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夏至》唯闻春暮

12、第 12 章

　　45 孙小洛出了门没有去超市，而是去了以前的学校。

　　当孙小洛站在胡君面前的时候，胡君不是很吃惊，他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孙小洛。

　　孙小洛看着胡君：“呐，我有话跟你说。”

　　胡君站了起来：“到外面说，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

　　孙小洛笑了起来：“胡君，你真是个好班长。”

　　两个人站在楼梯上，谁也不说话。孙小洛看着远处的灯火，突然开口：“胡君，你还记得你说你要跟我写交换日记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胡君没有说话。

　　孙小洛转身看着胡君：“我说，交换日记只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写。我喜欢钧维。”

　　胡君还是没有说话。

　　孙小洛低下头：“当日记被偷的时候，我只担心跟钧维两个人的秘密会被其他人知道，而我不想跟其他人分享钧维的任何东西。”

　　胡君有些不耐烦，靠着墙，盯着孙小洛。

　　孙小洛抬头笑了笑：“在认识钧维之前，我也交过女朋友，我可以肯定我不是同性恋，只是刚好喜欢了钧维。我想我会接纳你，跟你成为朋友，不只是因为你给了我很多的帮助，还因为，你跟钧维有些像。”

　　胡君眯起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小洛摸摸自己的脖子：“我想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喜欢钧维。”

　　胡君猛的站直，一把抓住孙小洛的肩，粗声粗气的逼问：“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孙小洛笑着：“我承认我对很多事情都很迟钝，但是不代表我对感情对情敌也迟钝。你第一次到钧维家，留你过夜时，我要求钧维跟我睡的时候，我看见你的脸色很难看，看我的目光很不友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喜欢钧维。”

　　胡君更加用力的抓着孙小洛的肩：“那么钧维疏远我，都是你在搞鬼了？”

　　孙小洛忍住痛，很用力的挣脱开来，后退一步：“我没有。钧维也没有疏远你，他一直都是这个态度对待每一个学生。只是对我的不同让你觉的他在疏远你。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亲近过你，又怎么会疏远。”

　　胡君笑了起来，向孙小洛靠近：“你很了解钧维吗？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亲近过我？他可是对我有过性侵害的。”

　　孙小洛看着胡君：“你在说谎，钧维没有做过那样的事。还有，你上次是故意带我去郊区的。因为你知道我是路痴，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回家的路。”

　　胡君点头：“对，就是因为知道你是路痴我才那样做的，但是你怎么能回来的，我还真是好奇。”

　　孙小洛笑着：“我跟在你后面啊，我跟着公交车一直走，走回来的。”

　　胡君有些惊讶：“看来我失误了，我忘了那里有一班公交车二十四小时营业了。”

　　孙小洛还是在笑：“其实，我也知道日记是你拿的，知道你看过我的日记，因为我对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印象很深刻，有一点移动我都会看出来。”

　　胡君刚要说话，孙小洛又说了下去：“我以为你最多会被我不好，我不在乎，反正对我不好的人很多。可是你竟然那样对待钧维。”

　　孙小洛想了想，摇头：“算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啊，糟了，我忘了买盐了。”

　　看着孙小洛转身下楼，胡君一拳砸在栏杆上。

　　孙小洛到家就看见钧维黑着一张脸：“孙小洛，你去买个盐，用了两个小时，我请问你去什么地方买了？盐呢？”

　　孙小洛抱着钧维的腰撒娇：“我迷路了，然后忘了。”

　　46 高考结束了。

　　钧维刚起床就接到了胡君的电话，胡君笑的古怪，说他给钧维送了一份大礼。

　　钧维站在厨房里发呆，因为胡君的话而有些心慌。他走进卧室，孙小洛裹着毛毯还在睡。钧维拍拍他，他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清醒的迹象。钧维笑了笑，留了张纸条，就出门去了。

　　孙小洛是被门铃吵醒的，他坐起来，四处看看：“哥！有人按门铃！”没有回答。他抓抓头发，穿上睡裤：“哥不在家吗？”

　　孙小洛刚打开门，就被来人重重的甩了一个耳光。孙小洛捂着脸，瞪大了眼，看着钧母：“为什么打我！”

　　钧母又一个巴掌甩过来，被钧父抓住了：“好了，也不知道那个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急什么，找钧维问清楚不就可以了？”

　　孙小洛早在钧母的手举起的时候就后退了好几步：“哥不在家！”

