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落残阳》晓冥

3、跟踪

　　天际才刚刚露出鱼肚白，青阳街道还是一片冷寂，除了偶尔闪过的几个行人，大多数人家还沉浸在睡梦当中。
　　方嫤舒此时已换回女装，头上戴着帷帽，自帽檐一周往下垂着一层薄而透的面纱。本朝民风尚不开放，这种打扮在民间十分平常。她收拾好从客栈出来。
　　“嫤姐姐”刚踏出客栈大门，便听到熟悉的声响，抬眼望去，罂粟已站在门口，依旧一身紫衣，头上与她一样，也带着帷帽，薄纱起伏间，容姿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似是专为等她而来，一见着她，便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个时辰出来”。方嫤舒也不惊讶，径自上前，两人一起同行。罂粟道：“嫤姐姐，昨日你给我施完针，今日可是一身痛快，不过每次我煞气爆发便要你给我施针，未免太麻烦了些，要不”她顿了下，声音露出讨好，“你把那飞花十二式传给我，岂不省事许多吗？”方嫤舒闻言笑道：“这飞花十二式我若能传于你，早便传你了，你不必受煞气之苦，我也能省许多心。只是这飞花十二式对施针者的内功要求极高，你平时练功一心求快，多注重技巧效率而忽视内功修习。单单论杀人，我不一定及你，可若论内力，你远不及我。光这一层你便不宜修习此武功。“所以上回我仿效你的手法杀死陈孟景，随后你会认出是我也是这个缘故了”罂粟听着，脑中灵机一闪，插嘴道。那日她才练成焚音第四层，一时煞气上涌，便有些压制不住。后来又得知阁主回来的消息，一激动，煞气于体内流窜，更是控制不住自己。随后她模仿嫤姐姐的手法用银针杀死陈孟景，被其认出。在竹林她说自己的手法阁中人很容易认出来，当时便明了定是自己功力不济，破绽百出，才会如此。方嫤舒道：“不止如此，我们自小一起练功，对你的招式套路早已了然于心，所以一见那人的伤口我便知是你所为。“嫤姐姐，我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罂粟露出了然的神色。方嫤舒道：“这次的事，我且不跟你计较，不过，可记好了，下不为例。”“我本来也没打算出手，谁让他运气不好偏偏就赶上阁主回……好了好了，我保证，下不为例。刚刚听你的意思，我不宜练此门武功似乎还有别的缘由，那又是什么？”看到方嫤舒直直投来的目光。罂粟明智地转移话题。“飞花十二式听似简单，每一式又分三个招式，合起来共三十六个招式，实际练起来颇为不易，我练此武功这些年来，也不过略得小成，其中许多精奥玄妙处我至今也未参悟透”听到这儿，罂粟叹了口气：“看来以后我还得受这煞气折磨。”方嫤舒正色道：“你体内的煞气多由你心急求成所致，用银针疏通也不过是治标而未达根本，终非长久之计。只要你潜心修习，随着你内功修为见长，自然而然便能抑制住体内煞气”“嫤姐姐，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你……”方嫤舒面露无奈。她这性子，让她静下心修习内功，只怕比让她在煞气来时强忍住暴躁易怒的脾气去不杀人还难。这样想着，忽然察觉到风里传来零星可疑的声音。她朝罂粟做了个手势。罂粟立马噤声，知晓她们这是被人盯上了。脸上杀气顿生。方嫤舒又使了个眼色过去，示意她别轻举妄动，不要在这里动手杀人。接着，两人一齐施展轻功向城外飞去。
　　这是一片田地，新生的秧苗一个个直挺挺地立着小腰。层层叠叠的芦苇丛夹列其中，随风阵阵起伏。
　　方嫤舒罂粟二人在此地停下。隐于暗处。
　　不一会十来个黑衣男子紧跟着也来到此处。环顾四望，未见任何人的踪迹，其中一人道：“看来我们被发现了，此事尚不宜打草惊蛇，快撤”“既然来了，何不多待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就走”罂粟陡然现身，唇边溢出蚀骨销魂的声音。此时她头上帷帽已被取下，绝美的容颜直接暴露在大家面前。身姿曼妙婀娜，紫衫随风拂荡。亦邪魅亦无辜，既动人心魄，又恐怖如鬼厉。众人被惊呆在原地。见此，罂粟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别着急，马上你们就会知道跟踪我们的下场，也有几个时辰未杀人了，正好我手也痒了”说着，一道长鞭脱袖而出。直接向一黑衣人劈去。那人在罂粟一出场确实有些怔然。不只为其美貌，更为此女子身上所散发出的强烈又邪魅的杀气。很容易联想到此女子是常与杀戮为伍且精通杀伐之术。心下立即打起十二分小心。只是焚音的威力过于强悍，尽管黑衣人受过专业有素的训练，心下也有防备，听了小半刻她的声音后，仍变得神思恍然，半天难以回神。他眼看着鞭子迎面劈来，等反应过来想要躲开，动作已慢出许多，鞭子直直落在他身上，使其当场毙命。罂粟显然有意而为，先施展焚音扰乱他们的神智，趁他们战斗力大减，再噬魂出袖，将他们打杀干净。平日她最厌恶那些不光明正大站出来比试却尽在背地里做鼠蚁之辈才为的小勾当的人。出手愈发狠厉，光是鞭子挥动带出的劲风，人被扫上也立马皮开肉绽，更别说生生受一鞭子。黑衣人们此时也完全回过神来，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杀起人来凶残地如同罗刹降世。心下又惊又怵。只想赶快逃离此地。
　　不断倒地的尸首，醒目的鲜血，刺激地罂粟更加兴奋，不出一刻钟的时间，黑衣人已死得七七八八。方嫤舒见罂粟杀红了眼，急忙现身道：“住手，罂粟，留下活口”就在那两个仅剩的黑衣人以为自己即将成为鞭下亡灵时，“磁”地一声，一支银针飞出击退了挥过来的鞭子。一头戴帷帽的白衣女子忽然飞身而至。“嫤姐姐”罂粟像才醒来似的，唤道。方嫤舒暗自摇了摇头，心道：看来罂粟这煞气越来越重了，连我这银针也压不住了了”口中道：“问他们幕后人是谁”罂粟会意，手下一动，鞭子自动缩回柄中，被她收于袖内。然后她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两个黑衣人看得背脊直发凉，“姐姐发话了，我就给你们换种玩法，说，谁派你们来的？”罂粟的声音即刻变得如同仙乐般，美妙动人又充满蛊惑，就像是有一群美丽脱俗，清雅出尘的仙女在引导着你，她们姣好的面容，无害的双眸，洁白如雪飘逸动人的衣衫，无不引诱着你向前走，向前走，直到…..坠入地狱。
　　黑衣人恍惚入了梦境，昏昏沉沉，忘却了周遭的一切，他们只想沉浸在如此美妙的声音中，不愿醒来。“我们是鬼刹门派来的”“鬼刹门，是何缘故”“不知道，我们只是门中的探子，只负责打探消息，并不执行任务，为何让我们跟踪你们，的确不知”“既然如此，你们也没用了，那下去陪他们好了”罂粟释放的声音更加动人心魄，她才练成焚音第四层，正想找人试手。眼下可不是现成的吗？意动间，正要出声，“咻、咻”两声，两根银针飞出直直没入那两人体内，似是始料未及，他们死时眼睛还大张地突起。“嫤姐姐？”罂粟出声，带着几分疑惑。“已耽搁许多时辰，也该回去觐见阁主了”“哎啊！我差点都忘了，那咱们赶紧走吧”罂粟笑道。脸上盛满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