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牡丹》蒋小帅

1、如果，从来没有如果

　　正是五月天。高三一班，牡丹被头顶上吱嘎吱嘎响地老式风扇吹得头疼。学校以学生身体为重拒绝了学生开空调的请求。学生联名抗议而遭到校方通报批评，牡丹想到此不禁嗤地一声。便低头专心刷着高考数学模拟题。

　　一班作为学校的理科尖子班，上一学期总模拟考平均排名前50才能进入。而牡丹是雷打不动地前三。名艳人艳。做为女神学霸，似乎没什么是能够影响到牡丹的。放学铃声一响，一班没有人冲出去，仍旧继续埋头苦读。五点了，陆续三三两两有人出去了，牡丹放下笔收拾书包，便走了。而近旁的人也只是抬头看了眼，什么都没说。牡丹一路小走着，看到橱窗里自己的名字在红榜第一位，笑了。

　　生活犹如一滩死水，毫无波浪。它有条不紊地行进着，让你习惯着，麻木着。

　　牡丹想快点回家，吃饭，然后夜自习。爸妈都很忙。所以家里只有一个保姆负责为她做好饭。牡丹到停车场，蹲下去想解开小毛驴大锁，突然左肩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莫名地看着对方。“你，你是牡丹学姐吗？我，我，我是高一的洛阳。”洛阳？洛阳城里牡丹花。牡丹不禁想捉弄起眼前腼腆的男孩。“嗯，有事，小口吃？”“没，没，我只是……。”“哦……”，牡丹莞尔一笑，解开了大锁，想骑车走了发现眼前的男孩还站在这。“你喜欢我？”，男孩耳朵一下子就充满了血，转头便骑着旁边的自行车跑开了。真是个有趣的孩子，牡丹心里想。

　　洛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像破了的气球，泄了。洛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下午牡丹学姐的笑，一下子就像傻子一样咧开了嘴。真好，牡丹学姐冲我笑了。以前看着牡丹学姐的背影，他都不敢打招呼，生怕学姐说他轻浮。洛阳又想起学姐说他口吃，他又不禁懊恼了一下，猛地一下拍了自己的脑袋，真蠢。

　　牡丹准备去国外读书了，她之前已经考过雅思了。六月还不到就要去英国了。签证办下来了，两天后。妈妈也在那边正方便。在班级里做了告别宣言，收拾了东西要离开了。班主任很自豪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我教了你三年，往后你只能自己努力了，我帮不了你什么了。”“好的，陈老师。”牡丹红了眼，她很感激眼前这个老师，她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过自己，也在她成绩糟糕的时候鼓励过自己。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再见，陈老师。”牡丹拥抱了她，抱起她的书真真正正离开了。

　　六月，高考。也和牡丹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本想在这里参加高考，不过临时改了决定。飞机起飞了，再见了这个城市。

　　洛阳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看到牡丹学姐的背影了，他有些许失落。恍惚了好几天，问他们班同学，才知道牡丹学姐去英国读书了，原来是走了，没有故意躲着他。怎么可能躲着他呢，学姐肯定被很多人告白过，而自己不过1.73的身高，除了奶白色的肤色，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啊。所以我应该喝更多的牛奶，打更多的篮球，读更多的书，努力追赶上学姐的步伐。我要做最好的自己！学姐，她，她真的好厉害！洛阳痴痴地想着。

　　此时，在英国的牡丹，正坐在图书馆安静地看书，阳光洒在牡丹的身上，使她仿佛落下凡间的angela，美丽又脱俗。

　　牡丹看到书中有句话，"The past will go,just as the girl 's windblown
　　skirt,shyed,poised. "( 往事会随风而散，如同少女被风吹起的裙摆，不过害羞一阵，便又安然自若。 )牡丹想起了李行止，那个男人。她曾经以为他就是她的一辈子。不过也随风消散了。就像是一场梦，虚假而又真实。

　　洛阳没有一天不在为他的爱情奋斗着，他想总有一天能到英国去，然后和牡丹学姐告白，或许会被拒绝，但总有一天学姐会答应他的。洛阳甜蜜地想着。虽然，一切都只是开头。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年后。

