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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合欢花五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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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阁里的事,最后还是被夜鸦处理完了,对谷主的禀报说是助兴药/物滥用引发的混乱,那药致使大部分雀楼里的人神思混乱,等药效过了就好了。
谷主点头:“那古月受到影响了吗?”
夜鸦停顿了一下,说:“没。古月公子回房早,并未受到影响。”
“嗯。”谷主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看着下面低头的夜鸦,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听说……你独独把燕池救出来了?夜鸦,我可记得原来你是碰一下我的男宠们就嫌脏的。”
夜鸦将头埋得更低了:“谷主说笑了,当时属下只是看燕池还有意识,想着能少一个是一个,就将人给救出来了。”
听到夜鸦这么解释之后,谷主并未说话,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发出“噔”“噔”“噔”的声响,寂静无声时,仿若催命符咒。
“算了。”谷主停下敲击的声音,说,“我得出谷一趟,夜鸦,我希望,回来的时候,欢喜宴就已经准备好了。”
“属下定不辱命。”夜鸦的声音掷地有声。
欢喜宴是每年艳谷的一大祭典,名义上是欢喜宴,其实就是谷主邀请他的好友来艳谷酒池肉林、快活肆意的一场大宴。
届时,整个艳谷、稍有名号的男宠都会出席在宴会上,谷主会凭着男宠的表现来决定男宠的去留。
或是赐给宾客,或是晋升,或是让夜鸦处理掉,总而言之,男宠们要想活下去,必须使出浑身解数。
而距离欢喜宴,还有一个月。
再说雀楼这边。
各位公子们在古月回房之后,慢慢从魅术中苏醒,有的人醒来的时候并不是好时候,上一秒还在另一人身上驰骋,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之后立刻惊恐地尖叫出声。
这一天,对于整个雀楼的公子们来说,那一天简直就是最糟糕的一天,比被谷主选来玩花样还遭。
“他是妖精!”
慌忙收拾好自己之后,姚公子忙不迭地喊道。
这个他,指的就是古月。
“这还用你说!”黄公子气急败坏地朝姚公子吼道,同时将蓝公子放在他腰上的手打开,说,“这绝对不正常!”
蓝公子悄悄将自己被打开的手背在了身后,摩挲了几下指尖,忍不住回想之前肌肤触摸时,指尖滑腻的触感和内心的满足。
没听到身边人说话,性子急的黄公子又立刻转身瞪过去:“别以为你占了我的便宜,我们之间就会一笔勾销。”
还在回味的蓝公子一愣,回了一个软绵绵的微笑,表面上看上去是无奈的样子,其实内心正想着四个字:
求之不得。
雀楼里乱成一团糟,叽叽喳喳的噪音充斥着整个雀楼,就好像这个雀楼真的变成了一个鸟笼,而且这个鸟笼里还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鸟,最起码上百只,它们正一起叽叽喳喳,誓要将某个掺进来的狐狸精给叉出去。
墨阳淡定地穿过雀楼里混乱的人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啪”的一声关上房门,将自己与外面的嘈杂声隔绝。
被夜鸦丢在房檐上后,他花了好久才想办法从房檐上下来,而且还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他的手和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这点让墨阳都点恼火。
这个夜鸦……
似乎性子很活跃,不好掌控,说不清是敌是友。
墨阳皱眉,脑海里有一个猜测一晃而过,然而他对这个猜测十分怀疑,并且由衷地希望不会成真。
【师尊?】
【嗯。】
被拉回精神世界的燕池终于醒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幽幽说道:【古月的魅术很强大,是吗?】
墨阳在梳妆镜前的小匣子里翻了翻,找到了一个鎏金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淡绿色的膏药。
从味道上看,应该是消炎的,墨阳随意从中挖了一点药膏,涂在了伤口上:
【是。】
【我要是会魅术的话,谷主岂不早就成了我的姘头?】
燕池又开始幽怨了,还没说几句话,借着墨阳的视线,燕池偶然看见梳妆台旁的那个鎏金小盒子,惊讶道:
【哎呀师尊,你怎么把我事后用的药给翻出来了?】
墨阳正涂着药的手一顿,浑身一僵。
但僵硬也就那么一会儿,墨阳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淡定将盒子盖上,放在了梳妆台抽屉的最里面,说:
【以后东西别乱放。】
【唉,我还有效果更好的,用吗?】
【……不了,你自己留着。】
生怕燕池还继续纠缠下去,墨阳立刻摇头否定道:
【古月的魅术不好。】
【什么?】
燕池果然思路被带跑,没有继续纠缠膏药的时,他先开始没有明白墨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他望着镜子里着的自己的容貌,笑了,
【我知道啊,但人啊,不就是饮食男女吗?】
顿了顿,燕池继续解释道,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师尊以为魅术只能是枕边人用吗?自然不是,魅术可是一把出了名的软刀子,要看人怎么用,古月是为了做男宠,我可以用来勾引别人啊~~】
这句话倒是没错。
墨阳注视着镜中“燕池”的倒影,片刻,垂下眼眸,想,古月不是对他很感兴趣吗?
