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阴阳家番外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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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国君真乃当世神人也！”
济水岸边，燕职拉着乐毅的手，不住感慨道。
五国联军在燕国将领乐毅的统筹下，一举攻下齐国七十余城，并顺利攻克齐国的都城临淄，迫使齐王田地仓惶逃奔卫国。
拿下临淄后，燕职命乐毅将城内的珍宝财物以及齐国宗庙祭祀的器物全部运到燕国去，并亲自赶到济水岸上慰劳军队。
“臣不敢当。”乐毅谦逊地回应道。
“昌国君太谦虚了！此次攻齐大捷，昌国君当属首功！”燕职大声笑道。
“齐国尚有城邑未投降，臣恳请大王命臣留下继续带兵进攻。”
“好！”燕职鼓掌道，“寡人就有劳昌国君了。”
他在乐毅耳边狠狠地低语道：“给寡人彻底灭了齐国！”
“臣定当不负使命！”乐毅单膝跪地，郑重地向燕职承诺道。
乐毅走后，邹衍缓步来到燕职身边。
“师父，您怎么来了？”燕职惊讶地问道。
“大王，臣有一事相禀。”邹衍望着滔滔不绝的济水，欲言又止。
“您是我的师父，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燕职笑着说道。
“大王，昌国君攻克临淄，城内并无苏先生的踪影，想来齐王出逃之时将苏先生带走了。而今苏先生的反间之计已被齐王识破，恐其有性命之忧，臣希望大王派人接回苏先生。”离开齐国的时候，邹衍就已经知道那位苏先生是燕职派到齐国的间谍，主要目的便是离间齐国与他国的关系，从内部攻克齐国，为燕国复仇埋下伏笔。对于这位苏先生，邹衍是极为佩服的。对方师出鬼谷，本来有大好的前程，却为报燕职的知遇之恩选择了“死间”这条路。聪慧过人的他岂会不知，一旦此事被齐王得知，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依然做出了这个选择。即使明白这是苏先生自己的选择，邹衍依然希望可以救他一命。就像之前明知道齐国会有此一劫，他依旧前去劝谏田地一般。作为朋友，他必须尽到一个朋友的职责。为此，他不惜得罪君王。
“师父可曾听说过‘死间’？”燕职转头看向邹衍，不等他回答便自管自地说了下去，“《孙子兵法》言道：‘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言吾间在敌，未知事情，我则诈立事迹，令吾间凭其诈迹，以输诚于敌，而得敌信也。若我进取，与诈迹不同，间者不能脱，则为敌所杀，故曰死间。”
“这是苏先生自己的选择。苏先生求仁得仁，寡人不过是成全了他所追求的仁义罢了。师父又何出此言呢？”燕职疑惑地反问道。
“大王，此次能够如此顺利地攻入齐国腹地，苏先生功不可没，还望大王三思！”邹衍听到燕职的话，感到了无尽的悲凉之意。这便是帝王。他们永远比你想象的要更无情。他原以为燕职会是个例外，但是他发现他错了。人前的礼贤下士不过是一层虚伪的面具。面具下面依然是那颗冰冷自私的心。看着眼前这个不停亲热地唤他“师父”的中年男子，邹衍忽然觉得浑身冰冷。
“臣言尽于此。”他向燕职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苏秦，该死。”燕职看着不停流淌的济水，喃喃道：“逝者如斯夫……师父，你可不要让寡人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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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落井下石的家伙！看到寡人如今失势了，落魄了，谁都来踩上两脚。等着吧！寡人一定会东山再起，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仓皇逃奔到卫国，不久后就遭到卫国人驱逐的田地，之后前往邹、鲁等地，又被邹人和鲁人接连拒绝接纳，最后只好奔莒城避难。气得傲慢自大的他不由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大王至卫，卫君避舍称臣，大王不过一亡国之君，却仍以大国之君自居，傲慢无理，不被驱逐才怪！”囚车上，苏先生出言讽刺道。只见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已无平日的半点风度。
“你给寡人住嘴！”一想到苏秦的背叛，田地就怒火丛生，“寡人自认为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寡人的？”
“士为知己者死。燕王以国士之礼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你以为燕职是个好东西？他早就知道你和燕王妃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才派你来受死。你现在还替他说好话！”田地气不打一处来。
“你胡说！”
“寡人胡说？好，若是燕职真的那么看重你，那这么多天过去了，为何就没看燕国派人过来让寡人放人的？”
苏先生神色黯然，不再言语。他知道他与燕王妃的事迟早会暴露，但他没想到燕职会做的这般绝情。之前他还心存侥幸，可是如今距离燕军攻克临淄这么久了，他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他不怕死，早在他孤身前往齐国之时便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燕职把他当做弃子的行为依旧让他感到心寒。若是想逃，以他的内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千军万马之中逃走。可是他没有。这么多天，他在这囚车上，不过是想等一个答案。如今，他已经得到了答案，可是他却不想走了。他累了。兜兜转转大半生，他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来齐前，他说服自己是为报燕职的知遇之恩。可是，在为燕国谋划了十多年后，他突然发现燕职早就对他动了杀机。半生的功绩却终究抵不过帝王反复无常的心。那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来齐国？
再看看眼前的田地，待他不薄，对他委以重任，更是将相国之位授予他。可他终究还是负了他。默默地在心中对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他抬起头，脸色平静地对田地说道：“大王，杀了臣吧。”是我负了你，那便以死谢罪吧。
“你想死？好，寡人成全你！来人，将这个乱臣贼子五马分尸！”处在盛怒之下的田地没有注意到苏先生内心的变化，而是命人将他处以极刑。
五马分尸吗？无所谓了。你说是不是，阿代？
老秦不哭，站起来撸！苏秦听到内心深处传来一个略显活泼的声音，那是他的弟弟，苏代。
他们兄弟俩从出生起便共用一个身体。阿代说这叫人格分裂症，是一种病，得治。但是苏秦却觉得这个病完全不影响他的生活，阿代很听话懂事，从来不给他惹麻烦。而且一个人的时候还有个人陪他说说话，解解闷。
阿代，你怕不怕死？苏秦问道。
哼，老秦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一时贪玩，去了燕王宫的后花园，要不然老秦你也不会看到燕王妃，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破事！
这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就算那次没撞到她，以后也总是有机会看到她，我一样会爱上她。苏秦略微有些歉意地说道。这次，是他连累阿代了。
什么你的事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老秦你别忘了，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啊。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我更亲密的关系了。
到了临死之际，苏秦才明白，这世上，什么燕王妃，什么燕职，什么田地，能陪自己到最后的，还是自己啊。没有谁，能比自己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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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84年，武安君苏秦车裂于市，客死齐地。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阴阳家番外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