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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帝王 ...

  •   百里建放下了手中的书,他双目扫过,只见侍从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都是一群废物!他在心里想,但帝王至尊,却是不能开口说出来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年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只觉得那个从一出生就挂在自己身上的江山如此沉重,竟有些难以承担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百里建问,他环顾着四周,只觉得一片死气沉沉的奢华,让他心中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不快。
      “回万岁爷,现下快到申时了,奴才估摸着御膳房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
      一旁奴才溜须拍马的话还没说完,年轻气盛的百里建就一下子蹦了起来,抖了抖衣服,道:“那还用说,我们走!”
      奴才们笑着,却不敢多话,急忙去准备去了。谁都知道,今天是皇上设的宴,席间只有皇上与长公主,而请的,却是与皇上一起长大的秋夜凌,以及秋公子的未婚妻。宫里的奴才们,大凡有点资历的,都是看着秋家的公子长大的,对这个乖巧俊美的孩子都存着喜爱,更何况,此前他又远征南蛮,得了功名,想来,这样的人物,他日必然是大有一番作为的。
      百里建匆匆赶到御花园,远远的,见自家姐姐正拉着一个少女谈笑,秋夜毓就坐在一旁,锦袍玉带,一双剑眉带着锋芒,薄唇含笑,看着两人。百里建整了整衣裳,迈步过去,笑道:“在聊什么呢?如此高兴?”
      三人急忙行礼,百里建随意地一甩袖,道:“都起来吧。”他偷偷地看向阿依翰,却见她比起初见时瘦了许多,却更加的惹人怜爱“秋爱卿,你怎么也不好好照看好你的妻子……”他忍不住数落。
      “皇上,他们两人还未成亲呢。”长公主百里弦在一旁掩嘴一笑,眼光扫过去,见秋夜毓与阿依翰两人刹时红了脸,于是笑得更加地大声。
      “啊……是么……是么……是朕疏忽了……”没来由地心中一喜,百里建拉开唇放声大笑起来,吩咐一旁的侍从赶紧上菜。
      酒过三巡,几人的脸上都沾染了酒气,百里建借着酒意,问道:“朕曾听说,南蛮野人,衣不遮体,茹毛饮血,会使奇怪的巫术,可当真?”
      百里弦就着酒杯饮下一口酒,眼中也透露些好奇来,看着秋夜毓。秋夜毓微微一笑,道:“南疆极热,却也不至于茹毛饮血,他们喜用涂料抹在身上,好勇斗狠,战力极强。”说到此处,她说到此处,低声道“南蛮人不足惧,可怕的是张绍阳。”
      一提起烦心的人,百里建立时皱起了眉头:“这张绍阳,朕还是太子时,父皇便曾说过,此人留不得。朕初登基,想他一直驻守边陲,兢兢业业,也未出过什么事,如今看来……”
      秋夜毓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却是惋惜:“先皇智勇无双。只可惜那贼人藏匿极深,否则,哪有今日!”
      “不错!爱卿你上了战场,一定要替朕出口恶气!!”
      秋夜毓哈哈一笑,却有些苦涩,将军百战死,那张绍阳治军严谨,又重情义,有谋略,哪会如此轻易打败?只怕这一去……她调过头去看阿依翰,阿依翰也正看着她,朝她笑了笑,伏在她耳边悄声道:“君当仗剑,妾自随郎。”
      秋夜毓心中一动,朝着阿依翰一笑,低声道:“你最知我。”
      百里弦一杯接过一杯,醉眼朦胧间,仿佛突然回到了前几天。偌大的宫廷,百官弹劾,说眼前这个弱冠少年不能担任重任。她站在大殿中,微微昂起了头,带着一丝的倨傲,高声道:“若不能治国平天下,空费十年寒窗万卷书!”
      就那一句,让百里弦想出口的劝说咽回了肚里,让皇上难得的坚持了自己的意见,成就了大臻史上最年轻,也是最后的大将军。