那就让古月亲自教燕池好了。
【不过我觉得古月这人没这么简单……】燕池忽然来了兴致,好奇问道,【小师尊小师尊,你打算怎么做啊?】
听到燕池这么问,墨阳回过神来,将燕池强行按回精神世界:【山人自有妙计,你先回去休息。】
等燕池终于安静下来了后,墨阳终于有时间根据这个思路制定好计划。做完这一切,墨阳站起身,开始打理自己,全然不管外面男宠之间的暗潮汹涌。
听夜鸦说,最近会有欢喜宴。
欢喜宴,或许是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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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男宠义愤填膺,却又因为古月之前露出的一手忌惮,没人敢真的去找古月麻烦,于是也就只是抱怨几句,就散开,转身开始准备欢喜宴上的才艺。
欢喜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不提前准备的话,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墨阳也因为身份的原因被迫参与,他在燕池的撒娇声中,准备以扇子舞用作欢喜宴时被谷主挑中时的才艺表演。
所有人都因为欢喜宴的即将到来而忙成陀螺,除了古月。
古月每天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穿着红衣,披散着头发,大摇大摆地在整个雀楼里走来走去,有时在下午天气转凉时,他会慢慢踱到雀楼后的练舞场,看各色男宠压腿、练舞,倚着墙发上半天的呆,再慢悠悠转回去。
“不就是凭着谷主的宠爱吗?”
一人看不过去,在古月走后啐了一口,“我倒是要看看,他在欢喜宴那天要是被谷主选中了会怎么办?”
要知道上一年可有一红人不愿上台表演,谷主后来可是直接把人丢给了夜鸦统领。
后来的结局不用说,尸骨无存。
墨阳默默不说话,因为他的旁边,红衣厉鬼飘在半空,给他打节拍:
“一二一,一二一,再来一次,一二一。”
“……”
墨阳觉得,这是个耻辱。
一来是墨阳心情不爽,浑身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冷气,一副“进我者死”的表情;二来有红衣厉鬼在旁,鬼气森森,两者叠加,竟然弄得偌大的一个练舞场,以墨阳为中心,三丈内没人敢走近。
不过这样也好,乐得清净。
于是在红衣厉鬼的死缠烂打之下,墨阳被迫拿起大红到艳俗的扇子,跟着燕池学了几个动作。
只是……
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红衣厉鬼痛心疾首:
“师尊啊,你要学会抛媚眼,你动作不要那么硬。你看看别人,眼儿要媚,腰儿要软,肉要露啊!!!来来来,嘴巴撅起来,么一个。”
“唰”
合上扇子,墨阳杀气都飚出来了:【你来!】
燕池:“……哦。”
于是,大家又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黑着脸,正独自练舞的“燕池”忽然将动作一收,脊背挺得笔直地站在原地。
然而下一秒,冰山融化,千年雪莲瞬间变成九尾狐狸精,“燕池”兰花指一翘,将艳俗的大红扇子重新张开,遮住下半张脸,半遮半掩中,“燕池”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美目一挑:
“看什么看?”
有病吧。
男宠们忙不迭转移视线,对于“燕池”又多了几分忌惮。
倒是一边的古月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切,他摸摸下巴,看着练舞场中连舞姿都变得柔弱无骨的“燕池”,眼中的兴味止不住流溢出来。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古月后来也形成了习惯。
练舞场旁边修了一个两层小楼,环绕着练舞场,一楼用来做储备,二楼则是用来观赏的地方,谷主向来喜欢在这些地方花钱。
古月每天都会练舞场发呆,他总是习惯倚着练舞场一楼的一根柱子上,一直等“燕池”练完舞之后,他再慢悠悠转回去。
这一天,因为某个高难度动作,“燕池”成了练舞场上最后一个,两把红色的扇子在燕池手里展开、合上,在手腕间如同蝴蝶翩跹,舞者身姿翻舞之间矫若惊鸿,美则美矣,却是——
缺了一点什么味道。
古月咂咂嘴,觉得“燕池”好像还是那个黑着脸的比较好看。
见古月看得出神,楼上换好衣服的几个公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从旁提过一壶刚刚烧好的开水,给每人倒好茶,然后拿着茶杯,在古月的正上方松手,同时假意喊道:
“哎呀,手滑了。”
古月听到自己头上的声响,疑惑抬头。这一看,看得他脸都白了:
三杯热茶带着滚烫的茶水正对着他的脸,茶水还在空中扩散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这要是浇在他脸上,那么他的心血就全部白费了。
古月想要逃走,身体却跟不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
一个红色的扇面忽然出现在视线里,“铿”的一声插/入柱子,正好挡在古月的头上不远。
“哗啦”
茶水连带着杯子正好打在扇面上,下面的古月虽然还是被淋到了,可好歹脸没事。
古月眨眨眼,回头看向练舞场中央。
“燕池”还维持着甩出红扇的姿势。
气质孤傲,眼神坚毅而专注,微微抿着唇。
原来是墨阳。
