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欢迎二次入坑》木一诺

5、车祸

　　两天后，处理完在京都的所有事情，曾平乐准备送妈妈的骨灰回老家进行安葬。
　　老家离京都并不太远，开车的话要四五个小时，可由于是丧事，出租司机并不愿意接活，最后还是孙萌萌帮忙，找来她家的司机开着车送曾平乐回去，曾平乐很感激，在心底默默记下了她的恩情。
　　早上天不亮就出发了，车子沿着高速公路飞快行驶，把那个给了曾平乐快乐和痛苦的城市甩在了脑后。
　　坐在车后座上，曾平乐望着窗外零落的星空，想着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分外感觉孤独寂寥。短短几天，和爱人经历了生离，和亲人经历了死别，他感觉耗尽了人生中所有喜怒哀乐，就像生命被突然抽成了真空，他想要找到以后生存的力量，却无处着力，空余满腔的无奈与惆怅。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命运总喜欢在你掉进满身泥淖时再狠狠踢你一脚。很快曾平乐就发现早上在车上的思考全数多余，命运把他生存的路也掐断了。
　　这几天太累了，曾平乐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是被一阵剧烈的撞击给撞醒的，他感觉头痛欲裂，头部以下像被车轮子反复碾压过了一样沉重，头上不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面颊流下，努力睁开被粘稠液体糊住的双眼，满腔血腥味扑鼻而来，强忍头痛抬起头，看到司机平趴在安全气囊上，并没有受到多大外伤，只是撞晕了过去，曾平乐放了心，看到车子前方撞到了公路旁边护栏上，感觉身后的空间很拥挤，猜测应该是被别的车子从后面追了尾。曾平乐感觉生命在快速流逝，他使劲咬了咬舌头让自己清醒，努力伸出左手食指划开左边座椅上的手机，先拨打了120急救电话，让他们赶快派来急救车，然后又拨打了110报了警，做完这些，他感觉浑身湿透了，衣服粘哒哒的贴在身上，不知道是汗液还是血液。一阵眩晕袭来曾平乐痛苦的坐在座位上呕吐起来了，吐完后一阵困意袭来，他好疼，好累，好想睡觉，意识慢慢模糊，他依稀看到妈妈温暖的笑颜，看到江辰瀚步入机场时不甘落寞的背影，没想到最后一次咖啡馆分手竟成了永别，曾平乐竟还依稀觉得庆幸，幸好他们俩分手断了联系，不然让江辰瀚怎么面对自己的突然死亡，他不舍得他为他难过，这样的结局挺好的。
　　当曾平乐即将失去意识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忽然响起把他惊醒，江辰瀚三个字在黑暗中明亮的手机屏幕上清晰明了，一目了然，刺痛了他的眼，擢住了他的心，他用右手紧紧的握住左手，压抑的在车上哽咽，他怕自己的左手在自己放松警惕时突然接通电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向他述说自己的疼痛和不舍，他觉得自己现在好脆弱好害怕，好想他能在身边陪伴守护，可他们此生已经没有可能，他不能也不舍得独留他一人在人世间经历韶华白首，斯人已逝的痛。电话在响了三遍后终于重归沉寂。
　　此时，曾平乐感觉全身无力，连抬起胳膊都感觉精疲力尽，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给孙萌萌打个电话，却一时记不清她的号码，又没有力气从电话本里找，只好打开手机桌面上的录音机，期待她能看到这段录音。
　　“萌萌，对不起，不能亲自参与你的后半生了，请原谅我的突然缺席。认识你我很高兴，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妹妹，朋友和知己，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不要总是熬夜，找男朋友不要只看外表，要擦亮双眼，找一个宠自己的人。在即将离开人世时，突然发现只有你才是我能放心托付的，代我默默的关注他，永远不要告诉他我的死，如果有一天他找你问我的去向，你就告诉他我陪你去澳大利亚留学后和别人私奔了，我不想他为我的死伤心。
　　最后，麻烦你联系一下曾思源先生，我的父亲。手机上有他的号码，让他处理一下我和我妈的后事。
　　拜托了，萌萌，欠你的恩情我下辈子结草衔环。”
　　录完后，曾平乐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座椅上，手机顺势滑了下去，掉到了他的脚边。手机又一次急促的响了起来，曾平乐趴在座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江辰瀚三个闪烁的大字，困倦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滴落下来，带着他的不舍和思念，悄悄的钻进座垫上，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没有人看到这一刻，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那双流泪的双眼再也没能睁开，徒留一阵又一阵锲而不舍的手机铃声在狭窄的空间里飘荡，似要把睡着的人叫醒。
　　美国哈佛大学留学生公寓，江辰瀚是在午休时被噩梦惊醒的，他梦见他的乐乐，那个曾经温润漂亮的少年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血液流了很远，晕染了他身下的马路，那双终是泛着温暖的双眼紧紧闭着，他想去救他，却怎么也踏不出重重迷雾，走不到他身边，他着急的大喊大叫，想把他叫醒，他却怎么也听不见，看着他人事不知的样子，江辰瀚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紧紧掐住，疼的几乎要爆破，他好像能感觉到乐乐的生命正在飞快流逝，好像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生命中抽离，终于在焦急和无奈中他忽然惊醒了，大口喘着气，梦境是那样真实，让江辰瀚感觉心有余悸，他迅速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已经烂熟已心的号码，可是怎么打都是暂时无人接听，他懊恼的坐在床上，胡乱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心揪的疼痛，只好用双手紧紧抵着胸口，蜷缩在床边，这一刻，他突然好后悔，早知道自己这么在乎他，这么爱他，就不该和他赌气分手，他要什么努力给他就是了，反正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给他的。
　　平复了一会儿，江辰瀚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依旧无人接听，他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打了过去，依旧无人接听，直到最后手机里提示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他颓废的把手机扔在地毯上，用被子蒙住头，他不明白，他和乐乐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走到连电话都不愿意通的地步。
　　江辰瀚想算了，反正就是一个梦，他准备躺下什么也不想，继续睡觉，可想到梦里的一切，他终究不放心，无奈的走下床，拾起地上的手机，拨通了孙萌萌的手机。
　　这次很快就接通了，里面传来孙萌萌略带讽刺的声音:“江大少不是和萧大小姐去美帝国主义的怀抱享受情侣世界了吗？怎么还有空给我这个小人物打电话？”
　　江辰瀚忽略掉她的语气，直奔主题，“最近和曾平乐联系过吗？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江大少美女如玉在怀，又有似锦前程，还有空关心前任啊？放心，没有你的插足，我们俩关系好的很，昨天晚上还一起吃饭来着，今天早上他还和我家司机一起出去办事呢，日子忙碌充实的很，就不劳你多费心了。”
　　江辰瀚想问一下办什么事，却又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答案，只好愤愤的把手机挂掉，然后狠狠的倒在床上，独自生着闷气。
　　他此时根本不知道，那个让他牵挂，让他生气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等到江辰瀚知道他离开人世是在这个时刻时，已经很久以后了，那时的他已经长成了曾平乐只能仰望的存在，他却在他墓前哭的不能自已，悲哀孤寂，如死去伴侣的雄鹰，如不能比翼双飞的孤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