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tfboys易烊千玺）》时景之

15、医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是武戏，易烊千玺不想用替身，却被经纪人拦了下来。
　　“用替身吧。没事的，男二女主他们也用的替身。我看了这几场戏强度很大，我担心你的腰。你还要跳舞呢！”
　　“我腰没事儿。任姐你不是一直告诉我们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一定要刻苦敬业吗。我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而且我很喜欢这部戏，我想用心去拍。”
　　任姐叹了口气：“那你的腿呢？上次粉碎性骨折把我们都吓死了。上次复查医生怎么说的？”
　　“腿都这么久了，早没事儿啦。”
　　第二天却被助理架上了飞机。
　　“任姐说趁今天没戏，回去复查一下。确定没问题再回来拍。已经跟刘主任联系好了。”
　　趁助理回去收拾东西的当儿，王源在一旁揶揄道：“开心吗？看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终于可以回北京见某人了。”
　　“胡说什么呢。”千玺抬手给了他一肘子。

　　上次从林姝家里出来以后，千玺没有再和林姝联系过。
　　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一直悬在千玺心头。被情感冲昏头脑，又情势所迫想勇敢一回，因为对方的退缩，自己的一腔孤勇瞬间就被浇熄。理智复苏后才觉得自己当时太过冲动，然而话已出口，现在也不知要怎么挽回。
　　北京的天灰蒙蒙，下起了小雨。
　　千玺看着车窗外。这些心事一点点发酵，填满了心脏。
　　脑海里闪过搬家的那天，林家只有叔叔阿姨出来和易家道别，林妈妈还解释林姝还睡着没起床。两家人在楼下说话的时候，千玺撑着伞忽然抬头看向林姝的窗户，他看到了那个惊慌缩回去的脑袋。
　　说到底千玺和林姝都不是主动的性格。可是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两人一起走了那么多年？
　　最开始被网上的恶意攻击所扰，后来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腰伤不能跳舞，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林姝。一开始是她跟自己较劲的样子，后来就渐渐变成课间和她打闹的情景、每次成绩出来以后互相嘲讽、立flag的场景。
　　千玺没有主动去问过林姝的近况，可是在林佳妤和林姝闹翻前，他没有失去过林姝的消息。
　　他以为她一直过得很好，所以自己当然也不能被这个世界的恶意所打倒。
　　她从来都不是会服输的性格，自己又何尝不是。

　　下午林姝在诊室的时候看诊的时候，一本病历卡被摔到她手边。
　　林姝抬头，看到一张怒不可遏的脸：“这手术是你做的吧？”她身后站着的男孩子，手不自然地弯着。
　　诊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林姝翻了翻病例：“是我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女人冷笑了一声，食指戳着林姝，气急败坏地喊道，“就是你这庸医，把我儿子治残了！”
　　“哎你话不能乱说。这手术是我做的，做完复查过，结果也没有问题。你讲话要负责任的！”
　　对方又扔了几张片子过来:“我乱说？那我儿子的手臂为什么还是伸不直？片子不骗人吧？别的医生说了，你根本没有复位好！”
　　林姝看了看片子，估计是并发症。向女人身后的男孩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看看。”
　　“这样疼吗？”林姝移了移男孩的手臂，对方疼得龇牙咧嘴。
　　还没来得及起身，林姝就被旁边的女子推了一把，一个趔趄撞在桌角上。
　　“你别碰我儿子！”
　　林姝强忍住怒气：“你过来不是看病来的，要打架是吧？”
　　“我儿子这手都四个月了还是这样，药也吃了，锻炼也做了，你不会看病做什么医生？”
　　这真是生平第一次被质疑专业能力，林姝怒火中烧：“别的医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手术前就告诉过你会有哪些并发症。出了问题你不找主治医生，随便找个江湖郎中，就来我这儿碰瓷？”
　　女人一脚踹翻对面的椅子，声音也拔高了一个度：“我问你你会不会看病！叫你们院长出来！你这种庸医，在这儿祸害别人赚着黑心钱……”
　　诊室里其他病人都吓得退到了门外。门口还挤着很多看热闹的人。
　　“你给我闭嘴！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你儿子手没痊愈有很多原因造成，没弄清楚你怎么就在这儿诬陷我啊！”
　　“你有本事治，没本事承认？”女人尖叫着伸手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像个泼妇似的走到门口冲走廊上喊，“叫你们院长出来，把这庸医给我免职了！”
　　隔壁的刘主任挤进来试图安抚那名女子，对方却一心想把事情闹大：“你们官官相护！让你们院长出来，不然今天谁也别想走！”
　　林姝气得踹翻了另一只椅子，想出去找人来把这疯女人拖走。谁料对方一扯住她的白大褂：“你不准走！”
　　“你不是要找院长吗！我去给你找院长来！”林姝想甩开这女人——也不知道是自己用力过猛，还是对方存心碰瓷——整个人甩到了资料柜上。
　　女人缓过神来，瞪大了眼睛：“你还跟我动手？！”说着就冲上来扯林姝头发，一边污言秽语从嘴里往外蹦。
　　林姝真的吓坏了。饶是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性格，也从来没有打过架啊。连父母都没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怒气掀翻了林姝所有的理智。
　　“看到没有！”女人指着林姝冲门外围观的人喊，“医生还打人了！”
　　“医生怎么了？医生就应该任打任骂不还手？！”
　　刘主任和后来进来的几个医生护士蜂拥着把两人拉开，警务室的人赶来的时候，林姝感觉自己双腿发软，整个人都虚脱了。

