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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死亡与离别 ...

  •   德拉科从来没想过,有些事情会离他那么近,比如离别。
      魔法阵完全崩坏之前,他正背着赫敏在离出口很近的地方,已经能看见外面透过来的光了。
      外面鼎沸的人声,吵吵嚷嚷的,还有魔咒的声音,那听起来甚至有点亲切,毕竟在迷宫中任何咒语都会被魔法阵吸收,这让习惯使用咒语的巫师们有一种变成待宰羔羊的糟糕感觉。
      “我一辈子都不再想经历这种事情了,”赫敏说,“或许我应该向邓布利多校长提议在课程中加上体育之类的,就算是巫师也不能只依赖于咒语。”
      德拉科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他对集体的课程没什么期待,庞弗雷夫人恐怕不怎么高兴霍格沃兹加一门格斗术课,这意味着医疗翼的床位再次不够用了。
      就在两人都开始放松了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外面乱了起来,还有人惊恐到嗓音沙哑的大喊“撑不住了”。
      德拉科心里一慌,他甚至能听见脖颈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动,他背着女生快速地转过最后一个弯,这时候他们离完全离开迷宫只有十几步,已经能看到外面表情惶恐的巫师们了。

      四周的石壁不再给他反应的机会,像是完全没有了支撑一样自高处崩塌砸落,德拉科的胳膊被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砸了一下,疼的他直接就出了一身冷汗,差点松开手。
      而这个时候,在出口的巫师也看到了德拉科和赫敏,忙不迭地朝他们跑过来。

      “是赫敏!”罗恩大惊失色,连忙跟着几个巫师跑了进去,他一眼就看出了好友的发色。

      石块混合着灰尘使得德拉科根本看不清人,只依稀看着是几个穿着校服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过来了。
      布雷斯也是因为看到德拉科才进来救人的,匆忙间,他以为德拉科背着的也是个斯莱特林,便在舍友的帮助下,将赫敏从脱力的德拉科那里转移到自己背上,确认了一下周围仍然有其他同学便朝外面跑去。
      同样是进来救好朋友的罗恩和他的双胞胎哥哥弗雷德看了看将赫敏“挟持”走的两个斯莱特林,在德拉科要歪倒的时候下意识下意识扶了一把,连搬带托地带着德拉科快速跑出了坍塌的范围。

      “吓死我了!”罗恩瘫倒在仍然在轰隆隆倒塌的迷宫外,一脸后怕地呼哧呼哧大喘气,这时候,他才有了刚刚差点被埋在石头底下的危机感和恐慌感,还有那么一点点,因为救了一个斯莱特林,还是马尔福的不舒适的感觉。
      “我竟然救了马尔福,这感觉像是背叛了自己。”罗恩说。
      “是马尔福救了我。”赫敏纠正他,她还受着伤,但这个时候,外面乱成了一团,更别提治疗了。
      “还有我。”布雷斯双手抱在一起,站在一旁轻飘飘地说。
      “在灾难面前,学院差异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他的舍友是个很温柔的斯莱特林男孩,闻言笑着说了一句。
      这毕竟还是一群年轻人,曾经那些针锋相对打打闹闹都是少不更事的傲气,真正面对生死的时候,他们的选择却很单纯简单,往往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德拉科呢?”布雷斯问了一句,他们这才发现,只是说几句话的功夫,那个刚刚明明已经脱力的男孩却不见了。
      “他还没向我道谢呢!”罗恩不甘示弱地大声嚷嚷。

      德拉科顺着废墟往前走,原本隐秘高大的迷宫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样子,被碎石灰尘遮盖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地震,迷宫的范围太大了,破碎的石块或大或小垒了两人高,魔法部派来的巫师用魔咒检测着哪里还有生命气息,不时就有巫师浑身血迹被挖出来,那也只是迷宫坍塌前在石壁前维护魔法阵没来得及逃走的人员罢了。
      和那些在迷宫深处被埋的勇士和搜救人员相比,他们简直太幸运了。

      碎块被翻动的声音与巫师们大声的说话声交织着,传到德拉科的耳中就变成了模糊不清却令人头昏脑涨的嗡咛,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力气没处使,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和阿兰在马尔福庄园的时候,他们爬到庄园后面的小山顶上看风景,德拉科趁阿兰不注意偷了一个吻,那个时候,他也像现在一样,一整个下午都脚步飘忽,就像在做梦,连心情都是飘飘然的。

