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58、58

　　晚上九点，悦兰芳和四无君准时到达梦如嫣家里。
　　梦如嫣因为刀无心发高烧的事情早就已经六神无主。一开始她以为刀无心只是感冒生病了，就带他去了医院，医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是开了点药，又让回去贴个退烧贴。梦如嫣没当回事，哪知道到下午的时候，刀无心非但没退烧，反而烧的更厉害了，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好像能看见什么人似的，一直模模糊糊喊大哥，二哥，又哭又闹的。梦如嫣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也顾不得确认刀无极是不是会回来，救儿子要紧，这才慌里慌张地打电话给悦兰芳。
　　门铃响起的时候，梦如嫣几乎是扑过去开门的，一见面她就拽住悦兰芳，双眼通红泪流满面：“大师，我求求你救救无心，大师啊，不管用什么办法求你救救无心！”
　　悦兰芳好一通安慰才让梦如嫣稍稍平静下来，给四无君使了个眼色，四无君点点头对梦如嫣说：“夫人，那带我们先去看看刀无心的状况。”梦如嫣一边抽噎，一边拖着两人上了楼，“跟我来，跟我来。”
　　刀无心躺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这会儿正闭着双目昏睡不醒。他的眼睛下面一圈乌青，常人看了只是觉得是因为没休息好才造成的黑眼圈而已，但四无君一眼看出，那是被阴魂浸染的迹象。
　　四无君心生疑惑，不动声色地试了试刀无心的额头，还有一点烧，刀无心不舒服地扭动几下，似纠结于梦魇之中，然而并没有醒过来。梦如嫣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悦兰芳轻声问道：“夫人，请问可记得令郎的生辰八字？”梦如嫣立刻报了一串时间，悦兰芳推算了片刻，道，“这大概是正巧令郎气运走低，所以才被阴气侵袭，送走这宅子里的阴魂便无妨了。”
　　“那就快除了那两个死鬼！”梦如嫣急切地说道，忽然发现四无君和悦兰芳都盯着她看，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又忙改口说，“我的意思是，若是别的鬼打散了也就是了，要是我那死去的两个儿子，做哥哥的怎么能害自己的弟弟，这么不肯走也不是个事啊。”
　　梦如嫣幽幽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恨色，转过脸看着半昏迷中的刀无心，轻声啜泣：“逝者已矣，就算是我的孩子，今生缘分尽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下去，你们说是不是？”
　　四无君沉吟道：“也罢，今晚我们就把他们送走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梦如嫣，“此事也需夫人在旁协助。”梦如嫣自然答应。
　　时间已然不早，必须要快点行动，赶在半夜十二点以前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幸好悦兰芳和四无君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必要的道具，剩下的就是布置了。
　　为了以防万一，悦兰芳决定先在一楼起居室里布下法阵，以防龙珠置换龙魂的时候有所差池。虽然醉饮黄龙详细交代过这其中的法门，应该不至于有意外，但悦兰芳觉得还是在自己的阵局中更安心一点，也算是一重保障。
