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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是!我的主人!”红衣人颔首低眉浅笑,“主人,您想知道哪一世?”
      “第一世,名为宴秋的那世!”
      “是!我的主人!”
      是初遇啊!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永远不能忘记那被鲜血染红的深夜,他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将要幻化人形的洛璃被一箭穿心。既然是为了好玩,那么他也是为了好玩,那些伤害洛璃的人都该死。他面若修罗一个一个将他们杀害,尖锐的爪子刺破他们胸膛挖出他们的心脏,殷红的血迹溅了他一身一脸,也不知道融合了多少人的鲜血才会有那样的红色。
      是啊!他就像他们说的就是个恶魔,专食人心的恶魔。捉妖人闻风而动,天罗地网降妖法阵皆是为他而来,紧密交织的光网越发缩紧直至嵌进他的皮肉,红衣破碎血色弥漫。他好不容易钻缝逃出了密网,却是失了意识倒在了荒地里,最后一眼是一个青衫书生的脸。
      书生救下了收留了被捉妖人追赶的他,书生教他识字教他吟诗作对教他人间规矩,书生给他买糖葫芦买甜食买衣裳,书生名为宴秋。
      他曾经问书生:“你不怕我?我可是你们凡人口中的食心魔!”
      书生答:“你并非故意为之,此事本就是我们凡人先不对!”温柔浅笑的模样一点一点融化他心中的积雪,就像三月的清风送来阵阵桃香,引起的悸动来自左胸膛。
      收留的感激之情逐渐变成深情,海枯石烂地老天荒至此不渝,他也曾想要变作凡人。我不要什么长生不老,我只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书生没有等到他找到方法变成凡人的那天。
      “一尾呢?你的一尾为何而断?”
      “一尾啊!我曾听说和凡人签订契约可以适当延长凡人的寿命,我自断一尾作为签订契约的媒介。可是啊可是,宴秋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我变成凡人的那一天!”洛白抬起头,水雾氤氲了双眼,清泪悄然滑落湿了眼角与红衣。
      景墨望着神色异常哀伤的洛白,他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另一个他,另一个早不知被时光遗忘了多少世名为宴秋的书生。失落,异常的失落在心中汹涌澎湃。
      “地府呢?你又为何而闯地府?”失落过后,景墨想起先前那只青白脸的鬼说的洛白闯过地府。
      闯地府啊!那是宴秋死后的事情了,宴秋刚刚去世,他硬闯地府只为带回宴秋魂魄。当时啊,鬼嚎滔天鬼影四窜,好几个阴帅同时围住他也是拦不住他,许多恶鬼借此乱状逃出地府,十殿阎王大怒扬言要亲自出马捉拿他。可是他管不了这么多,他只想找到宴秋的魂魄然后将他带回。
      终于,他找到了,三生石旁,忘川河畔,奈何桥头,那个青衫书生模样的背影一如既往的熟悉。可是啊可是,宴秋不肯跟他回去,只是赠他一盏引魂灯,用那张万年不变温柔的笑脸说:“等我回来!”
      他就站在奈何桥头,就那样看着宴秋接过孟婆汤喝下又走过奈何桥,宴秋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留给他的只有那个青衫背影。喝过孟婆汤忘了前尘入轮回,忘了前尘的人可还会回来?但是啊但是,宴秋说了等我回来!
      好啊好啊!要我等我便等,只要你回来,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又何妨,要我等我便等,只要你回来。
      他回了那个家,数着日子等宴秋回来,日出日落,无数个昼夜交替,无尽的孤独寂寥。天边的落雷响了几回,门外响起急促敲门声,满是欣喜奔跑过去开门害怕迟了一秒敲门声就会消失。吱呀打开门,可是门前的为何不是你,只是个借地躲雨的路人呢!
      池中的白莲啊,开了又谢又开,迁徙的候鸟啊,从门前飞走飞回又飞走,墙角的蜘蛛啊,不知反反复复繁殖了多少代,为何你一直未归来?
      对了对了,有一次,他闲来无聊输了点灵力给趴在墙角的一只蜘蛛,助那只蜘蛛修得人形,蜘蛛感谢他说是赴汤蹈火也要为他完成一个心愿。
      “好啊好啊!那你替我将宴秋找回来!”他笑着说,笑得疯狂,笑得张扬,笑得哀伤断肠。
      哀伤的笑声经久不绝,穿透门扉传出老远老远,引得满树的乌鸦歪头远眺。
      他从未想过,那只蜘蛛真的将宴秋带了回来。许久不曾打开的门扉从外侧用力推开,屹立门外的是那张他想了无数年的脸,他以为是宴秋终于回来接他了。可是,后来,他惊恐地发现那人不是他的宴秋,那个笑里藏刀欺骗他背叛他的人绝对不是他的温柔似水的宴秋。
      没关系没关系,这一世不是那就下一世,下一世不是那就下下世。总有,总有一世会是那个温柔似水暖如春风的宴秋回来,总有一世会回来!
