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花娘》千鸟螺旋

13、砍价

　　“一两银子？掌柜的，你这是在抢钱哪。”那丫鬟撇撇嘴，对秦掌柜的狮子大开口表示了不满。

　　“哎哟我的姑奶奶，这怎么叫抢钱呢，小姐也是爱花之人，也知道这香雪兰有多难养，不能湿了也不能干了，不能晒着了也不能阴着了，娇气的很，要养好它可得有一身好手艺，还要费上许多心思和时间照看，这花肥人工什么的也要钱啊。”秦掌柜舌灿莲花，说的口若悬河，“最重要的是，我们这唯一能养出这花的那位种花匠英年早逝，这几盆还是他女儿，诺，就是这位姑娘用尽了心力养好的，我们清丰县啊，就只剩这几盆了，这价钱绝对很公道啊。”

　　秦掌柜冷不丁的把林兰给拉了出来，那严小姐顿时就向她这边看过来了。林兰没想到秦掌柜做生意居然还把她扯出来当个活体证明，站在一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也不知道往哪放，见严小姐在打量她也只能羞涩的低下头，任由对面的目光上下扫射。

　　“这花是你种的？”严小姐轻启朱唇，柔声问道。

　　秦掌柜小声的提醒林兰，“兰丫头，严小姐在问你话呢。”林兰如梦初醒，有些手忙脚乱，“啊？啊……是、是种的……”

　　“没想到这么漂亮的花，出自一位少女之手，真是太厉害了。”严小姐赞许道。

　　林兰见严小姐夸赞她，更加不好意思了，“不……这花是我爹以前就留下了球种，我只是把它给养开花了而已，没什么厉害的……”

　　“这花生性娇贵，你能把它养开花，已经是不易了。而且你身为女子，能有这么好的养花手艺，实在难得。”

　　“是我爹教的好，他可是我们村首屈一指的种花匠呢。”

　　“哦？”严小姐好奇的问，“敢问令尊尊姓大名？”

　　“我爹叫林楠，以前是前任县太爷家里的种花匠，专门给县太爷照看花园子的。”说起自己的父亲，林兰就一脸骄傲的表情。

　　严小姐恍然大悟，“原来令尊就是那位林花匠，听说他养花手艺相当不错，还当过封州的花王呢。”说着语气暗含了一丝惋惜，“当初我爹到清丰县上任时，还寻思着请他来做我家的花匠，没想到令尊却已驾鹤西去……哎，真是天妒英才啊。”

　　想起自家过早去世的父亲，林兰不由得红了眼圈。严小姐见自己勾起了林兰的伤心事，觉得自己太不小心，开口安慰道：“抱歉让你想起了难过的事，令尊若是泉下有知，今日他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继承他的衣钵，想必他也是极开心的。”

　　林兰擦了擦眼睛，笑道：“严小姐你真好，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我就觉得你人美心又好，真真是个仙女姐姐。”

　　严小姐和她的丫鬟都被逗笑了，丫鬟故意嗔道：“哎呀林家妹子，你可别折煞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是仙女，那真正的仙女得美成啥样啊。”严小姐笑着说，“好了，别吓着林家妹妹了。对了，你家住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我家住在凤月村，离这儿大概十里地。我家现在就我娘和弟弟了，弟弟还小，才十岁。”严小姐看着林兰的发髻，问道：“你已经嫁人了？”

　　“嗯，昨天才成的亲。”

　　严小姐轻蹙眉头，“这么年轻就嫁了人，那你娘岂不是会很辛苦。”林兰连忙摇头，“不要紧的，以前有邻居家的哥哥来帮忙，现在可以叫霍炎去帮忙。”看严小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忙解释道：“霍炎是我、我……相公……”说出“相公”两个字时林兰差点咬了舌头，真真的不习惯，“反正他平时也没事干，就去帮我娘干干活。”

