80、番外·搞事02 ...
-
审神者本还有些困扰不认路的问题。
不过出了房间，她愕然发现墙壁上用马克笔画着五颜六色的小箭头，从她房门口出发，延伸到转角处。
她跟着走了过去，只见拐角的箭头上面写着一行小字：“这里下楼到庭院”。
签名是骨喰藤四郎。
楼梯也有小箭头，像无形的手，牵引着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找到方向。“左拐宿舍区（别过去）——压切长谷部”，“右走生活区（有厨房）——烛台切光忠”，她忍不住笑起来。
为什么宿舍区不要去啊……这么想着，她还是乖乖右走了。
小箭头忽起忽落，也许是跟着写的人的身高而改变。走着走着它突然笔直的向上一折，审神者仰起头来。
……好高。
之前都是与眼睛同高的舒适位置，现在一下跃到头顶之上，几近天花板，那里审神者踩着凳子都够不着。好在字很大，霸占了很长的一行。
而且画箭头的人自己也意识到了，虚虚的画了两个平移的在最后又变成了朝下的箭头。
“新刀产地（要不要去试试手气？）——岩融”
门上贴着“锻刀室”的字样。说是新刀产地也确实不为过。时间太早，刀匠还没有上班，审神者又把门带上了。
再往前……
“厨房里小瓶子装的是酒不要喝——次郎太刀”
审神者朝厨房里望了望，没看到小瓶子，倒是有一个戴着眼罩的男人正搅拌着锅里的料理，全神贯注很认真的样子。
厨房和眼罩的话……是烛台切光忠吗？不过看起来很忙……她乖巧的退了出去，没有打扰到对方。
再往前……
“花与鸟与生命——江雪左文字”
廊柱上写着简略的字，审神者惊讶的睁大眼睛，一大片田野出现在她的眼前。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绿茵茵的长势蓬勃，留言里虽说提到花，但是田埂上只有零星几朵小小的花，几只鸟雀在地上啄食，她刚走近两步便拍着翅膀飞走了。
诶……还想靠近一点的。
她失落的遏制住心里的好奇，退回到建筑旁边，又沿着箭头开始探索之旅。虽然至今为止只遇到压切长谷部和烛台切光忠，但是透过这些留言，就仿佛真的和他们交谈过了一样。
留言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不可能遇到我的地方——明石//国行”
“↑除了宿舍哪里都遇不到你啦，那边是比试的道馆——萤丸”
“道馆对面有歌仙刷新，会逼你写字背诗学格律——不是歌仙兼定留”
下面是真·歌仙兼定愤怒地反驳：“这种不风雅的事情我才不会做！”
不过现在并没有歌仙兼定刷新……不，是出现。洗衣场就在水渠旁，水势舒缓，她在延伸出来的木栈上坐下，脱掉足袋，试着把脚伸进去。
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让她欢喜起来，干脆连手都探进去。水面浸没过手腕，从水上去看隐隐绰绰，晃碎了投影。
“这样很危险啊，主人。”
一缕黑发落在她的肩上，如同抱娃娃，路过看到这幕的太郎太刀轻轻松松将她举抱了起来。骤然离地让审神者有些慌张，抓住了勒在腰间的手臂，下意识蹬踩住了什么。
——是他的膝盖，也许还要再往上一点，毕竟腿短。
“等下我脚上有水……”
赤着的双脚带起一线水痕，滴滴答答全淌在太郎太刀的衣服上了，还留下两个清晰无比的脚印。少女垂头丧气起来，觉得自己真是蠢死了。
就不应该贪玩的。
“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了。”她小声地说道，只敢看这个人洁白的衣襟，不过这样的身高和打扮，是谁已经呼之欲出，“放我下来吧，太郎？”
被叫出名字，太郎太刀神情稍微舒缓了一些。他瞥了一眼审神者藏在裙摆下白嫩嫩的脚丫，木栈上虽然平滑，但是还是有木刺的。
“这样踩在地上，会扎到脚的。”
他将审神者往上提了一下，本是握着腰，现在则是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轻盈的体重完全不值一提。按住她脊背的手掌稍微离开，少女便胆战心惊的死死抱住他的脖子。
“不不不不要松手、好高！”
上面的风景太可怕了！