      “小马尔福先生?”一个高亢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声音的主人一把将他从梦里扯到现实,“您在这里,受伤了吗?”
      德拉科怔楞地看着这位不知名的女巫,沉默的摇了摇头。
      “那太好了,”她兴奋地一拍手,边喊边朝着不远处一个拿着记事本的男巫跑去,“搜救的马尔福先生我看到他了,毫发无伤……”
      “等等,女士!”德拉科突然意识到这是统计受伤或者其他人员的魔法部官员,便急急叫住了她,急切问道:“您有没有看到卡斯德伊在哪个出口,就是德姆斯特朗代表队的队长。”
      女巫思索了一会,不确定道:“您说的是那个高高瘦瘦,留金色长发的男孩吗?”
      “是的,是他。”德拉科一瞬间几乎要流泪了,他以为女巫是在某个出口看到阿兰了,他紧紧盯着女巫的眼睛,希望她点一下头或者是说一句‘就在某处’之类的话。
      但女巫仍然很歉意地摇了摇头,说:“抱歉,孩子,我没有看到他。”
      “您别担心,或许我的同事知道”见德拉科似乎一下子没了力气,整个人都在颤抖了,她安慰道:“要相信搜救的傲罗们。”
      “那拜托了……”德拉科虚弱地笑了笑,对女巫说,“如果找到他请一定要告诉我……”

      ***

      自1994年到1995年的这一场比赛是很多人都不愿意提起的黑暗赛事,因为它带来的危险波及范围太大了。
      这是第一场改变了规则的比赛,在这之后,三强赛的规则变得更加变通。
      可在勇士遭受到的生命考验上,这却不是历年三强赛里最苛刻的一场。
      比赛最大的伤亡主要体现在围观的观众上,最后一场比赛的意外令大多数人措手不及,高年级的学生们一部分进入迷宫搜救,一部分在外面维护魔法阵,无论哪一部分巫师,身上几乎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口。
      甚至有几名巫师因为逃离不及被巨石压在了迷宫深处,被挖出来之后直接就进了圣芒戈,其中就包括阿兰和克鲁姆。
      失踪的哈利也回到了霍格沃兹,带着奥德蕾的尸体。

      卡斯德伊家的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从法国赶了过来,头发花白却依然优雅内敛的老管家面带微笑,对表情沉痛的魔法部官员欠身,用标准的英语说:“您好,我是卡斯德伊家马克管家,奉家主命令,来接奥德蕾小姐和阿兰少爷回家。”
      他身后跟着好几位魔力强大的男巫女巫,一位中年女巫一脸悲戚地走出来,将奥德蕾抱走了。
      德拉科站在人群后,坚持认为自己的梦还没醒。

      当霍格沃兹的戒严终于解除之后,这几天一直浑浑噩噩的德拉科到了圣芒戈,却被医师告知,早在好几天前,卡斯德伊家的人就来把阿兰接走了。
      “他们非常坚持,”圣芒戈的医师愤愤道:“但病人在圣芒戈能得到最有效最及时的治疗。”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知道一点原因,卡斯德伊家的人把阿兰带走不是因为他受伤,而是他的成熟期到了。
      他去楼下病房探望克鲁姆,魔法阵崩溃的时候,克鲁姆正在奖杯附近,那里有一大片空地,阴差阳错的,他只受了轻伤,可他脸上一点都不见高兴,一天天的板着脸,只偏头看向窗外。
      只是在德拉科坐在他床边的时候,克鲁姆看向了他,一脸认真的问道:“这一场噩梦什么时候能醒?”
      德拉科竭力让自己不去想奥德蕾那软绵绵的、铁青着脸毫无生命迹象的尸体,摇了摇头没说话。
      “也许等他回来就好了。”克鲁姆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在此之前,他因为不接受奥德蕾的身份,一直用“她”来称呼,当“她”后,他总算接受了。
      “对。”德拉科露出一个略显孩子气的笑容,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克鲁姆床边,“这是波特给我的,应该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我觉得应该给你。”
      德拉科离开后,克鲁姆掀开手帕,看到里面用银色细链缠着的挂坠盒,解开链子后,挂坠盒的盖子虚虚开着,好像摔坏了已经无力合拢,就像那个人被门钥匙带走的时候他抓不住的手。
      这是克鲁姆的战利品,在送给奥德蕾之后,就成了爱情的见证,现在,它又回到了克鲁姆手中,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德拉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他和阿兰的结局。
      起初他很讨厌这个从天而降的未婚夫,总盼望着某一天父亲告诉他,我们已经在法国魔法界站住脚,你可以自由喜欢那些小小姐了,当然也可能仍然不自由,但总比一个冷冰冰的男人强。
      后来,他开始期待起了有阿兰参与的未来,那样他就可以拥有一个长期的魁地奇玩伴,毕竟让喜欢穿裙子的小小姐们骑扫把是个不可能事件,或者其他的,一个伴,对他有求必应的爱人。
      被千依百顺的感觉可真好。
      德拉科想,可是他自认已经是个大人了,会抑制自己的渴望,将感情深藏心底,并不很需要一个爱人。
      没有阿兰,他也只是回到以前的日子而已,照样上课,照样写作业,照样逮着高尔几个人练魔咒,照样和波特斗嘴。
      阿兰只是他丰富多彩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只是离开众人的视线后,德拉科独自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在黑暗中辨识出天花板上的花纹却只能自己和自己对话的时候,总会感觉有点孤独。