　　钧母瞪着孙小洛：“你给我过来！”

　　孙小洛也不甘示弱的瞪着钧母：“就不过去！”

　　钧母火了，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还没有过被一个小鬼顶撞，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孙小洛：“你过不过来？”
　　孙小洛摇头，又后退几步：“说不过去就不过去！”说完，立刻甩上房间的门，埋进了被子里。

　　钧维刚开门，就看见他老娘满脸怒火的过来，啪的一声甩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直抽冷气：“妈，你干吗？”

　　钧母冷冷哼了一声：“我干吗？你小子真丢尽了我们家的脸！你，你，竟然喜欢一个男人！你，你，气死我了。”

　　钧母气的坐在沙发上猛喝茶，钧父将钧维拉到一边：“钧维，你跟爸说实话，你跟小洛那孩子，是不是在谈恋爱？”

　　钧维立刻明白了胡君早上那个电话说的大礼是什么了，他迟疑了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是真的，你们打算怎么办？把我赶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

　　钧父笑了起来：“怎么可能。”

　　钧维长出一口气，还好，也许老爸会好沟通一点。

　　钧父脸色一冷：“如果是真的，老子把你宰了老子再去自首。”

　　钧维无语，想不到他老子比他老娘还要暴力。他叹气，该来的迟早要来，想躲也躲不了，他在钧母面前跪下：“爸，妈，我的确喜欢小洛。”

　　钧家老两口都呆了，钧母首先反应过来，抓着钧维的衣服领子使劲的摇，接着就是嚎啕大哭捶胸顿足说自己对不起钧家列祖列宗生了个变态儿子。钧父还好，还算冷静，吸了一支烟之后，在客厅厨房浴室里都转了一圈之后，拿了几样东西出来放在茶几上：“你自己挑一个吧。”

　　钧维被他老娘摇的头昏脑胀，转头看了一眼，茶几上放着绳子，菜刀，清厕灵。钧维感觉自己额头上垂下了三条黑线：“爸，这是干什么？”

　　钧父又点了一支烟：“上吊抹脖子喝毒药，你选一个，要不跳楼也行。”

　　孙小洛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跪在钧维身边，一把搂着钧维的胳膊：“哥，要死一起死，我跟你一起死，我们就是亚洲男男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不求同死但求同生。”

　　钧维给他一个白眼：“在中国，梁山伯和祝英台更出名。还有，谁要跟你同死，活的好好的说什么胡话。”

　　钧父哼了一声，看着孙小洛：“你打算怎么死？”

　　孙小洛想了想，很认真的跟钧父商量：“美死行不？”

　　钧父还没说话，钧维就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爆栗子：“不行！”

　　见钧维和孙小洛公然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钧母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47 闹了一夜之后，钧家老两口第二天就打道回府，回去积极的给钧维准备相亲对象并且准备婚礼。

　　钧维哭笑不得，只能叹气。他勾着孙小洛的肩，将下巴搁在孙小洛的头顶：“完了，我妈来真的了。”

　　孙小洛拍拍他：“没事，我不会嫌弃你结过婚的。”

　　钧维哼了一声：“真是谢谢你的广阔胸怀了。”他的手机响了，他随手接了：“我是钧维？嗯？林老师？孙小洛的毕业证书？哦，好的，我知道了。21号是吧？好，我知道了。”

　　孙小洛转头看着钧维，钧维亲亲他的额头：“学校来通知了，让你21号去学校拿毕业证书。看来你哥给学校压力了。”

　　孙小洛看着电视哈哈大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啊，我要去陈哥家给小宝宝画画的。哥，要不要一起去？”

　　钧维倒在沙发上：“没有兴趣，你打车去，晚上不回来的话给我电话。”

　　孙小洛去拿包，钧维的手机又响了，是姜木林打来的电话，约晚上吃饭，钧维听他很高兴，不由的好奇：“什么事，你那么高兴，升官了？把陈东挤了你成为省长秘书？啊？真的啊！好，我正好要送小洛去陈东家，我告诉他们。”

　　孙小洛很是好奇钧维为什么一定要送他去陈东家，他看着钧维：“哥，打车去我又不会迷路。为什么你也要去。”

　　钧维笑了笑：“到了再告诉你。”

　　孙小洛趴在婴儿床边逗着陈东的儿子：“小宝宝，笑一个，啊哈哈，他咬我的手指！”