　　而四无君则主要负责那两个阴魂的事宜。困龙局破，阴魂解脱之后也需要一个接引，它们已然失了前往轮回的道路，若任由它们在阳世徘徊，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怨念加持就变成真正的厉鬼。四无君将一盏莲花形状的灯交给梦如嫣，嘱咐梦如嫣拿在手里，这一夜便留在刀无心的房间里，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听见什么声响，都不能离开。那莲花灯大概就巴掌大小，可以轻易托在掌心，灯柱大约是铜的，上面刻了一些铭文，顶端莲花部分像是水晶的材质，将灯芯拱绕在中央。四无君将灯芯点燃，告诉梦如嫣在明天日出之前千万不可将灯弄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梦如嫣哆哆嗦嗦地捧着莲花灯，忍不住追问若是灯灭了会怎么样？四无君解释说其实这莲花灯有引魂并给魂魄指路的作用，灯光会指引他们的轮回路途，若是灯灭了，阴魂找不到路，那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敢保证。梦如嫣望着一旁半昏迷中的刀无心，更是心焦不已，又问能否换一个房间引魂，毕竟让鬼魂和心爱的儿子在一间屋子里，她还是接受不了。
　　“夫人，送走阴魂的同时也要将刀无心身上的阴气一并带走，若不共处一室，阴气残留在刀无心身上，他还是要吃苦头，甚至可能性命不保。”悦兰芳布完阵法，又返回刀无心的房间，顺口解释了一句，梦如嫣想了想，也只好咬牙答应。
　　悦兰芳取出一枚铜钱，拿红绳串了系在刀无心手上。这是为了将刀无心的魂魄扣住，现在刀无心被阴气浸染，魂魄不稳，为免他的魂魄被一起引了去，还是要做一些措施。四无君问了梦如嫣和刀无心的生辰八字，将之分别写在两张黄纸之上，然后用一个秤砣压住，藏在衣柜深处，这也是为了坠魂之用。
　　最后，四无君在整个房间的地上撒上浸过香灰又暴晒干的糯米，并在穿衣镜上用朱砂写了符咒，一切就绪，关掉房中的一切照明，只留莲花灯的光亮，让梦如嫣和刀无心留在房中，四无君和悦兰芳就一同退了出去。
　　时间指向晚上的十一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子夜即将来临。四无君摸出好久没用的蓝色羽扇，轻轻扇了几下，笑着道：“兰芳，你猜今晚顺不顺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龙来了……”悦兰芳也笑，好像半点也不紧张，“大不了就跑吧，哈。”
　　两人淡定地下了楼，掐着点把一楼的电源都切断了。整座宅子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幸好宅子外面的路灯很亮，反射一些光进来，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让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之后，悦兰芳带着龙珠，和四无君一前一后地走进起居室里。
　　今夜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并无什么特别，所以起居室里一切正常，陶瓷龙保持原样静静地呆在玻璃展示柜里，仿佛只是几件普通的艺术品而已。四无君轻摇羽扇，从身上摸出一套小巧精致的工具，小声道：“唉，真不知道我是什么命，好好一个冥界监察者，却要来做偷儿的活。”他们并未向梦如嫣说明要动陶瓷龙的事，只能寻求他法打开展示柜的锁。
　　悦兰芳和四无君先摸到了绿色陶瓷龙的柜子前，透过玻璃，绿色的龙形栩栩如生，仰着头好似随时能冲天而起。四无君向悦兰芳点了点头，轻车熟路地用工具撬开展示柜的锁，然后退到一边给悦兰芳护法。
　　悦兰芳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取出一枚龙珠，只见那龙珠大如鸽子蛋，在暗处发出莹白色的光，窝在手中的时候能感觉到其中灵力的流动，实在是非常奇妙。悦兰芳一手托着龙珠，将其放到绿龙的龙头附近，另一只手覆在绿龙身上，然后催动内力引导龙珠中龙气的流转。
　　龙珠渐渐散发出金色的光，那绿龙也有所感应，似有生命的律动在龙身中。随着悦兰芳内力加持，金色的龙气渐渐导入绿龙的身体里，与此同时，一团绿色的光从龙的身体里慢慢聚拢到悦兰芳的掌心。
　　汗水顺着悦兰芳的额头滚落下来，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龙珠内的龙气才被全部导入绿龙的身体里，而有一小团绿色的龙魂则留在悦兰芳的掌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这便算是置换成功了，悦兰芳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汗，示意四无君重新锁好展示柜，自己则将那团龙魂小心收好。
