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探索者

1、初见老板

　　顾悦快十八岁这年，顾卫国被诊断出胃癌晚期。
　　自顾悦他妈在顾悦两岁那年出车祸归天后，顾悦就和顾卫国相依为命。媳妇下葬以后，顾卫国把自己关在家里颓了两天，第三天便带上话都说不大全的顾悦去了遥远的S城——顾悦他妈车祸做手术欠下一屁股债要还，还有顾悦的奶粉钱，以后的学费，都要顾卫国一个人赚。
　　顾悦他爸文化水平不是很高，初中还没毕业，也没什么好的经商头脑，但胜在有一副强健的体格，做了一个大酒店的保安，下班了做些搬砖什么的杂活。就这样，顾卫国在市郊租了个小窝在S城定下来，又当爹又当妈的把顾悦拉扯大。
　　顾卫国这一生遗憾的事有三件。一件是让顾悦早早地没有了妈，索性他这个爹也当得称职，顾悦从小也听话懂事；还一件是本想等顾悦高中毕业就放顾悦离家闯荡一番事业，自己回老家享享清福，然而顾悦却不如其意地有一个好脑子，一不小心考上了F大，还未能遗传他老子的身强体壮，细皮嫩肉的，叫人也不放心让他去社会的腥风血雨中闯荡；最后一件是没能在S城买一套房子，刚还完债攒了一些钱，又得了这样的病……
　　这时候顾悦不让顾卫国工作了，瞒着顾卫国去酒店给他辞了职，把顾卫国气的。
　　“我还能动呢！还能蹦跶个几十年！”
　　顾悦忙得没空理他，他要一边看着不安分养病吃药的顾卫国，一边打工赚钱借钱。
　　但是钱好像流水似的，化疗买药住院……顾卫国显然不是像他说的那么能蹦跶了，头发已经开始掉了好几撮，人也缩水一般瘦了一大圈。
　　顾悦也跟着瘦了，本来就白的脸色显现出苍白的感觉来。顾悦以前也打工，都是放假了做些的小零工，还没自己在学校写篇作文得的奖金多。自从顾卫国生病以来，顾悦工作强度比之前加大不只一两点，但感觉赚的钱还是那么少，刚拿到手里还没焐热又水似的从指缝里漏了出去。顾悦有时候累极了，还会上网查查一个肾能卖多少钱，查完后又把手机上的浏览记录删掉——卖肾这个念头，顾悦是断不敢让顾卫国知道的。
　　顾悦心里盘算着不上大学了——自己上大学去了，谁来照顾他爸呢。
　　当然这念头他也是不敢告诉顾卫国的。

　　只是顾卫国灯枯如山倒，在医院里躺了个把月，被病魔折磨的不像样之后，把眼一闭，就去见顾悦他妈了，遗言也没留下一个，只留下了一屁股债。
　　顾悦终于没有来得及卖肾，也没能如愿辍学。然后顾悦安葬了顾卫国，夏天的燥热还未散去便十八岁成年。

　　“先生，请刷卡进出。”
　　“你好，我是谭教授介绍过来的家教，谭教授要我今天上午来这里找苏奕苏先生面试。”
　　保安略带惊讶地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年轻人，衣服学生打扮，面容清秀透着稚气。“是顾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在这样的别墅区，保安见过不少家教，都是些什么名牌大学讲师且不乏教授，却想不到苏先生请的家教竟然是这么一个年纪小小的学生。
　　顾悦从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保安。
　　“顾先生您请进。”
　　“好的，谢谢。”

　　再三确认没有找错地方，顾悦按响了门铃。
　　“你好，我是顾悦，谭教授介绍我来面试家教。”
　　开门的是个面容和蔼的阿姨，叫王姨，大概是是苏先生家的保姆，顾悦微笑着说明来意。
　　“哦，原来是顾老师，顾老师真年轻，看起来像是中学生。”
　　“嗯，我刚上大一。”第一次被称作老师，顾悦不太好意思。
　　“怪不得呢。苏先生昨天回来有点晚，还在睡，麻烦顾老师等一等了。”王姨边说边给顾悦倒了杯茶。
　　顾悦笑了笑，“不麻烦。”

　　王姨很热情，带着顾悦在楼下转了一圈，顾悦还透过客厅窗户欣赏到了苏先生家打理得很好的院子。
　　王姨也很健谈，顾悦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王姨却跟顾悦聊了很多，最后聊到苏先生，说了很多夸奖他的话。这让顾悦知道了在王姨眼里，苏先生是个英俊潇洒、年纪轻轻还事业有成的绝好男人，无所不能，却待人和气，没有一点架子，简直世间罕有！
　　但是顾悦想到苏先生却很紧张，因为接下来他要决定顾悦是否能得到这份“高薪”工作。
　　“……顾先生今天起得晚，阳阳才敢睡懒觉，顾老师见笑了。”
　　顾悦浅笑，“我这么大的时候，也很爱睡觉。”
　　“顾老师客气了。”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
　　顾悦站起来，看向来人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心脏控制不住一颤，“苏先生。”
　　“嗯。”苏奕在顾悦面前站定，伸出手。
　　原来有一种人是可以这样让人震撼第一眼见了就想仰望的。对方比自己高了一个头，顾悦将目光放在来人胸口，回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