　　徐萍拿着奶瓶过来给儿子喂奶：“钧维，姜木林他老婆真的怀了双胞胎？那考虑一下，让他将其中一个过继给你。我看小洛很喜欢孩子。”

　　钧维摇头：“他自己就是个孩子了，我可没有办法带两个孩子，我一向认为谁家的孩子谁自己去带。”

　　吃过晚饭回到家，孙小洛一直盯着钧维：“哥。”

　　钧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孙小洛猛的跳上沙发埋在他怀里：“我们生个宝宝吧。”

　　钧维呆了好久，拍拍孙小洛的脑袋：“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就目前的科技而言，有点困难。”

　　孙小洛拿过速写本，很快就画了一张画，递给钧维：“我们的宝宝一定是这个样子，绝对的漂亮聪明可爱乖巧活泼善解人意。”

　　钧维看着孙小洛：“我想，有你这样的妈，那些条件，我们的孩子不太可能拥有。”

　　孙小洛大怒：“怎么不可能，我是个精英，我的孩子也一定是个精英！”

　　钧维觉的好笑，继续逗他：“你是什么精，捣蛋精？”

　　孙小洛忿忿不平的扑倒钧维，扯开他的衬衫：“我是狐狸精！”

　　钧维双手枕在脑后，任凭孙小洛跟他的衣服奋斗：“是啊，一个无生活自理能力的公狐狸。但是我喜欢。”

　　48 钧维看看手机上的日历，6月21日，夏至。

　　钧维看看正在穿校服的孙小洛：“真的不用我陪你去？”

　　孙小洛打好领带，转身拎起包：“不用。”

　　孙小洛走了之后，钧维在家里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将洗好的碗放进碗柜，结果莫名其妙的手一滑，四个盘子两个碗掉到地上摔的粉碎。将洗好的衣服晾到阳台上，衣架突然掉下来，砸的钧维直吸冷气。将垃圾拎下去，结果被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疯狗咬破了裤子。拉开冰箱，却看见小白蛇已经被冻的没有反应了，钧维叹气，将小白蛇拎到阳台上丢着，今天怎么做什么都不顺啊！

　　钧维看看时间，准备做午饭。切辣椒时明明动作不快却在手上拉了道口子，被辣椒辣的眼泪都要下来了。钧维找出创可贴，贴上，干脆的拿上钥匙出门，反正做什么都放心不下孙小洛，不如去看看。

　　钧维到了学校就感觉气氛不对，他随手抓住一个学生：“怎么了？”

　　那个学生惊慌的看了他一眼：“高三（9）班的胡君要拉着孙小洛跳楼。就在教学楼那边。”

　　钧维快步冲到楼顶，看见胡君拉着孙小洛站在护栏外面。一群人都在劝胡君不要想不开。钧维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看着胡君：“你要干什么？”

　　孙小洛回头看着钧维，对他挥挥手：“嗨！”

　　钧维给他一个白眼，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也不想想自己的处境，他怎么能那么轻松？

　　胡君对着钧维笑了笑，拉着孙小洛回到护栏里面：“被我猜中了，你果然来了。”他拉着孙小洛走向钧维，一直走到钧维面前才停下，接着将孙小洛推到钧维怀里。

　　钧维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楼住孙小洛，低头：“没事吧？你怎么跟他爬到护栏外面了？”

　　孙小洛抬头看着钧维，还没来得及说话，胡君就靠了上来。钧维眼快，看见了胡君手上那把水果刀，就在两人的身体快要靠上时，钧维一把抓住了胡君的手。胡君诡异的笑了起来，手腕一转，水果刀对着他自己的小腹狠狠的刺了进去。胡君低语了一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他用力的一推钧维，捂着伤口往后倒了下去。

　　看着倒地的胡君和还握着水果刀的钧维，人群立刻混乱了，一窝蜂的围了上来。有人大声喊着快报警，叫救护车。

　　胡君在医院醒来了，他看着民警，一脸的惊慌：“钧老师，不是故意的。也是我不好，带着孙小洛去楼顶，明明知道钧老师很紧张孙小洛的。”

　　民警打断了胡君的话：“行了，现在我问你答。”

　　笔录做完了。胡君迟疑了一下：“那个，孙小洛怎么样了？”

　　民警看了他一眼：“死了。”

　　胡君愣了：“死了？怎么死的？怎么可能！”

　　民警哼了一声：“我们把钧维带走的时候，他追在警车后面，好像是被突然冒出来的车给撞了，也送到了这家医院，抢救无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