　　休息了片刻，两人又照样把紫龙和白龙的龙魂置换出来，三道龙魂都凝聚成小小一团，就像三个鸭蛋似的，能感受到龙魂那种充沛无比的灵力，但是模样实在是好笑。四无君笑着打趣说：“我该拍下来，日后找醉饮黄龙和尚风悦讨要封口费。”
　　悦兰芳耗损过度，将三个龙魂交予四无君，自己坐下调息了片刻，才恢复过来：“这一笔得多要点，也不枉我费这一番心力。”
　　龙魂置换成功，困龙局也算是解了一半，只要醉饮黄龙的龙气逆转这个阵局，便能把困龙局困住的阴魂也一同释放了。还需要一点时间等待龙气与阵局融合，趁此时间，悦兰芳和四无君便先去了宅子外面，依照醉饮黄龙教的办法，将三道龙魂释放。
　　为了防止被炽焰赤麟感应到，三道龙魂化作寸许长的小龙，绕着悦兰芳和四无君的指尖盘旋了片刻，好似是在感谢两人，然后冲上云巅，只闻层层云幕之后发出一声闷雷，接着龙魂消失，一切重归宁静。云层散去，月朗星稀。
　　“醉饮黄龙的委托算是功德圆满了。”仰头看着龙魂消失，两人终于放下心来。悦兰芳心情愉悦，笑着对四无君说：“还算顺利。接下来只要送走那两个阴魂，咱们就大功告成，可以安心回家了。”
　　“哈。”四无君慢慢摇动着羽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沉吟道，“真正如此顺利吗？”
　　两人重新回到宅子里，将一楼的电源恢复，但并没有开灯，摸着黑到起居室里观察困龙局的情况。悦兰芳布下的阵法略微有所感应，困龙局应该已经逆转了过来，整个起居室里比先前阴冷些许，似有阴气残留。
　　“看来那两个东西已经被困龙局解放了，接下来就看楼上那一阵了。”
　　悦兰芳话音刚落，只听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梦如嫣的哭喊声几乎同时爆发出来，悦兰芳和四无君几乎跳起来，正不知道怎么回事，悦兰芳手腕上系着的红绳突然断裂，铜钱坠地！
　　“不好！”悦兰芳的铜钱和刀无心的铜钱是互为感应的，这也是悦兰芳为了以防万一所布下的措施，现在红绳断裂，想必楼上的阵法出了问题。两人不及细想，连忙飞奔上上楼，四无君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开刀无心的房门，就见房间里阴风大作，似乎夹杂着厉鬼哭嚎，莲花灯已经被打翻在地，梦如嫣抱着刀无心缩在床上，又哭又叫：“救命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啊啊啊！！”
　　“放肆！”眼看着阴魂暴走失控，濒临化作厉鬼杀人害命的边缘，四无君厉喝一声，手中羽扇一扬，两支蓝色的羽毛激射入阴风之中。阴风随着蓝色羽毛盘旋，四无君口念咒决，力克阴魂，悦兰芳亦同时将铜钱排出，快步走向缩成一团的梦如嫣和刀无心，将梦如嫣拉开，也不解释，将一枚铜钱贴在刀无心眉间，用力一拍，叱道：“出去！”
　　刀无心猛然睁开眼睛，“啊”地大叫一声，然后随即又闭上眼睛昏死过去，与此同时房间里的阴风全部聚拢，似乎化作一个看得见的风球，然后向着四无君的方向撞去，又在突然之间消弭无踪。
　　四无君打开灯，房间里一片狼藉。两支蓝色羽毛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被四无君接住收了回去，梦如嫣跌坐在地上，发丝凌乱，满面泪痕，呆呆地看了看四无君，又看了看悦兰芳。悦兰芳试了试刀无心的额头，轻声道：“烧已经退了，没事了。”
　　“呜……”梦如嫣发出一声悲鸣，扑上去抱着刀无心失声痛哭。四无君默默地走上前，从地上捡起那支莲花灯，冷冷看了一眼梦如嫣，但并没有说什么。
　　梦如嫣哭了好一阵，悦兰芳劝解了几句，说刀无心天亮就能醒了，让梦如嫣不用担心。梦如嫣擦干净眼泪，又怜爱地摸了摸刀无心的脸颊，这才抽抽噎噎地点点头，暂且随着四无君和悦兰芳来到客厅，喝了点水，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
　　“实在是不好意思。”镇定下来的梦如嫣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让两位大师费心了，那两个鬼……”
　　四无君和悦兰芳对望一眼，沉吟道：“夫人放心，那两个东西我们刚才已经解决掉了。中间出了点差错，让夫人受惊了。”