　　千玺看到骨科楼层一团乱，就被助理和胖虎送回了车里。给林姝拨了两个电话也没人接。
　　胖虎把冲下车的千玺摁了回去：“我去我去，你放心。”

　　院长极力劝说下，对方才放弃让警方介入。
　　“我们还是先解决孩子的事儿，我先安排刘主任给孩子看病吧。刘主任的医术可是业内名列前茅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孩子的病重要是吧。这样，林医生你先停职检查吧好吧……”
　　“什么停职检查，这样的人也配做医生！……”女人依然不依不饶。
　　“你放心，我们医院一定会给出解释。如果是林医生的过错，我们一定不会包庇。但是就算闹大了对孩子的病也没有改善不是吗，我们还是先安排给孩子看病吧。”
　　胖虎来的时候，人群都散了。林姝看着一屋的狼藉，只觉得脑壳疼。
　　胖虎扫了一眼东倒西歪的椅子和一地的纸，拍拍林姝的肩膀说：“先跟我走吧，我们的车在医院后门口。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不用了，我……”理智渐渐复苏，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想自己解决。
　　后面走来戴着口罩的黑衣男子，拉起她的手就走。
　　千玺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没给她一点挣脱的空隙。
　　林姝看着他清瘦而坚定的背影，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刚刚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即使自己没有错，还落下个停职检查的结果。如果妈妈在，也会像那个女人一样护犊子，守她毫发无伤。原来人不管到几岁，都会渴望有人能不管对错，都站在自己身边。
　　读了这么多年书，尽心尽责地救死扶伤四年多，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林姝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职业生涯。

　　胖虎心惊肉跳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这臭小子真是拦也拦不住。看他拉着林姝绕过电梯，往楼梯方向走，胖虎扫了一眼四周，叹了口气，准备回车里等他们。
　　林姝吸了吸鼻子，千玺一回头发现林姝正低着头用另一只手抹眼泪。
　　千玺爬了两层以后，放慢了脚步。林姝在他身后侧步伐凌乱，手上传来她轻微的颤抖。
　　楼梯间光线昏暗，也没有人。林姝在他推开门前擦干了眼泪。

　　“刚才发生什么啦？”胖虎好奇地回头问。
　　“医闹。左肱骨髁上粉碎性骨折，左肱骨内髁骨折，四个月前是我帮他切开复位的。可能是之后严重的并发症或者是他自己锻炼不当导致的长期不愈合。当时手术以后，已经恢复了相对好的功能。但病人家属一口咬定是我给治坏了，来找我麻烦。”
　　林姝控制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惊魂未定。连声音也跟着颤抖。挫败的眼泪像一团固体塞在她的喉咙里。
　　“遇上这种事也真的是很糟心了。”助理感慨道。

　　千玺抽了张纸巾递给林姝，看着她皱了皱眉：“额头怎么流血了？”
　　助理从前座递过来一张创口贴。林姝已经恢复了正常，尽管脸色不好，至少还能笑笑道谢。
　　千玺帮她贴好创口贴，顺手帮她理了理打架时被扯乱的头发。小心地把越过中线的头发拨回两边。他微微仰着头，紧抿着双唇。林姝看着他的喉结，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小时候被二壮弄哭以后，林佳妤和千玺安慰她的场景来。
　　最后他的手在林姝后脑勺停留了一会儿，一脸担忧地看着林姝，柔声问了句：“你还好吗？”
　　他问“你还好吗”，不是“为什么跟对方打架”，也不是“为什么不报警”。
　　林姝刚干涸的眼睛里，又蓄起泪水，猝不及防往下掉。林姝别开脸，看向另一边。连后脑勺都是失望和委屈。
　　千玺心中一窒。小心地将她身侧的手包裹进自己手心。
　　林姝没有动。
　　车子启动，缓缓并进车流。微妙的安静弥漫在车厢里。
　　胖虎抬头瞥了一眼，贴心地将后视镜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