“别害怕。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本想腾出手捡足袋的，可是她这副表现，太郎太刀下意识想拍拍她的头顶，却忘了她今天盘发。由压切长谷部亲手挽起的发髻被手掌一擦，红梳摇摇欲坠，终还是掉在木栈上。
然后滑进水里。扑通一声。
太郎太刀：……！
长发一下垂散下来，因为曾被定型而有几缕软蓬蓬的翘起来，审神者茫然的和大太刀对视着，发觉那张端丽到惊艳的面孔流露出少有的无措。
他这么高，气质凛然，让人不敢冒犯。却也会犯普通人的小失误。完美的形象倒不至于受损，只不过好似从云端走到人间，一下拉近了许多距离。
好一会儿，太郎太刀无奈的说道：“很抱歉，我的体格果然……恩？主人为何而发笑？”
鲜妍的唇瓣微微翘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已经不见多少之前的惊慌，少女不仅并没有生气，还仿佛被取悦到，太郎太刀不由得迷惑不解起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太郎很可爱。”
她说得认真，仗着现在被抱着身高有微妙的优势，还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头。感觉到头上轻柔的力度，太郎太刀一怔，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亲近起来的缘由。
因只有一日的记忆，审神者不可避免的被外表影响，可爱的短刀可以马上和她玩在一起，而对容貌年长的刀她则会更尊敬一些，大概是把前者视作玩伴，后者视作长辈了。
尤其太郎太刀还是这样一位身形高大的付丧神，被说可爱还摸头，真是头一次。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为什么这么说”还是“请不要取笑我”。
他笨拙的转移了话题：“那个梳子……稍等，我去给你捞上来。”
之前洗衣服的时候也有掉过东西进去，经过亲身验证，如太郎太刀之流的本丸身高担当还是可以捞一捞的。就是主人在一旁，不管是解开衣服还是就这样下水，都显得太失礼了。
“诶不用捞不用捞，丢了就丢了吧。”
虽说超心痛压切长谷部为她挽起的发型，不过审神者还是阻止了大太刀。她瞥见太郎太刀高马尾上的缎带，灵机一动。
“可以拜托太郎帮我重新扎一下吗？”
太郎太刀有些困扰：“我吗？我没有给人扎过头发。如果主人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
审神者这句话说得十分响亮。
拾起那双足袋，太郎太刀干脆就这么抱着审神者去了次郎太刀的房间——他对扎头发是不太会，不过他有个能每天妆扮满头簪花的弟弟。
有次郎帮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这样想着，他轻轻将门一推。
里面谁都不在。
“出去了吗？”他把少女放在凳子上。这下没办法了，他稍微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都是以前次郎开玩笑时送给他的簪花。
“大哥戴起来一定会很好看”什么的……不过出阵的话，掉了会很麻烦。
所以他一次没用过。
簪花有长有短，有金有素，不过多数都是次郎太刀一贯的浓艳风格。太郎太刀望了一眼审神者，她正好奇地打量大太刀的卧室，对太郎太刀来说刚好的凳子，对她来讲就太高了，脚尖自然而然的空荡荡晃着，还试着去勾桌布上垂落的长穗子。
大太刀微笑起来，挑挑拣拣出一个红色的布簪花递过去：“主人用这个可以吗？”
她点了点头，是一贯的灿烂笑容：“太郎决定就好啦，我都很喜欢！”
太郎太刀先试图还原了一下她原来的发髻。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那是怎么盘的，柔顺的发丝在他手里绞结到一起，他不得不拿着梳子再一点点梳通，当然不可避免扯痛了审神者。
他僵在半空中：“很痛吗？主人、要不然还是让别人来……”
“诶……”
审神者失落的拖长音调，熊孩子的本质暴露无遗：“我想太郎帮我扎啦，马尾就好，高高高高的那种！”
顺便比划一下“高高高高”的那种是哪种，满眼期待。太郎太刀只挣扎了一秒，就彻底放弃抵抗。
扎马尾的话倒是不用簪子了，他抽出一条自己的发带，耐心的将少女柔软的长发拢在手心。
