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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谁是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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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脑仁穿针般的疼,脑袋里像装满了晃荡的水。
使劲眨巴了两下干涩的眼睛,这才隐隐开始看清眼前的事物——这就是宿醉的害处——头顶的床梁雕着小狮子,莫名的眼生。
难道我还没醒?难道我还在梦中?
我扭了一下脖子,忽然听到一声轻笑,连忙转过脸来,却对上乔炳彰带着玩笑的目光。
他坐在床沿上,轻笑:“舍得醒了?”
我大惊失色,抱着被子猛地往床里头扎。
他似乎觉得好笑,看着我一直躲到了最里面,这才笑道:“现在想起来躲,是不是迟了?”
我牙齿上下打磕,还是强撑着问他:“我为什么在你这里?”
乔炳彰故作思考状,调笑道:“昨晚我把你带回来,你醉的口齿都不清楚了,还夸我这里是神仙宝境呢!你果然不记得了?真叫我伤心啊!”
装模作样,虚情假意。
我坐直身子,说道:“我要回去!”
忽然发觉不对劲,低头一看,见身上穿的绸缎白衣,不是我自己贴身的那件,又惊又怒,问他:“我的衣服呢?”
乔炳彰笑得狡诈极了:“你昨晚吐了一身,我不替你换了,你岂能睡得安稳?”
他见我惊疑不定,又笑道:“放心,我没对你做什么,你醉成那个样子,软得像摊烂泥了,我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再说我也没乘人之危的爱好不是?”
我不想和他多嘴,心里暗想着如何绕过他去。
却听他又说道:“只是仙栖,你不知道,昨晚你醉酒的样子是多么可爱!双颊如染云霞,就连身上,亦如罕见的血纹白玉,让我见了神魂颠倒。”
他说着,竟把手向我伸来,来拽我紧紧抓着的被子,一边说道“这般之绝色,恐怕天下罕见啊!”
在乔炳彰面前,我向来没有斯文二字,见他动粗,我随即放声尖叫:“滚!滚开!”
他竟连整个身子也压了上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仙栖,我昨晚做了回君子,现在后悔的要死,不如立刻就补上吧!”
说着,就来扒我身上的被子。
我缩在角落里,被他压制得死死的,情急之下,头一低,身子一蜷,想从他臂窝下滚过去。这招颇为失策,我滚到一半,就被他连人带被压在了身下。
乔炳彰把我摁在身下,扒拉我脸上蒙着的被子,边嘎声笑:“仙栖,闷死了可怎么办?”
被子把我缠得四肢难动,拼命地蹬腿去踢他,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把被子使劲从我脸上拽了下来,飞快地在我的脸上啄了一口,笑道:“仙栖,有什么好害羞的?昨晚替你换干净衣服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看过了!”
混账无赖!
我在心底狠狠啐了他一口,偏过脸去不看他。
乔炳彰一只手从我身下穿过,把我连着被子搂在了怀里,捂得死死的,像周身被绳子捆住了一般。谁知他另一只手从被窝上方伸了进来,不由分说往我衣服里钻!
他的手蛇一样钻入我的衣领里,一路从颈项滑到了胸口,最终贴在我的心口上,闷声轻笑起来。
我挣扎不过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仙栖,你认命了?”他低声问我。
我冷笑一声,不欲回答他。
乔炳彰便笑道:“你若果真认命,我可就要做点让我高兴的事情了。”
他的视线胶着在我的面上,一只手紧紧贴在我的胸口上,而我的心脏就在他手下跳动着,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就像是被猎人捕到了猎物,软肉朝上,把自己最致命的地方暴露给猎者。
他果真说着来扯我的衣裳。
被窝下,我死死扯住了睡衣上的带子,不肯屈服。
他扯了两下没扯动,忽然猛地把头压了过,嘴唇抵了上来,使劲地想要抵开我的双唇。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开始疯狂地扭动起来。
乔炳彰竟亮出一副獠牙,狠狠在我唇上咬了一口!
他下嘴实在用劲,我感到嘴唇一痛,有热乎乎的血渗了出来,不由“啊”了一声,却被他得空将舌头钻了进来,横冲直撞,大有攻城略地之意。
我拼命地拿推拒他,他反倒闷声轻笑起来,圈着我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挪了过来,狠狠钳住我的鼻子。
所有能呼吸到的空气都被堵在了外面,一阵眩晕涌上头,我下意识大张着嘴,想要汲取一点点的氧气。
乔炳彰却趁势将舌头地道更深的地方,直直卡在我的喉咙口,卡得我几欲干呕。
晕头转向间,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唾液顺着我的喉管滑了进来,那种感觉太过清晰也太过实质,仿佛整个人都沾上了姓乔的气息,怎么洗刷也无法洗刷掉。
这种想法太恐怖了,以至于我不知何来的力气,一把从被窝里抽出手来,狠狠地挄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脑袋打歪到了一边。
乔炳彰侧着脸,舔了舔被我打得破损了的嘴角,再抬起头时,眼中的阴郁之色就如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他那样重的戾气。
我扭头狠狠啐了一口,想要啐掉我嘴中残留的他的口水。
乔炳彰冷眼看着,忽然一把拧过我的脸,恶狠狠极了:“仙栖,你可真不识时务!”
