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漫长》岛肆

40、chapter 40

　　宋卉这晚睡得十分安稳。
　　次日早饭后，赵馨怕宋卉无聊，邀请她一起去花园看看，两人便换了外套胶鞋往花园走。

　　其实宋卉还挺喜欢这花园原来的样子的，虽没有江南园林的雅致和幽深，却简单大方，冬日剑兰横斜时更有一种喜人的坚劲，不过赵馨设想中的花园也很漂亮。
　　花房东南角，她打算修一座流动沟渠，架石桥，种兰科、天南星科和蕨草，移来海南椰子和霸王棕、董棕等，做成热带植物角。
　　另一边打算砌壁炉，架秋千，秋千后立起高低错落的罗马柱，种满墙满立柱的蔷薇。

　　赵馨絮絮地说着，说到兴起之处便伸手来握宋卉，肌肤相触时，那陌生干燥却异常温暖的触感让宋卉时常忍不住走神。

　　余秋寒说赵馨很想生个女儿，又很喜欢她，一定会把她当女儿看的。
　　所以，这会是寻常母女间相处的模式吗？

　　宋卉跟赵馨在花园里待了大半个小时，就在赵馨准备向宋卉阐述她打算扩建别墅三楼的设想时，周珩出现在了花园门口，出声提醒：“外面天冷，先进屋暖一暖吧。”

　　赵馨这才意识到她们出来太久了。
　　她看着宋卉已然冻红的鼻子，忙说：“怪我怪我，我忘记看时间了，我们快进去吧！”

　　宋卉虽冷，却不觉得有什么，抬手揉了揉鼻尖说：“没事，我不冷。”
　　“胡说！这鼻子都红了……”赵馨说着拉起宋卉往回走，走至门边时，周珩微微侧身避让，视线落在宋卉因揉搓而更显红润的鼻尖上，眸光微微一暗。
　　宋卉毫无察觉，正要抬眼，周珩立即先她一步挪开了视线，也跟着进了屋。

　　别墅里开着地暖，甫一进屋便觉热潮铺面而来。

　　赵馨和宋卉纷纷脱了外套，蒋姨过来接过挂好，又给两人分别递上了一杯热茶，这时周珩突然对宋卉说：“后面有书房，无聊可以去看会书。”
　　赵馨忽然反应过来，说：“对对，你无聊就让周珩带你去玩，不用一直陪着我。”

　　宋卉正想说她不无聊，却见周珩已经站了起来，目光微转，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她立即改口：“那我去书房玩一会儿。”

　　周家的书房有上下两层，楼梯连通，卷帙浩繁，很是阔气。
　　宋卉在初次造访时曾进来参观过，印象中楼下小厅五脏俱全，钢琴在沙发一侧，书桌则在落地窗后。
　　楼上倒是没去，不知什么样子。

　　宋卉跟着周珩进了书房，蒋姨给他们端来一壶英式奶茶，又准备了一碟曲奇小饼。等蒋姨放下东西离开后，书房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这是自夏城回来后，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不过宋卉无暇顾及这些。

　　她问书桌后的周珩：“是锦城的事有进展了吗？”
　　周珩抬眼：“方正联系你了？”
　　“那倒没有。”宋卉说，“不过我查过刑事案件侦查所需要的大概时间，而且你又有话要跟我说的样子，所以我猜是事情有进展了。”

　　宋卉猜得确实没错，但周珩见她轻握拳头，神情紧张，暗忖两秒忽然开口。

　　“为什么我不能是有别的话要跟你说？”

　　黄油和着巧克力的香气在空中弥漫开来，氤氲的热气从壶嘴里溢出，铺开满室奶茶的甜香，宋卉忽然结巴了一下。

　　“别的、别的能有什么话……”
　　“别的……”

　　周珩正要说点什么，突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不等周珩应门，赵馨便将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进来：“你们……要吃水果吗？”

　　对话被打断，周珩的眉心下意识一拢，见是赵馨，又见宋卉因赵馨的突然闯入反而放松了不少，顿觉好笑，眉心也随之松了下来。

　　他看向赵馨：“这种事你让蒋姨来问就好，怎么自己来了？”
　　赵馨笑了两声：“我闲着没事嘛！宋宋想吃什么？”

　　“谢谢赵姨，不过我没什么想吃的，看周教授想吃什么吧。”
　　“我也不吃。”周珩说。
　　“那你们先玩吧，想吃了喊我！”

