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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穿过长长的回廊,推开紧闭的门扉,便看见端坐在桌前的黑发白衣之人,他抬起头来微笑的模样真能叫腊月里的冰霜融化掉。他便是景墨的幕僚,名为子轩的人。
      “回来了!”子轩望向无故被推开的门扉,眼中映出大步流星的景墨以及紧随其后的洛白,他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景墨,这位可就是你要找的人?”
      “洛白!”洛白懒懒地开口,视线移动到桌上半开的纸卷上停留了下来。纸上描画着从南至北从西至东大大小小的城池,其中不少的城池都被标记着,恰是一幅行政图。
      简单地寒暄后,景墨就着那幅行政图与子轩讨论了起来,洛白自觉无趣,兀自退出房内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起了太阳。
      阳光温暖和煦流淌在身上,叫人忘忧入梦乡,那段很久很久以前的岁月,那个教他吟诗作对之人在此刻竟是那般清晰。那全是他洛白忘不掉的曾经,回不去的时光。
      “唔……”洛白茫然睁眼,一大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前的阳光,逆光立在他眼前的人看不清容颜,却无时不刻散发着熟悉的味道,他迷茫地朝那人伸出手,就像遗落在时间洪流中的很久之前一样,“宴秋,你……回来了?”
      那人一愣,原本已经伸出去的手一僵,而后收回负在身后。
      洛白抬手揉了揉被阳光迷离的眼眸,看清来人后愣上一愣,随后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方才脸上的迷茫与温柔又凝结成冰霜:“讨论完了?”
      “嗯!”景墨点头,跨过洛白身旁在藤椅上兀自坐下。阳光斜斜地倾泻在地面上,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两人谁也不曾再说话,只是紫眸望进黑眸眼底,一阵沉默至尴尬后,景墨沉思了片刻开口打破沉寂:“宴……洛白,随我去趟将军府!”
      他本想问宴秋是谁,可不知为何没有问出口,心中说不出的淡淡失落。
      “去刺杀将军?”洛白挑眉,唇边冷笑。
      “咳……做说客!”
      他想推翻这个王朝解救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就必定要找人帮忙,心系天下刚正不阿的钟侩将军就是最好的选择。
      将军府不论在哪个朝代都是极大的,朱漆门,琉璃瓦,左右各一只石狮屹立不倒,门口两个小厮颔首而立。
      洛白嫌说客无趣并未随景墨进入将军府,而是自顾自去集市上溜达。
      集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小贩们的物品摆在摊上供人们挑选,当真是好不热闹!
      在那灰暗不起眼的一个墙角,女孩跌坐在地上弯腰趴在膝上,嘤嘤的哭声才幽幽飘出又淹没在集市的热闹中,来往的人只是瞥一眼不曾停留便又匆匆离去。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人哭了多少时间,终于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左边肩膀,女孩抬头恰好对上一双紫色的狐眸,以及唇边很好看的一个微笑。
      “怎么了?”洛白将声音压得极其温柔,唇边绽放着的是一个温柔的笑。
      “妈……妈妈不见了……呜呜呜……”如珠的泪从女孩眼角不断滑落,打湿了眼角打湿了衣衫。
      “乖!”洛白抬起手温柔地拭去女孩眼角的泪珠,轻轻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找妈妈!”
      洛白牵着女孩的手挤过人流穿过街道,寻过了多少地方终是在一棵老树下寻到了哭得不成人形的妈妈。
      女孩随妈妈离开时悄悄对洛白说:“谢谢哥哥,哥哥你是好人!”随后趁他不注意在他左边脸颊留着啾一吻。
      “好人……吗?”洛白抚上左边被女孩吻过的脸颊,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温度,紫眸随着母女两远去的背影逐渐变得冷漠,方还噙着微笑的唇角顷刻间又被冰霜覆盖,“若你知道我杀过许多许多,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的人,你还会如此说吗?”
      慢慢闭上眼,那片血红色的天空又浮现眼前,眼前的是不断哭着求饶的人,他无动于衷,伸手掏出那人的心脏然后丢弃。已经是多少个人了呢,不记得了,染得猩红的双手不知融合了多少鲜血。
      缓缓睁开眼,他抬起头看见蓝水晶般的天空被枝叶遮掩了大半,密密麻麻。老树被风吹动着晃动几下枝丫,似在回应他的话。洛白轻叹一声:“你也这样认为吗?”
