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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对峙 ...

  •   一场小雨过后,天空泛着蓝光,阳光从光秃秃的枝桠中洒下来,竟有些许春的暖意。

      文熙坐在树下的木凳上,透过头顶的枝桠看了会天空,眼睛平视时,刚好看见俞航端着两杯热奶茶悠悠地晃过来。

      他穿着蓬松的乳白色毛衣和一件宽大的军绿抓绒外套,显得那双长腿更加细瘦纤长。足蹬一双深棕色马丁靴,即使迎着这朔风,还是标志性地在唇边勾起一抹撩人的微笑。有个好身材,随时随地都能走出秀场风范。

      文熙转头不去看他,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不经意间又被那家伙撩了一小下。想到自己曾被他那两片嘴唇抚弄到欲/火难耐,竟有点喜滋滋的羞愧之色。

      一月才过,他已经在做春梦。

      “香草还是原味?随你选。”

      俞航神清气爽地站在眼前,如这略略刺人眼的阳光,手里小心扬起手中的奶茶。

      文熙看向他,将手一伸:“香草。”

      “你不是一直喝原味的吗?”

      文熙无语:“那你还问?”

      俞航坐下来,把原味的递给他:“不显得我爱护你嘛!”

      文熙转着吸管:“这样更讨厌。”

      “只要我不讨厌你就行了。”

      俞航吸上一口,望着奶茶店门口一对年轻男女:“我前阵子看了部电视剧,说像这种地方,再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其实有个神站在身后,专看世间的人。比如看到这对男女,就能知道他们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会分手还是会结婚,瞄一眼就够了。”

      文熙扭头看他:“你是想表达什么?”

      俞航眼里闪着希望的光:“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我也想找他问问我的人生。”

      文熙捧着杯子,望向远处:“有时候,知道这一生会如何度过,反而不好过。”

      俞航说了句“也是”,又调转话头,“元旦怎么过的?”

      文熙无聊地答:“还能怎样,就那样。我的人生不用神来告诉,都知道会怎样进行。上班下班,睡觉吃饭,一辈子就这么寡淡地度过。”

      “你就不好奇,我跟你以后会怎么样?”

      文熙用眼角一瞥:“还能怎样?再怎样都不可能跟你结婚生子。”

      俞航就讨厌他这种消极态度:“幻想一下总可以吧?”

      文熙滋滋吸着奶茶:“幻想管什么用?该分开还是会分开,该结束还是会结束,顺其自然吧。”

      俞航听着不是很舒服,他想得那么通透,自己可不行。以他现在对文熙的感情来说,只要一想到未来某一天,自己跟这个人儿不再有瓜葛,心里就像被挖掉了一块。

      文熙不愿在这个话题上逗留,俞航只好没话找话。

      “上周六,前台说你来找我,等我出来怎么又不见人了?”

      说起这个,文熙垂下眼,看起来有些不快活。

      那一天,文熙本打算约他出去吃烧烤。前台说,老师还在上课,文熙就坐在走廊上,边看手机边等。有个男人进来,前台也跟他打了招呼。文熙没有抬头,直到那个人在身边坐下,才下意识地瞟了一眼。

      “姐夫!”

      男人刚要坐下,转头望身后的舞蹈教室,被这一声唤,惊得立刻收回视线从凳子上站起来:“文熙?你怎么?”

      文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等人。”

      姐夫才支支吾吾地说:“哦,你姐说想给朵朵报个舞蹈,我看外头写着舞蹈培训,所以进来看看。”

      “这里没有她跳的那种。”文熙见他眼神闪烁,想起爸爸和文雅的话,眉尖微微一皱。

      姐夫局促地搓着手:“是啊,我也是进来看看才发现不对劲。”

      文熙真是有足够理由来怀疑他。从来朵朵的事,不管是学习和生活,姐夫很少过问,更别提亲自来打探了。而且真有心的话,怎么都该先去前台打听情况,而不是轻车熟路地来这里坐下。

      透过玻璃,看到俞航下课,学员们挤在柜子里拿各自衣服。文熙再看姐夫,深情越发焦躁,于是几乎可以肯定那相好就在这一堆学员中间。

      “那个,文熙,既然不是朵朵要学的,我就先走一步了。”

      文熙笑着:“姐夫,我认识这里的老师。要不,我带你去问问有没有适合小朋友的课程?”

      男人像只被网罩住的鱼,急切想脱身:“不了,我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

      门开了,先出来几个男学员。

      文熙冷眼瞧着姐夫:这么冷的天,他的额头上冒出汗来。

      于是故意说:“难得见到你,要么,等我跟朋友打声招呼,我们一起去喝杯茶?”

