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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四章 ...

  •   尤及回来时已是深夜,我端坐在纱帘中,看他脱衣服洗漱。
      洗漱完毕,他打着哈欠钻进床铺,倒头就睡。一身酒气,脸上还顶着未消的五道红色抓痕。

      “七哥。”我喊。
      他猛地坐起身:“你怎么在这?”
      “我想你……”
      话还没说完,他扑过来,一下子扒掉了我的上衣。
      简直饥饿到极点……
      我想推开他:“等等……”
      他连啃带亲:“等不了了,妙人儿,只要你肯让我如意,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我想你把我脖子上的铁环取了。”
      他停住动作,直起身:“这东西可以防身,有了它我随时可以知道你在哪,为什么要取?”
      “不自在,这是你栓宠物的。”
      “都栓了几十年,你现在才不自在?不取。”他低下头继续。
      我捂住他的嘴巴:“取东西。”

      “齐忆暖,你当本座是什么人?随意使唤。”他翻身离开,“我也不是没你不行的,你打什么主意,随你。”
      他侧身背对着我不再说话。
      我盘腿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回头问我。
      “我想做我自己。”伸手支着下巴,我说,“小时候我在坤心殿长大,只为你活着。后来嫁给木非,只为他活着。木非走了,我又想一边等他,一边为孩子们活着。可我的孩子不需要我,我成了他们的拖累。所以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凡间有很多地方我没去过,我想独自去看一看。”

      他说:“没问题啊,你刚才干嘛不说清楚?”
      我半信半疑:“你让我走?”
      他反而更吃惊:“不就是去玩玩,为什么不让?不过要是你饿了怎么办?”
      “吃孤魂野鬼啊,多的是。”我还是不太相信,将脸凑过去,“你,真的让我走?”
      他手一挥将我的铁环取下:“这东西是栓宠物的,可你不是我的宠物。我不能阻止你去任何你能去的地方。”

      铁环带得太久,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现在取了去感觉脖子轻飘飘的,心情也轻飘飘的,很奇妙的感觉。
      我摸摸脖子,有些不敢相信:“我能去任何地方?你不管我?”
      “你要我管着你?”他挑眉。
      我急忙摇头:“不不不,我就问问。”只是没人管的日子来得太突然,有些不敢相信。早知如此,在木非离开之后,我早就动身游玩去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手一摊,手心中多了块鲜红的血玉。他替我将血玉带在脖子上:“这是我的部分魔骨,好歹带在身上,有危险我来救你。”然后他倒头睡下,闭上眼睛,“什么时候走?”
      “明天……”
      “好,明天我叫人帮你准备行李,你的孩子那边我也跟他们打招呼。”

      该说的话说完了,我越过他想爬下床。
      他一把将我抱住,摔到他旁边:“陪我睡觉。放心,我不做什么,你要出门,我没心情。”
      我躲在他臂弯里一动不敢动,怕撩拨他,只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真的?”
      “忍三十多年,习惯了,睡觉。”
      我笑笑,又问:“脸上的伤怎么不消掉?会被人笑话的。”
      “我们现在在凡间装人嘛,人哪有完美的,总要留些遗憾才有意思,睡吧。”

      早上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小声喊:“陛下,该晨起早朝了。”
      旁边的人轻手轻脚起身,将我露在外面的胳膊放进被褥,把被子掖好。然后低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撩开纱帐出去了。
      听他收拾好出门,我翻身起床,整理好家中仆役的卖身契,收拾了一些银子,将家里囤的魂魄都带上。包了个包裹背在后背,赶着一辆马车出发了。
      十几年来,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围着夫君孩子打转,没踏出过京城一步。如今离开家正好看看世界,随便找人问了问方向,我朝着南方进发。

      从北向南,春去秋来,我每天赶着马车顺路慢慢走。赏赏景,看看花,走到哪天黑就在歇。
      见了许多没见过的植物和动物,认识了许多人,听说了许多事。
      野外的夕阳很美,整片天空像是要被烧起来似的。我喜欢躺在马车顶,看着红彤彤的夕阳发呆。那个时候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木非正透过那层薄薄的透明天空看着我。
      距离不远,咫尺天涯。
      但心里淡淡的愁绪慢慢消失殆尽,真奇怪,在家里等了好几年那些愁绪也不曾消弭,却在出游这短短的一年多消散了……
      我喜欢此刻的自己,不用担心谁,心里也不用装着谁……
      ……

