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碧》潇潇湘水

50、王府总览

　　朱碧玉一直没睡着，方才估摸着到点了，这才睁开眼，没想到李锦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在床前许久了。

　　李锦连忙起身以示回避，并转过身去，朱碧玉撑着坐了起来，看了看屋内的景象，见并未有动过的痕迹，“你来多久了？”

　　“怪我不好，许是刚才坐下的时候，惊动你了。”李锦假惺惺地试探道：“下次，我进房之前一定先问问你。”

　　朱碧玉道：“殿下言重，是妾身失礼了，我在此赔罪。”

　　李锦道：“哪里？都是我的错。对了，昨晚公务缠身，怠慢你了，我刚忙完，见天色渐亮，便赶了过来，希望你不要生气。”

　　朱碧玉见他这般谦虚，心中有些愧疚。此时正欲更衣，见李锦在房内，又觉得不方便，转念又想，昨日都行过礼了，已是人家板上钉钉的庶妻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再说，他都背对自己了，还想怎么样？当下便拿过床头的衣裳，伸手除去寝衣。

　　李锦听见身后的动静，“你且自便，我先出去。”

　　李锦出了门来到廊下，眼下厢房里虽传来清晰可辨的声音，却没人前来服侍。不对啊，王府的下人这个时候应该要进屋服侍主子了，正在迟疑之际，见描红和青蝉端着盥洗之物走来。

　　青蝉见李锦衣物齐整地出来，以为是找不到伺候要出来兴师问罪，忙上前道：“殿下恕罪，并非奴婢偷懒，而是侧妃娘娘有吩咐，更衣如厕之事，我等不必随侍。只在五更之后，服侍娘娘梳洗便罢。至于殿下更衣之事，娘娘说自有她来打理，因此我们今日来得迟了。”

　　李锦听到前几句时，心想，朱碧玉出身不好，很可能使唤不惯丫鬟，之前身边就发生过这样的案例。再想起她屋里简陋的陈设，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听完最后两句后，又起了另一番心思。有意思，连朱碧华都没说要亲自给自己更衣，

　　“无妨，你们听娘娘的便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按朱府的规矩伺候。”

　　说了这几句话后，李锦估摸着里头已经收拾妥当，便又进了屋去。果然，朱碧玉已经更衣完毕，正在梳头发。二人各自由丫鬟服侍着梳洗完毕，接下来便开始用餐。

　　早餐有皮蛋瘦肉粥和青菜粥，皮蛋瘦肉粥里大半都是肉和蛋，煮的很稠，上面还飘着油花，朱碧华从来不喝。青蝉正要盛粥，描红上前征询道：“我来吧？”

　　青蝉自是相让，描红盛了两碗瘦肉粥，这下李锦和青蝉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侧妃娘娘不喜欢吃青菜。

　　按说，朱碧华平常吃早餐，不过是一碗青菜粥，一个馒头，就着些酱菜吃，而朱碧玉则喝了两大碗粥，吃了两个馒头，平常在府里吃得比这还多些，不过今日新进门，担心吓到王府的丫鬟，这才收敛了些。

　　接着，李锦便上早朝去了。而朱碧玉，则来到熙和苑请安。朱碧华自是知道昨夜李锦并未去拢翠居留宿，心中有些愧意，晋王并非三岁小儿，他若执意不肯去，自己再劝也不顶事。

　　姐妹二人相见之后，都甚是欣喜，朱碧华辞退了众仆妇，姐妹二人拉着手聊了好一会儿家常。大小趣事从五六岁说到十五岁，这次妹妹能嫁过来和自己作伴，自然是好事一桩，晋王天性不肯滥情，朱碧华还是很开心的，为妹妹不值倒是其次。说来，以自家妹妹的长相，无论嫁到哪家去，都分不到多少宠爱。想到这里，朱碧华有些怜悯地看向朱碧玉。将府中的大小事务一并告知，这些本是嬷嬷该做的事情，但朱碧华总担心嬷嬷说不仔细，活着有所保留，如果漏了什么，自己还得补上，同时也担心嬷嬷夹杂着自己的主观感情，而陈述得不够客观。

　　朱碧华说着说着，嗓子都有些干哑了，咕咚咕咚喝了好一大杯茶，又开始说起来，才说了一句，嗓子便又不行了。

　　朱碧玉道：“姐姐，你歇会儿吧，我都进来了，一时半会又跑不了，大不了以后天天过来听姐姐‘唠叨’，这总行了吧，你把嗓子都说坏了，我怎么过意得去？”

　　朱碧华心想，倒也不急，主要是一想到碧玉昨晚受了冷落，想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关怀，这才说了许多。

　　原来，晋王府在朱碧华嫁过来之前，是没有侍妾的，朱碧华进门之后，不过几天，便将两名姿色清丽的丫鬟提了侍妾的身份，一个是朱府带来的，另一个是王府的，这二人身份不高，都安分守己。后来，皇后从宗室里挑了一位年岁相当的溧安县主过来，也是侧妃，住在嫣然殿，这位溧安县主有些小性子，却也并不十分嚣张，毕竟朱碧华被封了郡主，性子又极好相处，溧安县主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如今朱碧玉进来，身份比不得溧安县主，虽然朱碧玉一向不与人相争，但朱碧华还是担心溧安县主会主动欺负到妹妹的头上，故而细细叮嘱一番。

　　而晋王殿下，一个月至少有二十日宿在熙和苑主院，嫣然殿去上三五次，再去熙和苑的旁院几次，那里住的是两名侍妾。每次都是朱碧华将晋王殿下往外赶，晋王委屈连连，直道：“若不是担心有闲言碎语说我不中用，我才懒得搭理她们三个！”

　　朱碧玉见姐姐肌肤如玉，亮如白瓷，隐隐比之前更见丰满，面色红润，“姐姐，看你现在这样，我才发现你真是嫁对人了，姐夫一定待你极好，你才会过得这么惬意，眼看着都有些发福的迹象了。”

　　朱碧华嗓子还没缓过来，她一口一口地呷着茶水润喉，这个傻丫头，都这时候了，她竟然管晋王叫姐夫？对了，看她这样子，真的是好不做作，她应该对晋王殿下没什么心思吧，否则何以心大到如此程度？

　　朱碧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尴尬地笑了笑，朱碧华也就没说什么，然后想起了出嫁之前，这个小妹曾问自己“所嫁之人是否称心如意”，如今，也算是将完美的答案呈现给她看了。

　　朱碧华嗓子好了些后，又拉着朱碧玉去逛园子。王府毕竟是王府，就算晋王再不惜奢华，该有的排场还是得有。从园子的格局来看，王府显然比襄国侯府大了一倍有余，处处亭台楼榭，凉亭假山，飞檐斗拱无一不用心至极。路过好几处院子时，朱碧华都说，这里没人住。

　　没人住？朱门空屋多，路有冻死骨。朱碧玉感叹了一声。

　　又经过了一个四进四出的大院子，朱碧华道：“这个院子是王府里最大的，里头有个好大的荷花池，可惜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哎！”

　　呀，荷花！

　　朱碧玉道：“姐姐，你今日嗓子受损，得回去好好歇息，等会儿吸了凉风，会更难受。”一边说着，心里头有些难过，这么好的姐姐，自己竟然处处先想到萃芳。

　　朱碧华道：“你我习武之人，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没有旁人在侧，我们就不要小题大做啦！”

　　“可是，人家有点累了……”朱碧华忽然很想早点回去筹备种荷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