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渡（GL）》onion

72、72

　　而那厢边，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韩钊身上时，形势又起了变化。但见段流苏胸前白烟萦绕，白虎灵珠裹着一团血雾冉冉上升，最终，血雾分崩离析，脱颖而出的灵珠光芒四射，直逼人眼！说时迟那时快，背后的崇阳子猛一吸气，灵珠进肚！一串串骨骼活动的爆响接连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呻吟着，想要破茧而出，就在白光大盛那一刻，段流苏被巨力弹开，被守在下面的段三一把接住。
　　“爹爹，好疼……”段流苏抱紧父亲，连日里来受的委屈一并爆发了出来，嚎啕痛哭！段三轻拍女儿脊背，安抚着道：“没事就好，莫哭。”折腾良久，换得女儿平安无恙，也算值了。段流苏哭了好一阵，猛然想起天邪之事，于是慌忙拉过父亲低声耳语道：“爹爹，教主负伤了，就藏在那处地下，你快助她！”段三一怔，不禁奇道：“教主？”记得上次去拜会天邪之时，天邪确实不在总坛之上，没曾想竟是跑来了硫磺岛，怪哉。
　　段三心思浮动，目光刚顺着段流苏指向落下，那方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凸了出来，愈演愈烈，渐成球状，最后当中一字剖开，红光漫漫，现出一人，正是天邪！她在地底有界幕护着，本也相安无事，怎料那崇阳子借白虎神力重生，气劲驰骋荡漾，最后齐齐渗入地下，压得界幕变了形，逼得蹿了上来，这么一动，牵扯伤口，嘴角立时又溢出丝丝鲜血。
　　“冷师弟！”文渊站得最近，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称呼一时还改不过来，刹那间，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欲笑还哭。天邪慢慢抬起头，伤处疼得厉害，冷汗直冒，可是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生怕就这么晕将过去。隔了好一会，目光方才落在文渊脸上，这张脸很熟悉，除了东陵圣母，指点自己最多的便是她了，犹记上次负伤被带回风临观时，伺候在身侧，常常在喜欢暗夜里掉眼泪的也还是她，而当自己义无反顾离开师门的那一刻，独自躲在门后痴痴张望的，仍旧是她……
　　天邪想站起来，可尚未挺直腰杆，腿一软就又跪了下去，好在文渊眼疾手快，一把将之搀住，半抱在怀里，喜极而泣：“冷师弟，冷师弟，真是你么？”反复呢喃着，眼泪仿佛决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天邪缓缓推开她，道：“我与临风观早已划清界线，也不姓冷！”文渊身子微晃，依稀想起东陵圣母当众宣誓的一幕，那般无情那般决绝，确实没有任何回旋之地，她叹了口气，终是松了手，心仿佛被撕裂开来一般，生疼。
　　随着两人的分开，有甚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声响，拿眼一看，原是块腰牌，金灿灿的，上方嵌着几颗朱红玛瑙，宛若火焰奔腾，下方则是个硕大的“拜”字，格外显眼。
　　“拜火教？”文渊再惊，未等回神，那段三已携着女儿奔了过来，单膝跪地，唱诺道：“属下白虎堂段三，参见教主！”与此同时，远处的韩钊也不顾众人虎视眈眈环伺在侧，几个起落纵至天邪面前，亦如段三一般单膝着地，硬起头皮道：“属下朱雀堂韩钊，参见教主！”他虽不曾见过天邪，可教主腰牌却是识得的，况且段三又那般模样，此人身份昭然若揭！
　　众人见状皆惊，万万料不到这年轻女子居然是那神秘的拜火教教主！
　　“他们是一伙的！”不知谁喊了一声，硬是把众人飘忽的思绪给拉了回来，那明仑带着玲珑双飞冲上前质问道：“拜火教如此挑拨是非，居心何在？龙翔宝剑可是被你们讹了去？”声色俱厉，怒火烧得正旺。
