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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妈妈【修】 ...

  •   再次清醒过来,李婧就不存在了。

      但是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她赢得彻底,获得了重新站在阳光下的机会。

      现在的她,是全新的,重生的,更加坚强的,松内琉璃。

      睁开眼睛之后,她第一眼看向的就是之前自己待了很久的角落。

      那里还是很阴暗,背后的太阳逐渐西斜,阳光仍然无法触及那个死寂之地。

      然后,她无法自抑地开始微笑,唇角上扬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有人经过这里肯定会骇然以为见了平安时代的精怪。

      少女跪在地上,头部低垂,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角落,姣美的面容在黑发中若隐若现,平添三分阴森之感。微笑变成狂笑后,整张脸也变得狰狞起来。

      两只虚虚搭在裙子上的双手,也紧紧攥住了两边的裙角。从圆润的膝盖到小腿的皮肤,被地上的石子擦破一片,浅色的裙子上也染上了斑斑血迹。她的背依旧挺得很直,柔顺的长发泼墨一样披散在身后。

      坚韧,温柔,又癫狂。

      “我是,松内琉璃……”她喃喃低语。

      “我是,松内琉璃……”她伸出双手在眼前细细端详。

      “我是,松内琉璃……”她猛然站了起来,麻木的双腿摇摇晃晃,膝盖上某些结痂的伤口重新崩开,但是她无知无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她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出了困了她不知道多久的小巷。

      迎接她的,是光辉灿烂的春光。

      松内琉璃的新人生,还是毫无疑问的玛丽苏人生。

      松内诚一和松内妙子白手起家,从小作坊式电子元件加工开始,用二十年缔造了一个精密电子配件加工王国,并和多家顶级企业有着直接的贸易往来。因为早年忙于生意,在生下松内琉璃之后的十二年,近四十岁的妙子妈妈才生下弟弟松内宝树。

      因为暴发户出身,松内一家在跻身上流社会也经常被嘲笑。即使打破了阶级桎梏,偏见依旧存在。为了让女儿有更好的前景,妙子妈妈花大价钱请了在御所(日本皇宫)侍奉过某位公主的女官来教养她。

      松内琉璃也非常出众,而且越长大越优秀。除了被娇养惯出来的小任性,几乎完美无缺。模样,身段,性格,才艺,都在同龄人中首屈一指。十六岁的少女已然亭亭玉立,温柔善良,人品出众,偶尔的任性娇蛮更加惹人怜爱。

      按照既定规律,新时代大和抚子将会嫁入豪门,成为丈夫的贤内助,解语花,在上流社会博得一片贤名,安定优雅的过完下半生。

      可是,在她十六岁那年,他们家破产了。

      轻井泽的别墅被查封,原宿区和银座的高级公寓被查封,东京郊区的别院被拍卖,所有银行卡信用卡被冻住,被赶出来的时候甚至连首饰都不允许带。
      一夜之间,他们一无所有。

      前十六年的富贵生活像是泡影一样转瞬即逝,留给她的,是现实生活的满目疮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松内企业股份制有限公司。除了所有财产拍卖抵债,他们家不需要承担更多债务。

      四月份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映入眼帘的灌木丛也清新怡人。迎春花花期已过,只剩下茂盛的枝条。樱花开得正盛,连地上的落樱也满有盛极而亡的绚烂之美。

      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钟,穿过一片居民区,附近的人并不多毕竟现在是上班上课的时候。在这么美的环境下,糟糕的回忆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松内琉璃一边走一边吐槽系统一成不变的威胁。所谓的沉睡,不是因为空间穿越和抓肥料,而是因为费尽心机地安排了这个身份吧。其实这件事很容易理解,不过是系统和这个世界完成的一项交易。系统付出能量,世界意志修改身份设定。而且很明显,它付出的能量,比在松内琉璃身上榨取的要少,不然它不会有闲情逸致设定出和上辈子这么相似的人生。

      琉璃的新家在新宿区,松内爸爸斟酌了好久租下的一个民居的二楼,一共七十平米,一个月三十万日元。这里交通还算便利,附近有直通往冰帝学园的地铁和电车。

      冰帝学园在东京的郊外,离这里大概要经过八九个地铁站,靠走的话到学校的时候也该吃午饭了。

      是的,松内琉璃是东京冰帝学园的高中一年级学生,半个月前参加了开学典礼。

      至于为什么上课时间在校外闲逛,因为破产之际一家仓皇外出,不得已请了几天假。

      慢慢悠悠地逛回家,绕过一楼的咖啡厅,上楼,插钥匙,拧把手,推门,一气呵成。

      “我回来了。”她浅浅鞠躬后换上拖鞋。

      “欢迎回来,琉璃,”在厨房收拾的妈妈回过头来问好,看到她的腿就开始数落她:“哎呀!你的腿怎么了?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都不知道疼吗?”

      她急切地走过来,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就想蹲下来看女儿的伤口,又突然站起来,到处搜罗医药箱,一边命令:“你快坐到沙发上去,不要动!”

      找到医药箱,妙子妈妈又去洗手间重洗了一次双手。

      琉璃听话地坐下,看着膝盖上一片红青交杂的伤口,有点疼,也有点痒,突然觉得很有趣,就伸手碰了碰。

      耳边传来流水声,夹杂着妈妈的训斥:“别用手碰它,你刚从外面回来也不知道有多脏!”絮絮叨叨的母亲从洗手间出来,抽了一片干净的湿巾擦干手,跪坐在地上给女儿细细地清理伤口。

      松内妈妈不算年轻了,但仍然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显然,琉璃的黑发黑眸都遗传自她。长发被随意挽了一个髻,木簪斜斜插在上面。长发被保养的很好,其中几根白发反而更加刺目。

      妈妈的脸很小,巴掌一样大,额头上发际美人尖更显脸型小巧,眼波流转间更见温婉柔媚。这种柔媚,又和她饱经世事锤炼出的豁达毫不矛盾。她的手也很美,养尊处优十几年的双手仍然细腻纤细,只是被冷水激得通红。

      松内琉璃真是像极了她,不管是眼波流转间的妩媚优雅,还是和她如出一辙的温婉大气的气质。

      她看着低着头为自己清洗伤口的母亲,像天下所有的普通母亲一样,一边数落她的不小心,一边仔细着不弄疼她。

      她的身边摆了不少东西:水盆和盆上的毛巾,被翻乱的医药箱,从药箱里拿出来的药瓶零零散散地堆在桌上,碘酒和酒精都被打开了盖子,纱布和棉签挤在一起,让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显得更小了。

      原来被自己忽视的伤口,在她的照料下,痛感被突然放大几十倍。

      眼泪快要涌出来了,笑容却止不住。

      她是我的妈妈,她告诉自己。

      和世界上所有平凡的妈妈一样。

      而我,和世界上所有普通的女儿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是松内琉璃,她是最爱我的家人,这里是我的家。

      那个之前还飘飘荡荡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每一个人,不管他多么坚强,多么独立,多么锐不可当,多么一往无前,在母亲面前,都是一样的。

      在她身边的你不需要深谋远虑,不需要顾全大局,不需要雄才大略。

      做你自己,就够了。

      她忽然很想,很想拥抱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妈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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