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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仙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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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蜜蜂儿围着她嗡嗡飞,好像在笑话她。阿巧揉着摔疼的膝盖,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里面掸脸上的土。蜜蜂叫得更欢,围着她打转儿。冷不丁,阿巧右手往左手镜子上一合,啪一声,把那蜜蜂儿夹个正着。
她爬起来,恶狠狠一松手,那蜜蜂就直挺挺的掉下去了。
“叫你笑话我,死东西!”
阿巧嘀嘀咕咕,拾了松糕,施施然去了。
却见那蜜蜂儿抖抖翅膀,挣扎了两下,吕洞宾揉着鼻子爬起来。
“还有把力气。”他恼恨的看着阿巧的背影。方才过于大意,才会叫那小姑娘得逞。吕洞宾拿定主意,这种事打死也不说。
忽见两个渔民打扮的探头探脑的往这边走来。
他正满肚皮气,当下冷笑一声,飞身掠到近前,手起剑落。被劈为两截的螃蟹精慢慢显出原型,每只足有磨盘大。
为了避免撞上官兵,阿巧绕道从江边走,远远见一白衣人立于柳树之下。
“吕先生,”她惊喜,三两步跑过去扯他袖子,心里顿时踏实下来,便觉得委屈,眼泪汪汪就想诉苦,洞宾冷笑:“你不是去陪你振勇哥吗?怎么他先走了?”
阿巧抽了下鼻子:“官兵太不讲理……”
洞宾继续冷笑:“这世上不讲理的事情多了,只能说你见的少。”
阿巧觉得今儿吕先生心情不太好,决定先把自己的事儿放一边儿。抬头瞧他神色,不由叫道:“哎呦呦,吕先生,怎么弄的,头上老大一块青!”
洞宾不吭,转身就走,阿巧小碎步紧追。
俩人一前一后离了江岸,来到幽静小径上,洞宾负手咳一声,脚下立刻腾起一团白雾。
“我是什么身份,看明白了?”
阿巧吃惊地看着那团白雾:“真神了吕先生,你功夫练到这个火候啦,村东老喇头讲过,那封神榜里,什么腾云驾雾,日行千里,撒豆成兵,好多个本事,吕先生你一定都会,一块让我见识见识行不?”
洞宾皱皱眉头,正色道:“你说的那些不过是小伎俩,关键是我,本不是人。”
“呸呸呸…”阿巧一连啐了几口:“哪有自己骂自己,你不是人,难道是神仙?”
洞宾松了口气,点头嗯了一声。
阿巧嘴一撇:“才怪!就算土行孙也是人啊,还娶了公主呢,你分明是武林高手。”
洞宾心里叹气:凡夫俗子,见识短浅。伸手在脸上一抹,立刻便是白发白须的老头儿。
阿巧道:“哎呦,你又抹了那个易容粉吧,还真快。”
洞宾耐着性子:“再看。”又在脸上一抹,这次,变作阿巧爷爷的样子。
阿巧跳了起来:“了不得了!易容术这么神,拜托不要装成我爷爷好不好,分不清叫错了会闹笑话的。”
洞宾只觉恨意如水,想了想,一转身。顷刻间,阿巧眼前出现一名姿容俊逸,风度翩翩的绝美少年郎。这回,阿巧白了脸,掩着口道:“你,你……”
少年一笑,恍如日影下蔷薇花动:“怎么,认不出来?这回信了吧,我当真不是凡人。”
阿巧拍拍胸口:“海神娘娘保佑,你真是神仙?我竟然遇到了神仙啊。”
美少年用眼角夹了夹她,扬眉道:“觉得怎样?”阿巧略皱眉:“美是美,不过呢,倒让我想起一个典故。”
美少年傲然道:“什么典故?”“我们姐妹们在一起看戏的时候,管这种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叫“绿头鸭”。”她掩着口先笑了起来:“你见过野鸭子没有,母鸭子灰突突的,公鸭子绿头花颈,一身锦毛比母的漂亮,所以,就叫绿头鸭。”
美少年脸上有点绿,额头青筋挑了挑:“不和你废话了,那边儿有个受伤落难的人,你去把他救起来!”
阿巧闻言张望,果然不远处躺着个人。走近了是个年轻后生,生得眉清目秀。她围着转了一圈,想着该给他弄点水喝,洞宾把手一伸,掌心出现一只白瓷碗盛了半碗水。阿巧暗想神仙就是好,啥都不愁。
扶起那人喂了几口,不见转醒,只得道:“先背回家吧。”
洞宾微微颔首,阿巧抬头,“先生你……”岂料洞宾转身便走。
阿巧叫道:“神仙你,喂喂,难道要我背?”
洞宾心头冷笑:你不背谁背,你不是有把子力气吗。并不回头,阿巧欲哭无泪,只得放下篮子先背起那人,死沉死沉的。
她一路把马珏背回家,出了一身透汗,一口气喝下半瓢水。回头见洞宾悠哉游哉坐于桌旁,黯然想:这神仙欺负起人来还真不讲理。
洞宾斜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我该告辞了。”
阿巧一愣,满腔怨艾烟消云散:“先生去哪里?”
“东海龙宫。”
阿巧惊了:“找老龙王?”
洞宾不紧不慢的点头:“然。”“啥意思,”阿巧扑过来扯他衣袖:“然?然什么,老龙吃人的。”
洞宾提提袖子:“我不是人……”话未说完心里先自呸了一口:“我是神仙……”
蓝采和被关入龙宫已过三日,他现在仙力已恢复了六成。
“怎么说走就走呢?”阿巧不撒手,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不是说要住几日吗?这才过了三天。” 认识个神仙多不容易啊。
洞宾扯出袖子:“你铺底下有个包,里面的金子是给你和你爷爷的,记得拿出来用。”
“啥时候回来啊。” 阿巧跟着他,一直到院子里。声音有点哽咽。
洞宾心想:凡人太容易感情用事,不过三四天的功夫竟然还舍不得了。
随口道:过阵子吧,过阵子再来看你。
话出口,自己不由一怔。
过阵子?此去东海救出蓝采和,就该返回蓬莱,天上一日,人间百年,就算他日后存心转回,这里也早已沧海桑田,什么渔村,院落,却不知又是哪朝哪代,至于阿巧么……思至此,竟不自觉停步,回过头,就见小姑娘倚着柴门,手把门扉,身上浅绿细布褂子颜色鲜嫩。一阵微风撩起她额前碎发,有行泪珠顺着面颊缓缓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