　　赵馨说完便走，宋卉疑惑地看了眼她的背影，却很快被周珩拉走了注意力。

　　“江万山的案子已经进入后续侦查阶段，就目前来看，这个案子的走向还是比较乐观的，只是少不了要你亲去锦城两趟。我已经跟那边沟通过了，等你考完最后一门我们再出发。”
　　他说着补充了一句，“我陪你去。”

　　只是要去锦城走两趟而已，案子本身走向乐观。
　　宋卉不由地松了口气，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周珩说要陪她去锦城的事。

　　“今年放假时间晚，你不用……留在江城陪阿姨她们吗？”
　　“律所忙起来本就没有上下班的概念，跟什么时候放假没有关系，他们都能理解，更何况我是陪你去，不算公务，更不要紧。”

　　宋卉如常地听着，可当周珩说出“不算公务”时，她先一愣，耳朵随后飞速蹿红。

　　感觉到耳尖上的热意，宋卉立即起身走到最近的一处书柜假装找书。

　　“这些我都能看吗？”
　　“可以。”

　　宋卉道了声谢，胡乱抽了一本出来，没头没脑地看了起来。

　　周珩看着她这一连串的举动，不由想笑，这时赵馨再次敲门探身进来：“嗯……你们现在要吃水果了吗？”
　　宋卉愣愣抬头：“嗯？”

　　书房外。

　　周珩看着赵馨：“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馨回道：“我能做什么？我就是来问你们要不要吃水果啊！”

　　周珩没说话，短暂的对峙后，赵馨终于承认道：“好好好，我确实是有意的，但我只想看看你们都在书房里做些什么，没有别的意思。”

　　周珩心道果然如此，但也忍不住说：“我在城大的工作还没彻底结束，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觉得我们能在书房里干什么？”

　　听他这么说，赵馨有不小的惊讶：“所以你还没有跟小宋挑明吗？可是不对啊……”
　　她说着往门缝里看了一眼。
　　此刻宋卉正坐在桌边看书，桌上放着她刚刚端进去的水果，但宋卉并没有动，包括蒋姨之前端进去的奶茶和曲奇。

　　“我跟小宋接触得虽不算多，但我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小宋不是个容易敞开心扉的人，虽说这次她带了不少礼物来，但愿意来家里小住也算十分难得了，你说你们没进展，我可不信。”

　　“进展……”周珩唇齿微动，“……也是有的。”

　　赵馨不想跟他打哑谜，直截道：“我虽然支持你追求小宋，但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赵馨神情严肃，周珩也跟着肃穆起来。

　　“小宋不仅是你妹妹的朋友，也是我跟你爸爸答应了要好好照顾的小辈，更别说她还救过你。所以你不能仗着自己有更丰富的社会经验和更丰厚人生阅历引导她做出选择，更不能在小宋真正明确心意、做好准备之前欺负人家。”

　　其实这就是周珩一开始就告诫自己的东西，但他还是很郑重地向赵馨保证。

　　“我知道。我会遵守的，谢谢妈。”

　　赵馨看出周珩的郑重，心里安慰，板起的脸也和缓了下去。
　　她抬起眼，书房里，看到入迷处的宋卉拿了颗提子缓慢地咀嚼着，突然她像是咬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抽了张纸包住那东西拢在手心，侧头将书翻到下一页。

　　赵馨笑了，对周珩说：“给你透个小消息，小宋明天约了跟室友出去玩。”

　　“明天？去哪儿？”
　　“这我可不知道了，不如你自己问她？”
　　周珩皱眉，赵馨继续道，“以及附赠你一条过来人的经验，像小宋这样的女生，告白不需要多隆重，但一定要让她看到你的真心。”

　　这下赵馨算是彻底走了，周珩站在赵馨原来的位置上往门缝里看。

　　宋卉手里的那本书原本是她随手拿的，这会儿却已经看了进去，一脸入迷。盛大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斜射进来，爬过她脸上细软的绒毛，最后落在缺了一个顶点的水果塔上。

　　是了，宋卉不是一个能轻易敞开心扉的人，但她却愿意来望辰湖小住，也主动拿下了水果塔上那一颗红提。

　　她在改变，也在靠近。

　　而他。

　　他会记得赵馨的提醒，不偏引，不轻率，不放纵。

　　即便有一天她想要重新抉择，他也不会阻遏她迈向别处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