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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荒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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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大肆修整宫室,修葺一新的楼阁色彩鲜丽,装饰华美,廊阁蜿蜒幽深,重重连缀起这大大小小亭台楼阁,皇帝兴致高亢,召诸王爷大臣一起于三阁中,把酒言欢。
拂容给晚棠梳妆完毕,着一身绿萝色素雅褶纱裙,发丝半垂,低低斜缀一个羊脂玉梨花簪,脸色亦是淡淡妆容,普普通通没有过多修饰,陈叔兴抬脚迈进,脸色洋溢着淡淡笑意:“皇妹安好?”
晚棠缓缓起身:“十五哥今儿可来的早。”
陈叔兴爽朗一笑:“这不刚从母妃那里逃出来,又是一通教导啊!”
晚棠知晓,母妃在为十五哥张罗婚事,拿了好些郡主小姐画像去给十五哥挑:“十五哥这样潇洒倜傥,晚棠可不愁找不到满意的沅陵王妃。”
陈叔兴看了一眼淡雅如兰的皇妹,虽是不刻意装扮,依旧似缈缈仙子,笼罩着一层朦胧烟霞色,竟似要乘风飘飞了去。
如此风华绝代,不知对她而言是福是祸。
皇上对皇妹不一般,陈叔兴作为旁观者,自是看得清明。
陈叔兴与晚棠朝临光殿方向走去,那里,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阁高数十丈,袤延数十间,四角廊角渲绘色彩艳丽的鸟兽雀翎,祥云苍穹,檐下缀着大大小小金铃铛,内里镂空燃着上好紫檀熏香,随风摆动,金玲叮铃铃作响,空气中漂浮着阵阵若有似无异香,恍若梦境。
一众妃子伴随帝王侧,坐椅侧是各色水果糕点,美酒佳肴,底下是一众大臣,亦有诸多貌美宫人环绕伺候,斟茶剥果,一片欢声笑语。
陈叔兴不动声色暗敛眉,仍是拂了缎紫服袍请安:“臣弟给皇上请安。”
晚棠随着十五哥一起盈盈跪拜:“宁远向皇上请安。”
皇上闻声温香软玉中探出头:“皇妹来啦,不必拘礼,今儿一起尽兴。”
陈叔兴和晚棠坐于右侧长宴桌侧,斜对面赫然是面如冷玉的萧珩,晚棠微微向他一笑,萧珩执酒杯的手微顿,终究缓缓向晚棠点头,不再言语。
“诸爱卿看朕这宫室修建的如何?”皇帝推开了王、季二美人,醉醺醺下台来。
“皇上圣明,我陈朝国力强盛,自是可建成这旷世绝景。”
“老臣拖皇上洪福,可一睹这人间仙境,实在没有白活。”
“我陈朝万岁,皇上万岁。”
一片阿谀奉承,晚棠只是想笑,十五哥侧头来悄悄道:“皇妹,十五哥今儿才见识到什么叫做溜须拍马。”
晚棠偷偷笑:“宁远也学到不少本事了。”
萧珩侧眸看宁远公主粲然一笑极是艳丽,他想起那日她在他面前失态,哭泣的厉害,让他也弥漫在一股浓浓忧伤中,不能自拔。
“广陵王,怎么了?”旁边一吏部侍郎疑惑问道。
萧珩淡淡收回目光:“萧珩敬周侍郎一杯。”
周侍郎哈哈一笑豪爽一饮而尽。
皇帝脚步不稳逐个敬酒:“来来来,今儿朕高兴,咱们不醉不归啊!”一众大臣忙挨个饮过,轮到晚棠,皇上换了个大杯盏,醉眼瞧她却又像无比清明:“皇妹,陪皇兄喝酒。”
萧珩停了手中动作,看沅陵王欲劝却被皇上不耐烦挥袖,一脸探究盯着宁远公主。
萧珩知晓,修佛的宁远公主是不沾酒的。
晚棠面色如常,脸上是不变的笑容,淡漠却没有温度,晚棠接过满满一杯的酒盏掩袖饮下:“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晚棠自是不会拂了皇上之意。”
皇上似是略有诧异看了眼晚棠,随即大声鼓掌笑道:“朕这皇妹真是豪爽,朕喜欢!”他又摇摇晃晃转身,“沅陵王,你可不如宁远啊!”虽是玩笑之语,陈叔兴和晚棠却都惊出一身冷汗。
皇上说完又摇摇欲坠推开半垂的珍珠帘,整个人半倚靠在岚滁池边,眺目远望。
池侧积石为山,植以奇树名花,名贵华美,渐迷人眼。
众人眼见皇上醉醺醺冲了出去,慌忙跟上前,可还没稳住步伐,只听扑通一声,似是有人落池,晚棠心下一惊,随了众人出去,就看见王美人发髻尽乱狼狈不堪在水中扑腾:“皇上......皇上救命......咳咳,臣妾不会水啊!”