      孟星竹叹了口气,天空的星像开始乱了。这幅星图,三十年前,曾有人画给他看过,星见门最高的皇极算术在那个人的推动下,到了无与伦比的极致,他画的星图被分成了两份,被两个对立的门派分持着。
      那个号称千年来奇才的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孟星竹还记得,那年,那个男子挂着一脸的笑意,温柔如风,他低头画下一张又一张的星图,抬头看着星空,轻声道:“人生短短数十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些劳什子又有什么作用。”
      当年的孟星竹尚年轻,是非黑白总那么的简单,看到未来数十年,数百年,那样不好吗?他不懂的那人眼中的落寂的。
      “你我将来……”那人看着他,将那些话最后都化作了唇边的一抹笑“别犹豫。”
      那时不懂的,现在已经懂了,可是……孟星竹又叹了一声,眯起了眼睛。
      “师傅,您唉声叹气的,该不是眼神不好使了吧?”一旁的徒儿问,轻声笑着,看着师父的脸千变万化。
      “你这家伙!有你这样说师父的吗!”孟星竹将眼一瞪,手啪啪地就给了徒儿几个锅盖。南宫离笑嘻嘻地躲了开去,去准备晚上的饭菜了。
      “这个家伙,越来越没有徒弟的样子了”孟星竹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而自己却已经到了知天命的时候了……今后的时光,要让那样年轻,只知道欢笑的孩子们来承受吗?孟星竹又想起了自己的朋友,到最后,其实大家都是失败者。
      “师父”不知什么时候,南宫离又到孟星竹面前,低声道“师父,徒儿有话对您说。”
      孟星竹抬眼看了徒弟一眼,说道:“你要陪那两个小妞子去么?”
      南宫离看了看师父,垂下头去,低声说:“是。”
      “唉……我早知是有今日的……”孟星竹将眼光调向苍穹“你和她们的星相纠缠在一起,只怕一生都会被这两人吃的死死的。”
      南宫离憨憨一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那样也挺好的”他见师父看着他,急忙道“徒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匹配不上那人。徒儿只是觉得,能做一世的朋友,那也挺好的。”
      “一世的……”孟星竹轻轻地叹息,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离儿,你说,更改命运,是不是一件愚蠢极致的事。”
      南宫离一愣,道:“徒儿不知,徒儿只是觉得,身为星见,既然洞察天机,便应当尽人事。”
      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孟星竹站起身子,沉声道:“燃传命香吧。”
      “师父!莫非现在便是我们与他们相斗之时了?”南宫离抬起头,满眼的惊愕,这一天来得太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孟星竹没有说话,他猛地吸了口气,将寒冷的空气吸入自己的肺中,感受着身体一瞬间仿佛要冻结的寒意“不必多问了,照我的话去做吧。”
      南宫离应了一声,惊疑不定地去了。
      “你会怪我吗?我的朋友……”孟星竹低声说道“在我死前,总是要为这些孩子做些事情的。”

      秋夜毓为阿依翰倒了一杯茶。琵琶女手指急挥,音乐激昂响彻云端,让人如痴如醉。楼外人声鼎沸,其他酒楼里歌姬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就算是边疆已燃起战火,可是帝都的人们依旧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这音乐总让我想起战场……”沙场点兵,将军枯骨,那其实并不是久远的事情,但阿依翰闭眼回想起来,却觉得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那琴音带来的,或许是睡在记忆中八岁女孩的童言无忌也说不定。阿依翰将头枕在桌面上,默默地看着灯花。
      秋夜毓也不言语,她往下看去,楼下的台上少女正在跳舞,赤着的双足上缠绕的银铃叮当作响,长袖飞扬,细细的腰身,便作了飞天一般,一个回身中,星眸迷离,醉倒了楼中客人无数。这是帝都中有名的销金窟,秋夜毓想起当年,哪能坐上这样的席位,看着这样的舞蹈?
      舞者们来了又去匆匆,换上了帝都最有名的琴师。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这样的地方为了谁而停留,但她的琴音清雅,却是不争的事实,上至皇家,下至官宦贵族,无数的人为她的一曲倾家荡产,可是她却始终在这样的地方,静静弹琴,不为所动。
      一瞬间,酒楼里静得吓人,那人一抬臂,琴弦轻颤。四下里的人都望着那琴师,秋夜毓却回过了头,去看阿依翰,笑着,轻声道:“此情此景,唯愿只你我二人共醉。”
      阿依翰一愣,弯眼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此夺目,让秋夜毓也似有些醉意来。却听身边有人叹道:“倾国倾城之容,也不过如此。”
      秋夜毓微恼,侧过头来,却见一中年男子站在旁边,他体态微微地有些发福,长得更是一副和气生财的商人模样,只是那眉眼间透出的狠烈却破坏了那种感觉。
      那人见秋夜毓回过头来,也笑着朝她拱拱手,道:“早就听闻秋大将军年轻英俊,如今看来,传闻竟比不得真人万分之一。”
      秋夜毓心中疑惑,也起身还礼,侧手道:“请坐。”
      那人也不客气,坐下身来,笑道:“在下姓安,名之佑。秋大将军出征在即,在此相遇,倒真是上天给与的缘分。”
      秋夜毓勾勾唇,两人客气一番。
      这安之佑是镇北节度使,按理不应到帝都来,她心中疑窦丛生,只得小心应对。安之佑长了张圆乎乎的脸,酒食也豪迈,他饮下一大口酒,笑道:“这南边的酒到底比不过北方的豪烈。”
      “也不尽然”秋夜毓笑答“南疆边陲,酒却是极烈,香味醇厚,百里外便可闻香。”
      “当真?待到将军饮马烈江畔,我千山万水也要赶来与将军痛饮!”安之佑一拍大腿,笑道。此话说得豪气,就是声音极大,立刻引来旁人怒目相对,连琴音也断了。
      秋夜毓暗道一声不好,与阿依翰对望一眼,阿依翰朝她吐吐舌头,倒没有责备之意。两人少年时期也是帝都下层横行无忌的人物,心中念头一起,都是一个想法,大不了逃走就是!
      “三位。”小二已上楼来,面带不悦。大凡这样的酒楼,都是背景极深的,因此,在这处做事的人也格外的有底气,说话自然不容情“请三位出楼。”
      安之佑眉一挑,回头朝秋夜毓道:“这帝都酒楼规矩倒多,这老什子的鬼音乐我们也不听了。将军,我们找间酒馆,饮酒畅谈也是好事,如何?”
      秋夜毓点点头,想这人荣辱不惊,倒有些气度。三人刚起身,却听一个声音道:“且慢!”
      三人循声望去,见那琴师已站起身来,一双眼望过来,道:“你说我奏的是鬼音乐,不如一展手艺,让小女子也听听。”
      秋夜毓听她的声音虽然柔软动听,但中气不足,显是重疾缠身,心中也有些怜惜之意,更听周围的人起哄起来,于是笑着抱手退到一边来。反正她说得是安之佑,与己无关,自己也乐得看戏。她见阿依翰脸上却有些着急起来,于是拉拉阿依翰的衣袖,朝安之佑努努嘴唇,阿依翰恍然大悟,抿嘴一笑,也站在了秋夜毓身边不言语了。