　　洛阳如愿来到了牡丹所在的学校。"Peony"，洛阳反射性地往旁边看，这是牡丹学姐的英文名，那肯定是学姐了。果不其然，洛阳开始心姣姣。犹豫着要不要和牡丹学姐打招呼。那她肯定要不记得自己了。欸？！在出国前想过的PlanA，恩，先让牡丹学姐记住自己。牡丹和Jackson交流了一会，关于最近她研究的论文。话毕，离去。“学，学姐。”中文，有人在叫我？牡丹一转身看到一个一八几的男孩站在自己的面前，脸，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真希望能咬上一口。“我，我是川中的。我喜欢你好久了。”洛阳终于鼓起勇气说了。牡丹听完，眯了一下眼睛，“可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啊。”

　　如果说性由爱生，那么肯定是假的。牡丹从浴室里出来，看着床上的Daney。不过一会两人又纠缠上了，抵死缠绵。事后，牡丹随手从床柜上拿起一支烟，点燃了，抽了起来。烟雾弥漫着她的脸。“Peony,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性感的女人。”是吗？到底是谁还和她说过同样的话？李行止？牡丹转过头，吻了身边的人。有时候，不一定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寂寞。所以一切都成了浪荡的缘由。

　　那年夏天，牡丹十五岁。她最近被一个男的追烦起来了，他真是坚持不懈。一下课就跑到她班级门口送她巧克力，牛奶。真是的，难道追她都不知道打听以下她的喜好吗？愚蠢的人。她最讨厌吃巧克力了，满嘴油腻。牡丹甚至理都不想理他。“牡丹，我喜欢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吗？”，“凭什么？”，“因为我追了你很久。”哈哈哈哈哈，身边的人都笑了。眼前这个男孩涨红了脸，牡丹看着他，回了句“行啊”。男孩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幸运一下子就降临了。而旁观者则是一脸呆滞。

　　牡丹这时候初三，在一个很差的学校。哦，怎么会有这么纯洁的男孩。牡丹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心疼他。后来牵牵小手，高调恋爱。几个星期后，牡丹被一群女的扒了衣服，“骚货，勾引我喜欢的，趁我不在，嗯？”这时候，李行止出现了。对于时常碰到这种情况的牡丹，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报复手段。先妥协，然后在找人教训教训她们。最后，还是和那个男孩分手吧，没意思了。

　　李行止看着她，只是看了一眼。后来牡丹问他，如果不是她叫住他，他是不是转身就走，李行止说是啊，我只是路过。不过，为什么看到她一头凌乱的头发时，就生出了怜惜。“喂，你站住。”“哦？”

　　李行止保护了她，她们叫他李哥。而我则成了李嫂。那一天他说，要不以后你跟我走吧，我看上你了，以后我罩你。从来，没有人这么和她讲过。“好啊。”以后你一定要罩住我，好好保护我。

　　牡丹很喜欢和李行止在一起，她很孤单。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她甚至只有自己。李行止是个不是很好的人，她知道。抽烟，喝酒，打架，泡女人。哦，她心甘情愿的。她把第一次给了他。他对她很温柔。大约是爱吧，才愿意把自己奉献给对方。李行止又是个很好的人，他会照顾她，会在她来月事的时候，轻轻按摩她的肚子。后来的一切水到渠成，她怀孕了，然后打了。李行止，也死了。因为打架，被对方砍死。

　　那天她知道有场帮战，在李行止离开前甚至想等他回来之后在告诉他，他要做爸爸了，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她才十五岁。明明才几个月的时间。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她想那时候她是爱李行止的吧。她想李行止？死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他。牡丹得知李行止死的时候，没有哭。得知是她前男友砍了最致命的一刀时，她也没有哭。

　　后来，未成形的孩子化作一团血泥的时候，她哭了。终于，她又要一个人了。这是注定的。而她才十五岁。

　　妈妈看出了端倪，照顾了她好几个月，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那天，牡丹哭着打电话给她妈妈，“妈妈，对不起，你生了我是不是很后悔。”后来，妈妈花钱使牡丹进了川中。从此，牡丹成了爱学习的女孩，她觉得书本让她不再感到孤单。反正没有人，可以陪伴她长久不是吗？除了烟瘾上来的时候，牡丹才会抽起烟来，才会想起那个男人。

　　如果，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后悔药，我不后悔。从不。

　　梦里，牡丹梦见了今天向她告白的男孩。她想，如果他再向她告白一次，就答应吧。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