“对了，主人怎么会一个人在洗衣场那里呢？”
重点是“一个人”。不过审神者理解出现偏差：“我是跟着小箭头走的哦！嘿嘿大家写的都好有意思呀……我有看到太郎的留言！特意照顾了我的身高写得很矮呢。”
“那是因为岩融写的太高了。当时主人也在，说根本看不见，就按照主人的身高去写了。”
自己也在呀？好想回去翻日记！审神者按捺着冲动，想了想又问道：“这样呀，那小夜他们是踩着凳子写的吗？”
粗粗扫过的资料上刀的身高格外显眼。也许是当时记录这个的自己也为此而怨念。特意标注了“比我矮的都是短刀哦”、“特别高的不是岩融就是大太刀或者枪”、“背着大太刀看起来像短刀的是萤丸，不可以随便摸摸头”……之类的。
“小夜左文字吗？是他的兄长抱起来写的。主人当时想把萤丸抱起来，结果没抱动。”
……哦。
一定是大太刀太重了！一定是这样！审神者瞄了眼太郎太刀倚在墙壁上的本体，超过两米的可怕长度一看就有着惊人的重量——她换算了下萤丸可能的重量，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
“那至少短刀我能抱起来吧？”
还是忍不住去问。
“……恩。”
可疑的停顿没被发现，少女开心的握了下拳。
事实上当日她抱萤丸失败后偷偷去举高高短刀，最后也只把秋田吃力的抱离地面、唯一举起来的是五虎退……的小老虎。
小老虎大概以为是游戏，张牙舞爪的攀到她的头顶，轻轻挠着她的头发。审神者就此陷入了无限的灰暗之中：年幼时抱不起被子就算了，现在都长大了怎么还没什么长进？
日常便签的首要任务就此换成“去和同田贯正国锻炼”，其结果就是打刀一看到审神者就如临大敌，自请比试、畑当番、马当番、远征……随便什么，总之忙到没工夫陪小孩子过家家。
最后还是药研接下了这个重任——大概也只有他能板起脸来训练审神者，其干脆严格的作风令围观者都心生敬佩。
总而言之，经过此事，全本丸都知道审神者超在意这点。因此太郎太刀选择了善意的谎言。不过到底违背本性，他沉默许多，一丝不苟的将马尾扎好时才说了一句。
“这样的话，主人满意吗？”
在战场上挥动可怕武器的双手在扎发辫上只能说笨拙，鬓角微松，倒是和他风格一致。就冲这个，审神者对着镜子看了看，然后起身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凳子上。
大太刀顺从的照做了，神情有些困惑。对他来说太过娇小的主人在桌上摸索了一下，稍稍犹豫后，攀上了他的膝头。
“……主人？”
柔软的双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如此脆弱轻巧，却令他动弹不得。浅浅的呼吸拂过，亲昵地举动还没有感受到就已然结束。
她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是谢礼。给我扎头发的太郎好温柔。”
温柔……应该是比可爱更棒的评语吧？太郎太刀陷入思索之中。不知过去多久，审神者离开了房间，倒是次郎太刀抱着酒坛摇摇晃晃进来了。
“哟大哥！要不要来喝……哇？”
他露出“我看到了什么”的表情：“大哥你终于想通啦决定来到世俗了吗？不过这个簪子还是适合盘发哦？”
……？
太郎太刀沉默的摸了摸马尾，不知何时，一枚小巧的簪子缀在发间——
犯人是谁，好像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这是主人……”他解释道，然而弟弟已经听不见了，酒杯举到他的眼前：“不管啦总之为了庆祝来喝一杯吧！”
“对了大哥要不要试试我的衣服？”
“……我还有点事。”
这天傍晚，当审神者愉快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发现窗台长颈瓶旁，放着一枚小小的、刻着花叶的红色梳子。
仍残留着湿痕昭示着它今日的际遇，是谁打捞起来的呢？
想起那位气质端庄高雅的男子在水里摸索的辛苦样子，审神者微微笑了。
明天也去拜托他扎头发吧？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番外·搞事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