      “哎??”安之佑愣了愣,讪讪地笑道“姑娘莫开在下的玩笑……”
      “你看我是开玩笑的样子么?”那女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盛气凌人的模样。
      安之佑哎呀哎呀地叫着,为难地看了眼秋夜毓,秋夜毓朝他一笑,却见他也不生气,眼底波澜不惊,只是叠声地朝那女子道歉,对周围的嘲笑或是起哄,更是恍若无物。秋夜毓心中赞叹,却见安之佑靠了过来,苦笑道:“秋将军,我不过是个粗人,曾听你师父提起过你箜篌的绝技,不如……”
      “我师父?”秋夜毓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不错,陆羽殇,陆师父。”安之佑点了点头,道“他曾对在下说过将军的乐声清绝无双,不如不如……”
      秋夜毓沉吟不语,一旁的乐师看了秋夜毓一眼,走了过来,朝秋夜毓盈盈一福,道:“阁下会弹箜篌?”
      秋夜毓还了礼道:“略懂。”
      “不如请阁下赐教一二?”那琴师也收起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问道,她顿了顿,道“帝都中向来没有箜篌名家,我也只是在幼时曾听人弹过。当年的音乐回味至今,还愿阁下成全。”
      话说到这份上,秋夜毓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那琴师叫人端上了箜篌,秋夜毓望了安之佑一眼,见那胖子抖动着脸上的肉笑:“将军,我们就在一旁欣赏了啊!”
      秋夜毓暗骂了一声,却见阿依翰在一旁轻声地笑,于是也只好笑笑,端起了琴。她抱琴在怀,低头回忆了一下,手指轻挥,琴弦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当初的清风明月似乎一瞬间都回来了。
      她轻轻地拨动琴弦,一时间也不知弹什么才好,只是那乐声自然而然,润入心肺。那琴师垂目听着,抱过自己的琴,手一挥,暗和了秋夜毓的琴声,秋夜毓望了那琴师一眼,那琴师也正看她,两人对望中,突然有种默契流动,两人一个挥手,一个眼神都是如此的合拍。
      阿依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安之佑靠了过来,低声道:“姑娘,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阿依翰看了安之佑一眼,她对这个胖子没有好感,只淡淡地回道:“是么?”
      安之佑却是笑了笑:“姑娘就不好奇么?”
      阿依翰转过了头,她的眼光一直停在秋夜毓的身上,从她那轻轻挑起的眉角,再到她微沉的手指。“不。”她回答,一个字也吝啬回答。
      安之佑却是拉开了笑容来,声音越发地低了,甚至带了些蛊惑:“那人万里迢迢,从北方苦寒之地,一路寻找他失散的妹子,也不知道他妹子到底在哪。或许死了,也或许忘记了,在北方,还有自己唯一的血亲在等着自己……”
      “你……”阿依翰猛地回过头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丝颤抖“你说的是……”
      “我说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安之佑弯起了眼睛,伸过手来“若姑娘想要确认,不如随我一起去。”
      阿依翰看着他,没有说话。
      琴声突听,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安之佑的手腕,秋夜毓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想要做什么?”
      安之佑哈哈一笑,手腕轻轻地一转,脱了开去,朝阿依翰鞠了一躬,道:“两位,今日已不早,就恕我不陪了。若是想要知道什么,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大步踏出门,手一挥,一锭黄金就落在了桌面上。
      秋夜毓阴沉着脸看着安之佑出门。然后对那琴师低声道:“抱歉。”
      那琴师一笑,道:“你若把今日我们奏的音乐记下,我便收下这歉意。”
      秋夜毓朝她勾勾唇:“一定。”她拉了拉阿依翰的手,低声道:“我们走吧。”

      一一说人物感觉淡,所以,我要控制剧情进行,深入刻画人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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