      走了一年多,度过了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冬,银子还有很多。包里带的那点魂魄却吃完了,我面临着严重的生计问题。
      肚子饿,连游玩都没心情,找东西吃天经地义。
      我拎着鞭子直奔当地义庄,运气不错,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一只绿油油的老鬼。
      他犹豫了一下,飘过来想吓我。我举起写满符文的鞭子朝他抽去。鞭子抽到他身上,他立刻缩小一圈,再抽变得更小,几鞭子下去,他缩成了青梨大小。
      捡起来啃了一口,软绵绵臭哄哄的,像腐烂的蔬菜,赶紧吐掉了。
      没办法,只得饿着肚子绕着村庄转悠,希望能找到新鲜一些的魂魄。

      找了两天,终于在一户正办丧事的人家前找到了一抹蓝盈盈的魂魄。
      几天没进食,我饿得头昏眼花,几鞭将魂魄抽小狼吞虎咽啃下肚。
      但一只魂魄只能顶几天,接下来的行程我不得不靠近有人家的地方前行,辛辛苦苦寻找下一餐。
      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过了大半年,我交了好运。
      因为我在山间遇到了一间客栈,客栈很破,只有两层。但客栈周围有十几只魂魄到处晃悠。蓝绿色,淡绿色,深绿色……
      我高高兴兴地抓住那些蓝绿色的魂魄,放在瓷瓶里存好。这种颜色的魂魄虽然味道不好,但勉强能吃。

      正忙得满头大汗,客栈里走出个妇人,松松散散地挽着头发,媚眼如丝勾魂夺魄。衣襟解开几个扣,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
      我有种羡慕她的感觉,因着她脸上肆意张扬的笑。
      “姑娘打哪来?”手指拈着小手绢扇风,她笑盈盈地问。
      “打北来。”
      “姑娘打哪去?”
      “打南去。”
      “姑娘忙什么呢?”
      那片白花花的肉晃得人心动,我微微一笑:“抓鬼。”
      “哪有鬼?”
      随手甩出一鞭,将她肩头那只发绿的鬼魂击落:“你肩头就有一只。”
      她笑意嫣然:“姑娘说笑了,前方没有村子,姑娘在我这喝杯酒,歇一夜再走。”
      我觉得她的笑容赏心悦目:“喝酒可以,但酒里不能加料。”
      她笑出了声,走过来勾住我的腰带往客栈里走:“瞧姑娘说的,酒里怎么会有料,兑水还差不多。”
      “有啊,黑店里的酒就有料。”
      “你这小身子骨,就算酒里没有料,你也走不出这个山谷。”
      我看了看客栈里那帮死死盯着我大汉,轻轻勾起嘴唇:“不是走不出去,是不想走。”
      妇人回头看着我:“哦,为什么?”
      我笑笑:“因为出现了一个我感兴趣的人。”
      “姑娘说的是我?”
      “当然。”
      “为何对我感兴趣?”
      “我喜欢你这股泼辣劲。”我舔舔舌头。

      “哈哈哈……”她笑出了声,拉着我上楼,进了一间干干净净的厢房。看摆设,应该是她的闺房,房里飘着几缕不蓝不绿的魂魄。
      “这房里死过人?”我问。
      “怎么,又看见鬼了?”
      “有几只。”
      她将我往床上一推:“有也是色……鬼……”

      然后抓过桌上的酒,整个人压了上来。她的身体丰满,结实,富有弹性。
      她点点我的鼻子:“姑娘不专心呢,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到底是谁?”
      “姑娘有心事?”
      我点点头:“对,我在等一个永远也等不到人。”
      她翻身下床:“没劲,等待是最无趣的事,难道没了别人自己便活不了吗?看样子姑娘在这事上是雏儿,不如叫我的弟兄们陪陪姑娘,保证姑娘谁也不想等了。”她打开门,几个大汉心急火燎地扑来进来。