　　严小姐眼神越发怜悯，小小年纪就嫁了人，相公还是个不事生产的闲人，家里的活计都是靠女人撑着，还要自己亲自跑上十里地到城里卖花，真是太可怜了。

　　“你生活不易，这几盆花，我就买下了。”林兰不知道严小姐误会了她家的情况，被严小姐的豪气给惊呆了，一两银子一盆花诶，进价才100文，这……这城里的有钱人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啊！

　　秦掌柜倒是笑的合不拢嘴，这严小姐是个好主顾，每次来买花都不会多讲价，县令的女儿哪会缺钱呢，更不会对钱有什么概念，今个儿他把香雪兰的价格提升了几倍真是做对了，真是大赚一笔啊。

　　“小姐，这花你要不要再想想啊？”那丫鬟见自家小姐竟然如此挥金如土，连忙小声的劝道。她家小姐不懂行情，不代表她不懂啊，夫人把她放在小姐身边就是怕和善心软的小姐被人骗了。

　　“绿意，这有什么不妥的吗？林姑娘家里这么艰辛，我买了她的花也是帮了她呀，况且这花真的养的挺好的。”严小姐对自己贴身丫头的劝阻感到不解。

　　“小姐，这花是秦掌柜从林姑娘家里买来再卖的，必然会加价不然他怎么赚钱，要是掌柜的进价低转手高价卖我们，小姐你的银子只会便宜了掌柜不会落到林姑娘手里啊。我们不如在别的地方帮帮她，但这花，确实卖贵了。”绿意有些无力的对严小姐解释，自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太容易被人骗了。

　　“你说的也是……”严小姐转头对秦掌柜说道：“掌柜的，这几盆花我都要了，价格可以便宜一点吗？”

　　“严小姐，我这价已经是实诚价了，再不能砍了呀，我也是要吃饭的呀。”

　　“掌柜的，咱们都是明理人，你就别装啦，这香雪兰你是找林家妹子买的，林家妹子这么纯朴，一定是被你哄的低价卖了，然后你再高价转手卖给我家小姐，你们这生意人的伎俩啊，我家小姐是涉世未深看不破，我可是什么都见过的，你就别耍花腔了。再说我家小姐在你这买了多少花了，这老主顾你怎么也得打点折吧，下次再来好商量嘛。”绿意一个丫鬟开口声声清脆，字字切中要害，连珠带炮说的秦掌柜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真是女中陶朱公啊，比我这做生意的还精。行行行，你们都是贵人，又是我的老主顾，给小姐您打个折，算你们800文一盆怎么样？”

　　绿意杏眼一瞪，“八折也叫打折？掌柜的你可不诚心啊，要我说，五折才叫诚心价。”

　　秦掌柜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小丫鬟也太能砍价了吧，一砍就砍一半，以前怎么没见这丫头这么会砍价的，自己这次提价提的太狠了所以这丫鬟就跳出来护主了吗。

　　“我的姑奶奶，你这砍一半真要我喝西北风去了，我这铺子还要付人工费和花草寄养护理的钱，你多少让我赚点吧。”

　　“六百文，不能更多了。”

　　“七百，七百够可以了吧。”

　　“六百五。”

　　“行行行，六百五就六百五，哎哟绿意小姑奶奶，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活生生的就砍掉了我一半收益。”秦掌柜一脸心痛。

　　“秦掌柜你别装了，这砍掉一半你还能赚一半呢，我爹是账房先生，从小你们这些商人的小九九我都看多了。”绿意得意一笑，夫人就是看中了她这熟悉银钱账目的本事，才把她放在小姐身边，好让她帮衬着小姐，以后小姐出嫁，她就能辅助小姐管家。

　　林兰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绿意跟秦掌柜你来我往的，就愣是把价砍了快一半。她平时出来卖花，基本是直接找的秦掌柜，因为父亲一直跟秦掌柜直接送货，很少直接接触普通的顾客，现在看到这一出，真是对商人的奸猾和客人的心机有了直接认识，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后若是开花圃，不知道能不能修炼的如同秦掌柜一般狮子大开口面不改色，也不知道能不能招架的住如绿意一般伶牙俐齿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