      没有他的时候,以为会一辈子平淡无奇,得过且过,后来他半路抽身离开,以后也就这样了。
      曾经以为没有他过不下去,可当他真的不在之后,慢慢的你就会发现,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回到了认识他以前的日子。

      德拉科这样安慰自己,他将宿舍里阿兰留下的所有物品都收了起来。衣服扔进橱柜,书本锁进抽屉,写过字的羊皮纸夹到从来不看的书里。他们以前购买的那些彰显恩爱的成对用品都没了另一半,孤零零地摆在宿舍里,偌大的房间终于显得空荡荡的。

      比赛结束后两个星期,赛址留下的废墟已经完全消失,那场灾难最终变成了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和霍格沃兹大事册上的某一页。
      比赛后的那些灰色黑色问题是校长和魔法部该关心的问题,对于普通的学生来说,德姆斯特朗校长卡卡洛夫趁乱逃跑都只是一段笑谈。那个胆小懦弱的山羊胡子在德姆斯特朗学生摇摇欲坠的心神上扔了最后一根稻草。

      德拉科像往常那样吃饭,上课,写作业,去图书馆看书,在遇到格兰芬多时和他们怒骂,只是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反而多了些少年轻狂不减锋利的意思。

      其实还是有影响的,德拉科孤身一人走在阴暗的长廊中,迎面飘过来一只幽灵,直接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
      德拉科停下了脚步,一股子阴冷的感觉从他站立的地面直冲到头顶,身体从内到外都像结了一层冰,源源不断透着凉气。
      “你还好吗?”那只幽灵笑嘻嘻地说,它刚刚成为幽灵不久,只有百来年,对自己好奇极了,平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城堡里飘来飘去,趁巫师不注意从他的身体穿过去。
      以前的德拉科和阿兰都被它“袭击”过,尤其是在霍格沃兹上了好几年学的德拉科,这简直就是“老朋友”。
      “我感觉很冷,以后不要这样了。”德拉科将手放到衣兜里,淡淡道。
      “为什么?”幽灵兴致勃勃地追问,“你以前从来没说过冷。”
      德拉科笑了笑,无所谓道:“我长大了吧。”

      ——

      穿着相似巫师袍的两个男孩牵着手走过长廊,个子稍矮的那个很兴奋地偏头对另一个叽叽喳喳,他身边那个男孩看上去非常冷淡,在看向身边人的时候眼睛中却全是纵容,他认真的听着,连什么时候被幽灵穿过身体都不知道。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调皮的幽灵转了个身,从另一个男孩身上飘了过去。
      ‘嘿,你这个家伙!’德拉科夸张地点了一下幽灵,‘吓我一跳。’
      ‘你冷么?’阿兰皱了皱眉,被幽灵穿过会感到很凉,他的血本来就是冷的没关系,德拉科应该会很不好受吧。
      ‘我都习惯了,一点都不冷,’德拉科无所谓地摆摆手,在见到阿兰似乎有一点心疼的样子后,他却将手换了个方向缠在阿兰胳膊上,带着点撒娇的意思说:‘只有一点不舒服,如果能暖和一下那就太好了。’
      他的右手被金发男孩仔仔细细地放进衣兜里,左手和一只修长柔软的手扣在一起,被阿兰一起放进来自己的口袋。

      ——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德拉科从猫头鹰那里收到了一个简讯,正在养病的克鲁姆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他,请他这个周末到圣芒戈去一趟。
      德拉科顺手拿起摆在桌面上的羽毛笔准备回复,却突然发现他手里拿着的笔是阿兰的,他闭了闭眼,用这支笔回复了克鲁姆之后,立刻像甩掉垃圾一样将羽毛笔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他就站起来,去洗澡了。
      洗完澡,德拉科裹着浴巾出来,用一块毛巾擦干头发,走过书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从干净无比的垃圾桶中拾起羽毛笔,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平淡的一天结束,德拉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很久之后,双人床中间鼓起一个大包,他将自己蜷成一团蒙进了被子里,在终于确定没有人会看到他之后,终于不用压抑自己的难受和恐慌,轻声哭了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指路挂坠盒……某人才不会这么容易下线呢
    谢谢收藏留言投雷的小伙伴们,群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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