皇上兀自观赏,哈哈大笑:“好玩儿,真好玩。”
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阴贵妃步曳轻摇上前,软语相劝:“皇上,这样天气,还是早些让妹妹起来,着凉了皇上心疼可不好。”
皇上迷醉中凑上阴贵人美丽面庞:“既然爱妃发话了,就听爱妃的。”
众人这才虚惊一场,安下心返回座位。
晚棠看此刻他们似乎如胶似漆,一步也离不开,想起上次阴贵人被禁足一事,感慨帝王心思变幻无常。
席过一半,尚书提议:“臣闻广陵王文武双全,尤擅工词,倒是可以给皇帝助兴,广陵王,你说呢?”
顾总笑的一脸奸诈,之前萧珩不给他面子拂了他意,他可是怀恨在心。
“哦,是吗?”皇上似乎被勾起兴趣。
晚棠微微扶额,头脑有些昏昏沉沉。
萧珩依旧沉稳如古井波澜不起,这尚书顾总尤工五言七言艳诗,溺于浮靡,皇上对他很宠爱,游宴作词时总会叫上他,这次,不过是看他一个落魄王爷公然奉承做艳诗娱乐,沦为笑柄罢了。
萧珩缓缓起身,宁远突然立身突兀道:“皇上,这常规吟诗着实没什么新意,不如宁远赋诗,由广陵王爷伴以舞剑如何?”
陈叔兴心下一惊,诧异看向皇妹,替她揪了一把冷汗。
“哦?这倒是新奇。”皇上今日兴致不错。
萧珩看宁远站起身的那刻就顿住,他定定注视晚棠,似要从她面庞中发现什么,晚棠对她笑,唇齿微启:“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话语铿锵有力,丝毫不像出自深宫公主之口,萧珩随着晚棠感情起伏剑气凝聚,平荡错落,墨阳剑于手,身姿翩然起飞,一个反手剑势如虹,轻挑起顾总官帽的束带,惊的顾尚书哆嗦一躲,身体直往后颤。
“好好!”皇上一叫好众人纷纷鼓掌,晚棠这才虚脱般软了身体。
陈叔兴暗暗告诫晚棠不可如此肆意妄为,晚棠垂首:“宁远错了。”陈叔兴这才不忍再追究,皇上性子不定,万一惹怒雷霆怒火皇妹怎么躲得过。
萧珩在围绕的喝彩声中落座,依旧孤傲的模样,只是眸子瞥向宁远公主时,幽深瞳孔旋开一片萝绿衣袂翻飞,心中滋味难辨。
晚棠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勇气教她一时冲昏了头,贸然替广陵王解了围,或许是她饮酒迷失了兴智,或许是初见时他漠然的眸,无悲无喜的表情刺中了她,让她无法置身事外。
晚棠摇摇头,胸口翻腾的厉害。拂容忙着给公主拍背:“公主,再忍忍,快回宫了。”
晚棠刚想说话,却是一阵恶心,忍不住半弯了身子扶住栏杆吐了起来。
拂容连忙拿出锦帕来给公主擦去污秽,扶着醉醺醺昏睡的公主回静仪宫。
拂容和另几名侍女艰难把宁远安置在床榻,看公主凌乱发丝半遮住脸庞,脸颊却是红彤彤一片,烧的厉害。
幽萤端了醒酒茶来,拂容轻声唤着:“公主,先喝口醒酒茶再睡,不然胃多难受。”
晚棠迷迷糊糊被灌了几口,幽萤轻轻扯了下拂容衣袖:“拂容姐姐,这茶,是广陵王爷差人送来的。”
拂容端着茶盏的手微顿:“幽萤,这事,就当不知晓,不必说给公主听。”
幽萤了解,拂容看了眼沉沉睡去的公主,心想,广陵王毕竟是落魄的西梁后裔,不能让他和公主过多来往,这对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