　　梦如嫣显然有些惊疑：“真的已经解决了，他们……真的不会回来了吧？”
　　“不会。”四无君微微凝神，突然问道，“倒是想请问夫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那灯……”
　　梦如嫣说：“大师嘱咐过那灯不能灭，我原是很小心的，可是，可是屋子里突然阴风四起，无心，无心他突然睁开眼睛跳起来，而且我还感觉到有东西要掐我，我一时挣扎不过，才失手打了灯……大师，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这就有些奇怪了。”四无君盯着梦如嫣，意味深长地说：“莫非是我们搞错了，那两道阴魂并不是夫人的儿子。还记得我说过吗，一般的恶鬼，是不会害自己的母亲的。”
　　梦如嫣神情闪烁，避开四无君的视线，轻声道：“不是无形和无我吗，那我还放心一些。”
　　四无君无视悦兰芳阻止他说下去的眼神，继续说：“那就更奇怪了，夫人不瞒你说，我们可以确认那两道阴魂就是刀无形和刀无我。”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梦如嫣陡然提高了声音，抬起头瞪着四无君，又忽然觉得这样不妥，忙收敛了，讪讪说道，“大师，我只是个普通人，请你不要和我打哑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四无君微微笑着道：“夫人不必动怒，我们并无意刺探夫人的隐私，但是因为夫人的着意隐瞒，让才夫人和无心遭了危险，这件事就必须和夫人说清楚。何况，原本能入轮回的刀无形和刀无我却被我们打散，此事也需要向夫人说明一下。”
　　“嗯？”
　　四无君道：“夫人有所不知，其实今晚我们用的引魂灯还有说法。那支莲花灯又叫慈母灯，不单单是引魂的作用，实际上我让夫人拿着灯，就是模仿母亲给予孩子生命的意思，只有亲生母亲来引路，孩子才能顺利找到轮回之路。但诚如夫人所见，此法失败了。”
　　梦如嫣如何听不出四无君的意思，思考片刻，才下定决心说道：“抱歉，此事的确是我故意隐瞒了两位大师，我不是无形和无我的亲生母亲。”她咬着嘴唇，半晌才接下去，“无形和无我的生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就成了他们的继母，那时候他们还是婴儿，也就没有这个意识，从小到大，他们一直都以为我是他们的亲妈妈，我也对他们视如己出。我原以为这事对现在这个事情没有影响，所以也就没有特意告知二位大师，实在是抱歉。”
　　四无君眼神一跳，轻声道：“既然如此，也是我们多管闲事了，原想全了这段母子缘分，现在看来，反而弄巧成拙。”
　　梦如嫣追问：“那他们……”
　　四无君摇了摇头，梦如嫣叹了口气，黯然道：“算了，也是我和他们母子缘薄吧。”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又说道，“此事能够解决，还是多谢两位大师了。”
　　悦兰芳又嘱咐了几句这几日给刀无心用柚子叶洗澡，要注意调理身体，吃点好东西补补元气，然后便要和四无君告辞离开。
　　梦如嫣连忙站起来挽留说：“现在天还没亮，这么晚了门禁都出不去的，两位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天亮再走吧？”
　　“这……”悦兰芳迟疑，四无君却道，“也好。”他暗暗给悦兰芳递了个“自有分寸”的手势，向梦如嫣道，“那我们就在客厅里坐一会儿吧。”
　　梦如嫣说：“好，那我去厨房给你们冲杯咖啡吧，要放糖吗？”
　　“可以，多谢。”
　　等梦如嫣离开了，悦兰芳压低声音问四无君：“何必多事呢？”
　　四无君哈了一声，将那两支蓝色羽毛在悦兰芳面前晃了晃，轻笑道：“偶尔也想做点免费的好事。”
　　“你不怕玩过火把自己搭进去？”
　　“要真这么倒霉，那我也没办法啊。”
　　……
　　梦如嫣端着咖啡回来，三人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了几句，一扫胸中阴霾。之后梦如嫣不放心刀无心一个人在楼上昏睡，便上楼去看看儿子的情况，将四无君和悦兰芳独自留在了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