发现古月望过来,墨阳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手腕一抖,另一只手手上的扇子潇洒帅气地合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动作干脆利落,比之前软绵绵的样子不知好看多少倍。
古月一愣,赞赏之意渐渐从眼底透出来,他看向墨阳的眼神温和了不少,最后还朝墨阳点点头。
墨阳并未注意到古月的变化,他把扇子收好后,将拿扇子的那只手背在身后,也不管楼上神色各异的公子,极其富有气势地抬起脚,一步一步缓慢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燕池,你……”
一个公子气不过,忍不住叫出声来,然而只出了几个字,对上墨阳微微侧身看过来冷厉的目光,他的嗓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个音。
心满意足地将杀气收回来,墨阳又开始一步一步,在外人看来是沉稳的脚步,实际上是因为脚软,慢吞吞朝雀阁走去。
墨阳:……好累。
回到雀阁自己的房间之后,被突然挤出来的燕池心有不甘,连声质问墨阳为何要对古月出手相救,墨阳:
【他会魅术。】
燕池被噎了半晌,露出一个幽怨的表情。
墨阳对于身边的鬼气翻腾了不止一倍没什么感想,他自顾自的做事,而之所以无视燕池,是因为墨阳想了这么多天,对于善变的燕池,他自己模拟出了两个结论:
一、燕池是个戏精。
二、戏精犯病的时候,要学会无视他。
梳洗完毕之后,墨阳叫燕池吩咐手下人把之前准备的仙人掌都搬了过来。
燕池飘在一边,看着一个个弹丸大小的刺球被放在窗台上,有些不解:“这是干什么?”
墨阳冷笑一声:【报仇。】
到了戌时时分,雀阁里面一片静谧。
墨阳忽然操控了熟睡中的燕池身体,睁开双眼,坐起身来,掀开薄被,将一旁的衣服慢条斯理穿上,然后搬了一个凳子,正对着窗子坐。
室内还是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燕池被他按回精神世界休养了,屋子内就只剩他一个。
正好可以用来做些什么。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窗子那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墨阳没有动,冷眼看着窗子开了一条小缝。
从轮廓上看,有一个人影站在窗外。
墨阳望着窗外的人影眯起了眼。
挤开窗子一条缝之后,从窗子缝隙里伸出来一只手,这只手皮肤白皙,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然后,一下子按在了窗台上——
“啊!”
听到惨叫,墨阳站起身,走向窗子,将扇木窗打开,倚着窗边,看着站在屋檐处的某人,淡定说道:
“晚上好。”
夜鸦抱着自己一只手,感受到从手心传来阵阵的酥麻感觉,又疼又痒,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你在窗台上放什么了?”
墨阳闻言,默默将窗台上的一层黑纱掀去,露出下面满满一盘弹丸大小的小刺球,理直气壮:
“养花。”
夜鸦:“……鬼才信啊!”
抱着自己受伤的手欲哭无泪,夜鸦说:“我就想问问你练舞场今天是怎么回事,你至于吗?”
墨阳:“至于的。”
“我看你就是报复!”
夜鸦吸吸鼻子,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朝墨阳的脸揪去,“谁会专门在窗台上——啊!”
墨阳默默收起挡在夜鸦手必经之路上的仙人球,冷淡回道:“我。”
夜鸦:“我靠,这仙人球你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两只手都受伤后,夜鸦瞪着墨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墨阳想了想,歪歪头:“你要不进来说话?”
“不了,”夜鸦低头瞧了一眼自己发红的手,幽怨说到,“我怕掉进了仙人球窝。”
“嗯,那还有事吗?”墨阳问。
“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赔罪的,”
夜鸦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把你丢在屋檐上是我不对,对不起。”
墨阳点点头:“然后呢?”
“我送你一只肥啾?”
夜鸦话刚落,一只雪白色的小团子扑楞着两只小翅膀落在了夜鸦的肩膀上,两只豆豆眼朝着墨阳眨了眨:
“啾。”
墨阳的眼神微妙起来。
这只肥啾……
夜鸦:“怎么样?”
墨阳“呵”了一声,嘴角又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定定盯着肥啾半晌。
看见墨阳这个样子,夜鸦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你不喜欢的话,我再换一个吧——”
正在夜鸦踟蹰的时候,墨阳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夜鸦肩膀上夺下肥啾,再“啪”的一声关上窗子。
夜鸦一愣,用还完好的半只手试着拍了拍窗子:“喂?”
“啪”
窗子又开了,墨阳又迅速塞了一个跟肥啾差不多大的仙人掌刺球到夜鸦的手心里:“以物换物,不客气。”
说完又迅速关窗,落栓。
夜鸦望着手上的一个刺球,颤抖了许久,才哽咽出声:“我的手——”
窗内,墨阳望着手心上卧着的白色小毛团,脸上慢慢浮上两抹红晕。
肥啾歪歪头,坐在墨阳的手心里,扑腾扑腾小翅膀:“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