      “认为什么?”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慢慢地转过身,果然,紫眸中映入一个黑发白衣之人,那人手中拿着的一串糖葫芦丢给他:“诺,给你,之前看你挺爱吃的!”
      洛白伸手接过糖葫芦,却发现糖葫芦最顶头的一颗已经被咬下了半颗,他疑惑地看眼景墨。
      “咳,知道你爱吃甜食,所以试了一口,是甜的!”景墨挠着头,目光躲过他的紫眸不知飘向何方。
      洛白迟疑了片刻咬下剩下的半颗,似蜜的糖衣在口腔中一点一点融化,嗯,甜丝丝的。
      “劝说成功了?”洛白方想起此行的目的随口问到。
      “别提了!”景墨长长一声叹息,一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钟侩将军压根儿不听我说!”
      他进入将军府话才说一半,就被钟侩将军连人带剑一并丢了出来。他哀怨地望向洛白,整一脸怨妇状,“我就那么没魅力吗?”
      “嗯!”洛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景墨无视洛白的点头,只是一直盯着他紧盯着他的脸片刻不离,而后似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勾起一个笑:“洛白白,要不换你去劝说,你比我有魅力。”
      “呵!不如直接刺杀来得轻快!”洛白偏过头错开他的目光,唇边渐渐浮现一个嘲讽的冷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我?刺杀谁?”景墨先是一愣,而后想起他说的应该是他的某一世。
      “你舅舅!”抬起头,瓦蓝瓦蓝的天空大片大片地映入紫色的眼眸,“那是哪一世呢?呵,不记得了!那一世,你是皇帝,一个倚靠舅舅扳倒了太子成为皇帝的傀儡皇帝罢了!你并不甘心成为傀儡大权旁落,却又奈何无法与舅舅抗衡。所以,你派我去刺杀他!”
      但是啊但是啊,国舅府中有着多到数不清的镇妖器物,他一进入国舅府便是妖力全失失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就是在国舅府的地牢中。各种凡间府衙的刑具他都试了一遍,都不及断尾之痛来得痛,鲜血染深了红衣,都不及那夜染得颜色深。后来啊后来,你来了,抄了国舅府。国舅至死都不相信当初的黄毛小子竟然已经羽翼丰满到可以与他抗衡了,当时国舅脸上的表情啊,不可置信的愤怒的不甘的样子,啧啧啧,相当难看啊!
      “白!”景墨忽而喊出声,洛白看他一眼又将目光错开,他轻叹一声,酝酿了许久许久方才再次开口,“你等了我几世陪了我几世?”
      其实啊其实,他想问我负了你几世,但是啊但是,他问不出口啊!
      “几世?”洛白顿了一下,认真数了起来,“十七世,还是十八世?唔……记不清了!”
      “为何?为何不离开?为何要一直等在那里?为何要将自己束缚?当时的我明明已经死了,就算轮回也不一定会回去!”
      “我知道!”洛白放肆地笑出声,笑得张扬,笑得几近疯狂,笑得哀伤断肠,“可是你赠我引魂灯说着等我回来!好啊好啊,要我等我便等,只要你回来,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又何妨,要我等我便等,只要你回来。”
      “你的一尾也是因我而断?”景墨伸出手,将那个笑得疯狂的人拥入怀中。那夜,他看见了他的真身,浑体通白晶莹的一只灵狐,只是他的身后只有八尾,还有一条是断了的尾根。
      “是啊!不就是你用来签订契约的剑吗!”洛白一根一根掰开他紧扣的手指,脱离他温柔得好似要流出水来的怀抱,转身冷笑。
      “洛白,我想知道更多,你的一尾,我们的相遇,有你参与的每一世我都想知道!”景墨伸手扣住他手腕,想要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人拉回来。
      “呵!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洛白冷笑拂袖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给景墨一个背影。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奈何桥上,你留给我的也只是一个背影。
      短短不过几日的时间,城中所有百姓都知道钟侩将军要被问斩,将军及其一家老小被反捆在柱子上,曝晒在灼灼烈日中。
      “你满意了?”洛白冷眼看着高台上几近虚脱的钟侩将军,冷笑。
      是他魅惑将军的上司,在上司枕边吹了几日枕旁风,上司便信了钟侩与叛军勾结密谋谋反,不仅要将钟侩斩首示众,还要将钟侩一家大大小小赶尽杀绝,行刑的时间不过是在几日后。
      景墨不说话只是看着烈日下的钟侩将军,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洛白在将军上司身旁献媚娇喘的模样,手缓缓紧握成拳,拳上根根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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