　　天邪也不理会，径自对段三道：“你带上流苏，快走！”段三哪里肯听，连连摇头道：“教主，属下失了白虎灵珠，本已有罪，若再弃主不顾，更是罪上加罪！如此不仁不义之事，段三是万万不做的！”天邪拉住他道：“你与流苏伤势不轻，斗则必败，寻个空隙速速离开，他们奈何不了我的，只管放心！”遥想当年，就连火神祝融亦拿她没办法，更何况是区区几个世俗凡人？想着想着，天邪转向韩钊道：“韩钊，你握有朱雀灵珠，绝不比白虎灵珠逊色！”她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韩钊战败，自己乃火凤不死之身，倘若不慎落入他人手中，也就多受些苦而已。
　　明仑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益发地怒火中烧，长剑挺指，喝道：“说！你可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话音刚落，那韩钊就接口道：“急甚么？等我收拾了崇阳子，才轮到你！”他本担心天邪会追究自己暗中对付段三父女之事，可她却只字不提，于是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况且危难之际，正好卖弄一番。
　　就在这时候，上方陡然传来一声怪叫：“恶贼！你若跪下求饶，本座或可留你一条全尸！”白烟翻滚，丝丝往外泄着，渐次露出崇阳子的高大身形，先前佝偻惨状一扫而空，浑身肌肉隫张，新生的四肢更是远比寻常的粗大得多，手背脚背皆长白毛，指甲尖利，宛若猛虎利爪，活脱脱当初监兵神君的模样！
　　“崇阳子，你技不如人，死不足惜，我好心留你性命，怎地却不知感激！”韩钊大步上前，连讥带讽，一场鏖战在所难免。但见其右手往肩上伤处一抹，红光掠过，血止疤结，好生神速，心念动处，九九八十一颗念珠立时回落身侧，分叠两层，幻化成盾。崇阳子也不客气，趁势抢攻，利爪猛挥，好比镰刀一般。
　　韩钊举盾力档，左手聚劲击出，直轰崇阳子面门。崇阳子不躲不闪，兀自冷笑起来，随即白光一寒，狠狠切向韩钊胸腹！韩钊大惊，不得不退，待到站稳了，方才看清对方手里握着的是段流苏那把情长剑。
　　韩钊收回左手，盯着崇阳子看了好一会，忽地竟是笑了：“崇阳子，你那细剑，可抗得住龙翔？”边说边虚空划个手势，刹时水气蒸腾，一圈圈翻卷着，慢慢地，水气当中露出剑柄，韩钊握住再一拉，刹时精光四射，迷蒙水雾缓缓搅聚成形，幻出朱雀形态，凶神恶煞。
　　“龙翔果然被他夺了！”明仑怒道，逍遥派众人见了均都气愤莫名。
　　“是他杀了大师兄！”幕阳道观这边也一般地群情激昂，被人玩弄良久，试问谁能不恼？于是难免迁怒到天邪等人头上，纷纷不由自主地靠近过去，蓄势待发。
　　此刻，那韩钊与崇阳子各携兵刃再度交手，竟都不再顾得去使甚么法术灵力了，只一味死命硬碰，誓要将对方煎皮拆骨方解得心头之恨！两人越斗越凶，骤合骤分，异常凶狠！过得不久，随着一声闷响，终是有了战果。但见崇阳子抚胸倒退十数步，手中长剑已断，口喷鲜血，却依旧死命挺直腰杆，得意而笑。至于韩钊，龙翔早已脱手，胸口红了老大一片，伤势甚重，半晌未能站起身来——他败了！
　　众人发出阵阵欢呼，更有人忍俊不住冲上前去欲擒韩钊，然则韩钊虽败，却尚有余力，念珠骤然飞出，将众人打个措手不及，纷纷抱头鼠窜。
　　“想死的就过来试试！”韩钊咬牙道，因用力过猛，再次吐血，好不容易站好身子，晃了两晃，又再往后跌去。段三上前几步将他托住，随即昂首对崇阳子道：“韩钊再不济，也是我派中之事，只消段三还有一口气，就容不得你等欺辱拜火教！”接着又扭头冲韩钊笑道：“韩钊，有我陪着一起死，你算是赚大发了！”他已布下法阵护着天邪与段流苏，人在阵在，背水一战！韩钊仰天狂啸，冷冷道：“跟我死一起，也不辱没了你！”敌众我寡，二人又都有伤在身，注定死路一条，只没曾想，首次联手却也成了最后一次，此时此刻，名也罢利也罢，统统抛开，但求尽兴！
　　崇阳子显得格外兴奋，四肢箕张，白光如刀，自后背破茧而出，反噬其身，待到尘埃落定，展露当场的竟是只吊睛白额巨虎，凶神恶煞，须眉皆长，尾有硬毛，宛似钢鞭。
　　“原来他乃白虎化身！”众人皆感诧异，又因脑子里对四灵兽那种根深蒂固的油然崇拜，使得他们对于眼前的崇阳子又生出一股敬畏之情，不由自主连连后退，又敬又怕！
　　倒是一直萎靡不振的天邪，突地面上露出欣喜神色，抬头，但见天边红云翻滚，浓烈似火，风驰电掣般席卷而至。就在众人以为段三韩钊将与崇阳子的白虎真身拼个你死我活之际，云头上方突地传出一声凄厉狗吠，一只黑犬被狠狠甩落，正正跌在段韩二人与白虎之间，砸地成坑，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