      “你一直等在那里,从未离开?”景墨问出口又立马后悔,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他怎么会想不到。
      “是!我从未离开,他也从未回来!”洛白扬着头,即使泪雾氤氲了双眼也始终倔强着不肯让它落下。
      “这一世,我定不欺你叛你!相信我!”景墨抬起手,伸向眼前那个倔强着不服软的黑发红衣之人。
      “我相信!”洛白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错开他伸过来的手,低眉颔首浅笑,“我的主人!”
      景墨手一僵,还未完全勾起的笑容陡然停滞,愣在半空的手尴尬地停留了好几秒才想起要收回。沉默在两人之间愈演愈烈,真是好不尴尬啊!
      洛白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尴尬,再次低眉颔首,黑发红衣温顺地立在他眼前:“我的主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救钟侩将军!”景墨甩袖擦过洛白身旁大步离开。
      “是!我的主人!”缓缓抬起头,紫眸勾起,唇角弯起,就像在倾城楼中一样。
      钟侩一家老小被问斩的当日,刑台下站满了围观百姓,不同的人带着不同的心态看法围观着这一场烈日下的斩首示众。刽子手手中的大铡刀亮着刀刃期待着鲜血的滋润,只等监斩官一声令下。
      时辰快到,本是烈日当空突然间乌云密布,狂风呼呼地刮过在场每个人的耳畔,阴森森的恐惧弥漫每个人的心间。监斩官吓得爬到桌子底下,刽子手吓得丢了铡刀双手护头。
      一对人马自围观百姓中飞跃上高台,长剑锵锵镫亮斩断根根捆绑的绳索。就在此时,持着长剑的黑衣人足踏地面直奔钟侩,长剑劈开劲风带着那么一声啸响。
      一边开路的景墨见状一个转身飞跃,长剑直贯胸口,血沿着衣襟蜿蜒而下,流淌纠缠成一朵鲜红彼岸。黑衣人紫眸低垂,一声冷哼转身迅速离开。
      从救人至离开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一气呵成,差点被满门抄斩的钟侩将军对王朝已经死心,为了感谢景墨的相救之情,终是答应与景墨一起推翻王朝。从很远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景墨脸上绽放的笑容,立在远处观看之人别过眼,转身离开。
      得到钟侩将军相助,景墨心情大好,以至于回去了许久才发现洛白不在,将府邸翻了底朝天都未找到洛白。
      “吱呀”紧闭的门扉自外侧推开,一身红衣的人自门外走进。屋内垂头丧气之人连忙抬起头,惊喜浮上眉梢,只是片刻又变得冷漠与愤怒:“你去哪了?”
      “换了件衣服!”洛白弯起嘴角,嘲讽地笑“怎么?你还怕我逃跑不成?”
      景墨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自从他对他使用言灵之后,洛白对他最多的便是嘲讽了。
      洛白自觉无趣,放平了嘴角恢复一贯的万年不变的湖面。他突然猛然转身背对景墨,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间细细密密的汗珠不断蒙出。
      景墨感觉不对劲伸手扣住他肩膀,用力将他扳过来,用力太大以至于清楚地听见洛白到吸凉气的“嘶嘶”声。可以看见洛白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湿润粘稠,漫出的血染深了红衣。
      “你……”景墨紧锁眉头,心中的愤怒更多的是恼怒自己,洛白受了如此重的伤他竟然不知道!
      “和你没关系!”洛白捂住胸口伸手推开景墨,起身踉跄了两步就要往门外走去。
      “站住!”一声喝到,而后又补充到,“这是命令!”
      “是!我的主人!”
      景墨缓缓地褪下洛白的红袍,即使他的动作异常轻柔,红袍刮到伤口时也是痛得忍不住倒吸凉气。红袍滑落在地,胸口鲜红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这样深的剑痕,还不停歇地流着鲜血,即使是妖也会受不了的,眉缓缓锁起,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契约反噬!我伤主人一分,反噬三分!”洛白绝色无双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紫眸深处却隐藏着深深的哀伤。
      刺杀的那个黑衣人就是洛白,他佯装刺杀钟侩然后景墨为救钟侩受伤,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钟侩将军归顺他们。
      “为何不告诉我?”
      “您没问!”
      景墨闭上双眼,脑海中全部都是洛白胸前触目惊心的伤痕,疼痛来自左边心脏。是啊,我没问,可是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会说,不是吗?
      景墨打横抱起洛白轻轻地放到软塌上,一直携带的药膏仔仔细细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指尖触碰到那人伤口明显感觉到手下的人颤抖了一下。
      薄薄的一层药涂抹完毕,景墨也就干脆靠着洛白躺下,伸手轻轻绕过他的伤口环住他的腰。
      洛白一愣,反应过来时扭动着身子想要脱离他紧扣的手。景墨将手抱得更紧了:“别动!等会儿伤口裂开了!”
      “呵!你的我的?”
      “我们的!”景墨握住他几近僵硬的手,“乖!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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