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刹霜华》一分没得

6、少女

　　同住一个山洞，近乎同吃同住，我两闲暇时便天南地北的聊，都默契的避开了自己的身家，他的学识非常渊博，我便问他年龄，他却与我同年，我就想这货是怎么学的，十六年时间能学辣么多的东西，什么天文、地理、民俗、军政，他总能同你说上一说，于是我很自然的以为他是个被人追杀的学者，不慎落山。

　　又过了几日，他已经能扔了拐杖，还在洞口打了套很基础普遍的健身拳法，身法老练明显隐藏了身手，我更是觉得他妖孽，文武双全，佩服佩服。

　　偏他还要与我说他的几个兄弟大多如此，我气急。

　　伤好了他自然是要出山回家的，而我要继续往山里去，分别的时刻因我两有了些交情，算是成了老友，气氛难免有些沉重，只是我们都没多说什么，他也给我块小牌子还是金子做的，说有事用这个去食为天找他，想着现在这世道怎的大家都喜欢送牌子，我便问他：“金子做的，没饭吃了我能拿去买饭么？”

　　他顿时哭笑不得，说：“这能买一年多的饭食了，而且拿着这个能去食为天吃霸王餐。”

　　“行，那我收着。”

　　待他走远，我便去取藏了许久的玄铁剑和包裹，看了看牌子背面刻了个睿字，想来他名字里有个睿字，将牌子随意的塞进包袱，继续我的深山之旅，耽搁了这许多日，恐怕返山的日子得延后些。

　　行至半山腰往对面看去，依稀看到个小身板也和我一般在上行，想着这荒芜人烟的地方，那边那位应该是睿，刚想出声来个山间对吼，就见一群黑衣人正在迅速想他靠近。

　　我大急，他重伤初愈，若此时被围歼那就麻烦了，正欲长啸以示提醒，并变换姿势准备迅速下山前去支援，只见那些身影唰唰唰对着睿跪拜而下，继而护着他便迅速离开了，临走时他还曾回头看向我这边，想来是在找我，只可惜约莫是没发现，扭头就走了，看来我的这位小友身家并不如我所想的那般简单。

　　在山林里行走多天，摘採的值钱药材不少，人参也遇到不少，只是一看便知这年份太轻我也就没动它们。

　　入深山之后我统共也就遇到过睿那么一个人，额，后来接他的那些个不算，因此当我在山间溪流取了水顺流而上，看到在水潭里洗澡的少女时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回避吧，我们都是女的，还是上前问路吧。

　　丰腴高挑的身材，被水浸湿若隐若现紧贴着的纱衣，华顺的青丝，几大元素汇聚倒是让我瞬间秒懂，为何天池峰女宾去的泉水总是有很高的篱笆遮挡的了，那画面太美，遮着点总是好的。

　　“你好。”我的出现果然还是吓到她了，只是一看我是女子，她便表现的非常淡定，看都不看我，径自走到岸边大放着衣服的大石头处，换了一身白衣，我正想着大约隐世门派的审美都是一样的，皆是白衣附体，她便紧接着拔了剑朝我刺来。

　　我莫名其妙只得抽了刀，只守不攻，见招拆招，她见久攻不下也由试探转为认真，我只得更加小心，加了太极以柔克刚，几招过后她脸上显出认真严肃之色，我猜她要放大招了，十分谨慎。

　　只见一道寒芒忽闪直扑我面门而来，无奈之下我瞬间拉开了拴住背上玄铁剑的布带结扣，这是师傅教我的，平日里背着方便不易脱落，关键时刻一拉即可瞬间解除剑的负重。

　　堪堪躲过这一剑，因没了负重闪得有些远，待到玄铁剑落地，看向替我接了她剑招的那棵树，我突然发现树上竟有两道位置不一的口子，一道浅些的上面插着剑，另一道却是多出的口子，明显是她用了暗劲。

　　心里暗叫一声好险面上却不显，若我刚才闪的不远些，必然会中了她的暗劲，再看她时，她已立于那块大石头之上，面色不善的看着我，薄唇轻启。

　　“不知小友师出何门何派？”

　　“在下天水峰洛贤，此番入山乃是为小师妹寻药，惊扰之处还望姑娘多担待。”我行了个礼。

　　“没，是我冒犯了。”她倒是没有多少愧疚之色，明显并未觉得自己冒进了，径自走到树前拔出自己的剑，然后又走到我的剑前试了试。

　　“你之前就是背着这么重的剑和我打的？”她显得有些惊讶，再得到我的确切回答之后，她极为热情的邀请我到古墓派做客。

　　“那个，有没有吃的？”这是我进古墓说的第一句话，稍显尴尬，但是吃了这么久的烧烤，我真心想吃点其他的了，于是我喝到了人生中第一杯蜂蜜水。

　　“你这里有锅碗么？”

　　“有是有，但古墓不可生火的。”

　　想想也是，这里的确不适合生火，慢慢品尝着蜂蜜水，好不容易喝点热的，当然要认真品尝，噫？热的？

　　“这怎么热的？”不可生火却有热水，不可思议。

　　“圣地有个池子，一边极寒，一边极热，去取就行了。”

