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情事》其君折枝

14、第 14 章

　　两人继续往秦家那边走。

　　秦家位于蔡河边的观桥里面。
　　秦家这些年生意做得大，所住的住宅自然也要比从前大了一倍有余，只是如今士农工商还是有很严格的界限，秦家能住得地方并不多……秦渭这样想跟学子结交，也是想借此改变秦家如今的境况。

　　门房小厮知道二人的情况后，让二人稍等，说进去通传。

　　倒是也巧。
　　秦渭今日正好赋闲在家，知道有人登门就让人请两人进来了，没立刻过去，他在书房又处理了一会事务，才起身去待客的正厅。

　　这会功夫，徐修二人也已经被请进来了。

　　茶点已经备上。
　　秦渭进去后看到两个年轻郎君的身影，笑着同两人拱手道：“抱歉抱歉，俗事缠身，不能远迎两位相公。”

　　秦渭今年三十，国字脸，蓄短须，早年识人不明的时候还跟着人上过山当过山贼，身上匪气和侠气并存。
　　他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扫过两人，见二人仪表堂堂，心中倒有几分满意。

　　他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议论秦家，议论他。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他的确有给小妹从中挑选夫婿的意思，但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入他的眼。现在这两人，虽然不知读书如何，但至少外貌还算过得去。

　　尤其是那位青衣学子。
　　秦渭把目光落到徐修的身上，目露惊艳，纵使他见多识广，也少见这般气质的郎君。

　　“两位相公不必拘礼，快请坐。”秦渭说着入座。

　　孙逾惯会在外面装腔，无需徐修说什么，他就率先与人作揖禀明来意，“我与徐兄从临安来，昨日被贼子偷了钱，幸得闻秦相公大名，特地上门请见。” 他说完后面露难堪的尴尬。

　　这次倒并非作伪。
　　从小到大，孙逾还真的从来没这样丢人过。

　　秦渭不知前情，见孙逾说话有条有理，为人也谦逊不错，虽然不知这番谦逊是真是假，但至少现下听着舒服。
　　他平生最厌恶那些假清高以及装模作样的。
　　明明都已经穷得过不下去了，来他家也是为了想要借住，但还一副把自己当大爷的模样，拿吃拿喝也就算了，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副看不起他们商人的样子。

　　他是喜欢做善事，但也不是谁都帮。
　　真惹急了他......
　　他当年当山贼也不是白当的。

　　未表露面，秦渭看着两人温和笑道：“人都有困难不如意的时候，何况我见两位相公如人中之龙，来日必定是要入阁拜相的。” 他没多说，甚至没多问，体贴地只招管家进来让他安排厢房。

　　孙逾悄悄松了口气。
　　心里觉得这秦渭还算识时务，等他日后高中倒是不介意报答一二。
　　当然。
　　前提是这阵子他在秦家住得舒心。

　　多聊了几句。
　　大多都是秦渭和孙逾在说话，徐修只有被秦渭开又询问到的时候才会开口。

　　等管家过来说房间已经准备好的时候，秦渭便没再拉着两人继续往下说，只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正聊到兴头上，还好两位郎君要在家中小住，回头我们也有的时间继续聊。”

　　他这样一句后，又说：“两位郎君今日颠簸一日也累了，就先回房歇息吧，回头若有什么短缺的只消和下人说。”

　　孙逾和徐修起身与人道谢。

　　秦渭笑着说不用。

　　等两人走后，秦渭敛下笑容，喊来亲随，问他，“如何？” 早在来见两人的时候，他就让人去打探二人的情况了。
　　秦渭不可能让来路不明的人在家中长住。

　　亲随恭声答：“这两人原先住在州桥的惠民客栈，昨天被人偷了钱财后今日就被赶了出来。”

　　“倒是没撒谎。”秦渭淡淡点评一句，又问，“其余情况呢？”

　　亲随忙把自己打听到的事都和秦渭说了，其中也包括徐修和孙逾今年秋闱的成绩以及两人在外头的风评。

　　秦渭没管风评，只惊讶问： “你是说那位孙郎君要比那位徐郎君高出几十名？”

　　秦渭皱眉。
　　亲随答是，见郎君神情，不禁迟疑起来，“主子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秦渭没说话，他行商做生意，阅人这块自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那位徐郎君虽然少言寡语，但每次开又都能让他感觉出这人非池中之物，至于那位孙郎君，会说话、会做人，聪明劲也有，但就是太聪明了一些。

　　长指轻叩红木扶手，这是他惯常想事的表情。
　　余光瞥见亲随面露担忧，秦渭方才敛容，淡淡发话，“先观察观察吧。”
　　又问亲随几时了。
　　听到回答，知道离秦清回来还有两刻钟便让人先去准备晚膳。

　　……

　　天色逐渐暗了。
　　薄暮被黑夜笼罩，十一月，天色原本就要暗得比平时早一些，就在徐修暂住秦家开始收拾的时候，赵妧兄妹也早就抵达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