      原本就打算教训下这家黑店的人,几乎没多想,我扬起鞭子缠住我一个汉子的脖子将他拖到脚边。鼻子边传来一缕诱人的魂魄香。一直半饥不饱,真想吃顿饱饭。
      “好想吃……”心念一动,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新鲜的魂魄就从他脸上如丝如缕地溢出来,灌进了我的鼻子。
      好甜,好鲜,像最鲜美的鸡汤,鲜得我天灵盖都快飞起来。生剥的魂魄怎么可以这么好吃,舆儿和尤及给我的那些魂魄同此等美味一比,就是淡而无味的棉花,我怎么忍到现在才吃?
      血液跟着沸腾起来,力量,全身都是力量……
      “啊哈哈哈哈哈!”我狂笑出声,缠住那些四散奔逃的汉子,拖到眼前一一吃掉。

      吃完了,踢开脚边的尸体,我走到瘫软在地的妇人身边。弯腰,抬起她的下巴:“我美么?”
      她连连点头:“美,绝色。”
      “那你还叫别人来享用?”女人在某些方面很要强,就算我对女人没兴趣,也不喜欢她,她那种中途退场的行为也让我非常不舒服。
      她惊恐地看着我:“你,你到底是什么?”
      “我忘了……”我忘了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但我记得,眼前的躯体里装着最上等的美味。
      “不过我知道你很好吃。”我朝她笑。
      ……

      我喜欢这个世界的一切,当然,最爱的还是那满地跑的人,因为他们各自演着各自的故事,而且他们的魂魄是如此美味。
      我在广袤的大地徘徊,狩猎,享受每一个用餐的时刻。用完餐后躺在山崖上吹着夜风,更是无比惬意。不过到了白天,若是有太阳就得小心些了。我的皮肤一碰到太阳就灼烧般疼,多晒一会儿还会燃起来,只能将自己藏在斗篷里,或是躲在没光的地方。

      “食魂女,你害人无数,贫道要替天行道。”
      他们叫我食魂女,那应该就是我的名字。我身边除了一条鞭子,一套衣服,一件旧得到处是洞的斗篷,脖子上挂着的红色玉佩,还有的就是那个名字了。
      从房梁上坐起身,我看着那个白发苍苍的道士,懒洋洋地说:“我今天吃饱了,懒得理你,快滚。”
      老道士不肯走,拿着木剑在我眼前一通乱舞,晃得我直打哈欠。
      忽然,房顶被人整个掀开,滚烫的阳光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全身燃起来似的,痛得我赶紧往地上一坠。
      可我没落在地上,而是落到一张网里,被网牢牢地困住。没等我挣开,网飞快地移动起来。将我

      从破庙里拖了出去,拖到火辣辣的太阳下。
      努力将身体裹进斗篷,我从斗篷缝往外看,看到一队身着黑甲手持长矛对准我的士兵。还有一些手持锄头棍棒的百姓。

      “把食魂女拖到柴堆上,快!”老道士指挥。
      人们将我拖到满是符纸的高高的柴堆上。
      “撒朱砂!”
      周围的人将红彤彤的朱砂扔到我头上。
      老道士手持雕刻着符文的火把,走到我面前,低声道:“木夫人,你害了无数性命,罪当灰飞烟灭,就算雨神殿下知道也无话可说。”
      “你是谁?”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一个故人,就由在下送夫人前去跟非大人团聚。”
      他点燃柴堆,退到一边。
      火焰向上窜起,火舌卷住了我斗篷角。混着朱砂味道的浓烟灌进喉咙,全身都开始疼起来,我想逃跑,绳索却结实无比一点挣不开。

      就在此时,胸前的玉佩骤然间变得滚烫,烫得我啊了声。
      紧接着几团巨大的黑烟从地底冲出,将人群撞得七零八落,其中一团黑烟正好从柴堆下一冲而上。黑烟里伸出一双手,抱着我落到地上。
      我抬头看着抱着我的人,轻柔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扬,灰色的眼眸晶莹剔透,如黑夜里清澈的冰。鲜红的嘴唇勾着淡淡的笑,容貌俊美得让人眩晕。
      一袭红黑相间的贴身战甲,战甲周围裹着层紫色的火焰。
      “元灵老头,”他轻轻开口,声音清朗,“我的王妃不过在凡间玩玩,你也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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