　　我很想求长见识，但既然是圣池，想来不熟的人是不能随便去的，结果她居然热情的带着我溜达了一圈古墓，因此也路过了圣池。

　　看起来就像一池普通的水，只是据说两边池水冷热分明，我当时就很好奇，那么中间呢？暮雪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去试了试，答了句温的。

　　溜达完了我两便开始干坐着聊天，其实就是她问我一些外面的事，因我也只是初次下山，而且下山就进山了，遇到的聊过天的人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于是我便学着江涛说过的给她讲了。

　　入夜，她留我宿一宿，待躺过一回她的玄冰床之后我果断拒绝了，要了她的一块麻布随意找个地方垫着入眠。

　　许是长时间在深山老林中，没有睡过安稳觉，此番醒来时暮雪早就在打坐了，我又做了梦，具体的却已不打记得，依稀只能忆起手中团温热，以及暮雪苍白了一张脸质问我说：“洛贤，你当真要如此绝情么？”为了什么绝情？无解。

　　“醒了？”看我茫然的看着她，暮雪递过一杯温和的蜂蜜水，我仰头喝了，甜的发腻突然很想念烤肉，这样就算是吃过早餐了，我便打算去初遇暮雪的池子洗洗自己，与她要了套干净的衣服，果不其然又是飘飘欲仙的纱衣。

　　“就没有麻布的么？”

　　“只有这些。”

　　好的吧，我下山时虽带了两套衣服，一路走来也换洗过，只后来偷了懒就没再洗了，突然很想念会洗衣做饭的小荷，算了待会儿把自己的都洗了晾干，再换一身。

　　我洗澡时暮雪在旁边看着，还振振有词的说是扯平了，因有人看着我洗的也就特别快，穿衣时她却突然说了句：“没想到你这小身板居然这么大。”

　　她说的是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与师妹们去后山洗澡时也多观摩过对方，只是没想到传说中的古墓派中人，竟是这样的，说好的高冷完全没见着，蠢萌倒是有几分。

　　离开古墓的时候，暮雪央我给她带只白兔，我以为她拿去吃的，出门便给她逮了只又肥又大的，顺便处理好了拿去给她，结果她却拒绝了，说是想要养只小兔子作伴。

　　也是，自我来至我走，自始至终都只见她一人在此，虽然有明显的生活痕迹显示并不止她一人在此，只是她也不说其他人去哪了，我也就没问。

　　因答应了她，我除了留意人参外便也开始留意兔子窝，想着给她找只雪白的，看她一身白衣想来若是抱只白兔子比较应景。

　　回归山林生活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把那只又肥又大的兔子烤了，吃肉总是比喝水好受些，因此我在心里暗暗计划着，什么时候带暮雪开开荤。

　　遇到的小兔子中，杂色的倒是多，纯白的却少些，也不是没遇到过纯白，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些不适合暮雪，执念一般的想给她找只不一样的。

　　在一片草地上看见一团眼神呆萌的雪白时，我就想就是它了，本想直接出手逮住它，不知为何却忍住了，一路跟着它直到到达一片灌木丛生的山谷，它停在一丛很茂盛的草旁边，左右嗅了嗅才窜进去，我谨慎的往那边靠，很是小心以防惊到它。

　　扒开草准备逮兔子，却看到了两只兔子，一黑一白，四只血眸紧紧地盯着我却不跑，仔细一看黑的那只貌似受了伤，想了想我从包里掏了百合给的外伤药，试探的往前递了递，白兔子犹豫半晌上来闻了闻，又跑回黑兔子身边，盯着我的眸光却不像之前一般，这是一只懂药的兔子。

　　我又往前挪了挪，将药也给黑兔子闻了闻，它且显得异常安静，我就给它撒了点药，虽没学过包扎但是看过，从衣服上撤下一小块学着百合的样子给他包了伤口。

　　看他两已经完全不排斥我了，我便说了我是来给朋友找兔子养着玩的，末了还让他两考虑考虑，察觉到自己行径的时候话已经说完了，自己大约是疯了，竟然和两只兔子商量这些。

　　只不过从黑兔子的眼神我大约看出了个考虑考虑的意思，我的天，难道我遇到神兔了？

　　为了照顾黑兔子我也就留在了山谷，每天帮他拆开看看伤，闲时转转山谷，事实上黑兔子好的极快，不过三天功夫伤口已经长出了新肉，看上去肉呼呼嫩嫩的，我还假借看伤上手摸了一把，触感极好，想来他其实并不需要我的伤药。

　　第三天黑兔子也出去觅食，我跟着去了，他吃的植物很特别，貌似就是睿帮我挑拣的那些药材中的某一种，或许他懂药材？于是我便试着叫他帮我找找人参。

　　蔑视的看了我一眼，他蹦蹦跳跳的走了，走几步回头看看我，示意我跟上，半信半疑的跟上，走了许久之后到了个小山涧，很是幽深的地方，石头缝里有一束束的阳光，一股极小的水流从山石上留下，落地后溅起，我的对面那些溅起的水滴洒落的地方有一株人参，枝叶很是茂盛，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区别就是一个大字，很大的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