我冷笑,好极了,这才是乔老五真正的面孔呢!
“你不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乔炳彰凶狠已极,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还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让你自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
我无所畏惧,冷笑:“乔老五,这是还你当初赏我的那一巴掌的。现在咱们两不相欠了,你可以滚蛋了!”
乔炳彰黑着脸,一只手已经卡在了我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掐死我了:“还我?”
我冷笑:“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难道还能比王子皇孙高贵例外?还是乔五爷头顶青天,无所畏惧?”
乔炳彰被我说得心中的邪火越烧越旺,眼中的戾色都快溢了出来。
我以为暴怒之下,他能杀了我。
也好,杀了我也比刚才好千百倍!
谁知他忽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冷声问我:“仙栖,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跟禽兽一样的枉法之徒?”
我脱离了他的辖制,拖着被子飞快地往床角窜,一面不忘挖苦他:“不然呢?五爷您难不成还是菩萨佛爷?”
乔炳彰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好,你既然这么说,我不妨和你打个赌——赌我不强迫你,一个月之后,你也得乖乖地来求我,做我的人。”
什么破赌?
我大笑起来,笑得不可遏制:“五爷,您白日做梦呢?我求你做你的人?我什么时候会有这么下贱的样子?我倒情愿一头撞死在墙上!”
他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镜子前摸他的嘴角,闻听我如此说,沉着脸说道:“仙栖,可别把话说绝了!”
我点头:“好!若是一个月之后,我没来呢?”
乔炳彰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笑了:“那就是我输了,我乔老五愿赌服输,以后再也不纠缠你。”
他走到柜子前取出一套新衣服抛到床上,跟着走到了门口,背对着我说道:“你换上,我派人送你回去。”
说完,他迈步走了出去,真如守约的君子似的。
我急忙拽过衣服来穿戴好,又套好鞋子,拿起梳子匆匆梳了两下头发,拿缎带草草束好,急慌慌地就要往外走——这个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我走得太急,不妨撞上一人。
抑或是他故意让我撞上,这倒不是我诬陷他,要不然怎么突然他就到了我面前呢?
“……仙栖?”
我抬头看向那人,不认识,但是倒有几分眼熟。
在乔府上遇见眼熟的人,这个认知使我不由警觉起来。我不动声色地倒退了一步,问道:“你是?”
那人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一般:“哦,鄙人姓陆,单名一个隶字。乃是乔府上少公子的表哥。昨晚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你不记得了?”
他说得极为温和,可“昨晚”二字一下叫我不舒服起来。
我虽醉得厉害,可仍记得有个人把我从楼梯上硬生生拖到了廊中。我亦记得,在此之前,我还使劲推了乔老六一把。若不是乔老六拽的我,就是眼下这个笑得一脸宽和的陆隶!
伪君子,大约这就是活生生的写照。
我不欲和他纠缠多言,微微点了点头,就想绕过他走开。
谁知他又开口:“仙栖,这是你的东西吧?”就见他从袖子中取出一把折扇,递到我眼前。
昨晚迷迷糊糊间,我亦记得是乔老六夺了我的扇子去,怎么现在又在他这里?
我挤出一个笑来:“多谢陆少爷了。”说着,伸手去拿。
陆隶手却往外一撇,跟着“啪”地将我的扇子打开,他看了看扇子,又看向我,笑:“这把扇子上画的是西湖的灵隐寺吧?山水泼墨之间,极为灵动,我看了很爱。不知你肯否割爱,赠扇与我?”
我闻言,不由蹙起眉来。
不是我舍不得一把扇子,只是那扇面上的画是我自己画上去的,若是送给他,显得太过尴尬。
一转念,我想到这人是乔老五的表哥,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不要过于多说为好,再说区区一把扇子,送了他,我再重画一把,亦不是难事。
于是说道:“既然陆少爷喜欢,就收下好了。不过一把扇子,某还是送得起的。”
说完就要走。
陆隶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来,他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我题着姓名的落款处抚过,跟着收起扇子藏入袖内。
这一连串的动作我看了,不知为何如此的碍眼。
不愿多生是非,我急忙要走。
陆隶又抢上一步,拦住我,在我惊愕的神色下,莞尔一笑:“仙栖,让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