      陆续有人出来,姐夫夺路而逃:“不了,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

      文熙望着他推门出去,心中不忿,跟着跑出去,在一个路口拦住了他。

      可能感觉安全了,姐夫摸着额头,说自己确实有事,改天再聊。

      文熙直接说:“那我不浪费你的时间,你也不用浪费我的钱,开门见山吧!”

      姐夫了解文熙个性冷淡,但平时对自己还算有礼。突然这么一说,让他一怔,脸上的肌肉随之一抖:“文熙……”

      文熙表情淡漠:“你背叛了我姐。”

      姐夫扭曲着脸庞,像哪个部位痒,磨蹭几下:“你在说什么呢?”

      文熙站在他面前,因为个子高过他,所以表情冷起来,就有点斜睨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男人,只不过不懂如何耍小心机疼爱老婆,只知道埋头工作,想要撑起这个家。现在看来,你不但很会疼女人,还很会撒谎!不说我姐,就说朵朵,她长这么大,你带她出去玩过几次,上幼儿园后,又接送过几回?倒是接情人,你比谁都尽心!”

      说得姐夫垂下脑袋去。

      “说什么工作忙,忙着接她上下课,对吧?”文熙感觉自己胸中一股怒气腾腾起来,“放着自己老婆孩子不管,一把年纪了,事业还没立,先学着别人鬼混了!”

      姐夫看到四周的人朝这边张望过来,且在大街上被小上七岁的小舅子像孩子一般训斥,面子上挂不住:“我不过去了一趟舞蹈室,你就发这么一通火?本来忙得要命,你还追过来说这些不着边的话。原以为你姐姐没读过什么书,所以整天疑神疑鬼的,现在看来,你们全家都一样,都一样的小鸡肚肠!我还有事,要走了!真以为都跟你姐弟俩一样,成天除了瞎猜就没事可做了!”

      见他如此激动地说话,文熙反而平静下来了:“是真是假,你心里明白。我们家人什么样,之前对你什么样,你心里有数。我爸本来也没指着你能感恩,你昧着良心颠倒黑白,自己最清楚。事已至此,我只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我姐,绝饶不了你!”

      男人脸烧得通红,一把抓住文熙的衣领:“你污蔑我就能饶得了你?我行得正做得直,不怕栽赃!”

      “谁要栽赃你?既然堂堂正正,就该表现出堂堂正正的样子来。鬼鬼祟祟跟情人约会,当别人是傻子,未免可笑了点。”文熙掰开他拽着自己的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你没听说过?”

      文熙这张嘴,男人不想跟他多做理论。旁边一辆的士停下,他回头望一眼小舅子,忿然扬长而去。

      好笑的是,等文熙到家,文雅的婆婆过来闹,说当街骂他儿子,让他们家颜面尽失。本来以为文熙知书达理,比文盲有素质,哪知道养了张利嘴,只会血口喷人。可怜他儿子起早贪黑,赚钱养家,不但功劳苦劳没人惦记,还平白被自家人泼了脏水……

      文熙淡淡道:“自己脏,哪能赖水?”

      亲家母瞪圆眼睛,指着他,望向老宋:“你看看,我作为长辈还没说完呢,他就这么没礼貌地顶嘴了。老宋,你说说,是不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小孩了?”

      老宋坐在沙发一角,拘束地团着身子:“文熙,大人说话,先别插嘴。”又娓娓解释道,“他还年轻,不懂规矩。固然他做得不对,姑爷那里也有不妥,我们文雅好几次看到他跟那个女职员……即使姑爷清白,怎么都该避点嫌,像这样引起误会就不好收拾了。”

      亲家母闷声哼着:“我说老宋,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家儿子,从小老实,怎么会乱搞男女关系?现在这个社会,应酬啊公关啊,都是要的,他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地忙活生意,不知道有多辛苦。你们眼里却只有男女那点事,只想着自己孩子受委屈,就不管别人的孩子了?”

      这话反过来说还差不多。

      “今天的事,我听说之后,觉得有必要上门来一趟。你看,我一来,问题就很明白了,你们污蔑我儿子,他一向不会说话,不像文熙这么能说,被驳得满腹委屈,身上就是长了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楚。我希望,亲家少爷能体谅下我儿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闲着没事,今天你这样对待自己姐夫,是不是该反省一下?”

      文熙觉得好笑,该反省的人不反省,反过来指责他无事生非,于是不顾老宋的眼色,正色道:“不要搞错了,做错事的人不是我,该反省的是你儿子。一个男人,有能耐出轨,没能耐承担,老婆孩子都不放在心上,事后还让老人出面澄清,还算个男人吗!”

      亲家母没想到他还来这么一通,气得手直抖:“本来我是想客气点的,你倒好,一点不领情。事情没弄清楚,就无凭无据地发飙,连姐夫也不叫,”她怒气冲冲地指向老宋,“我对你们家人真是失望透顶,一个个没法沟通。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想再给你们脸面。大家都这么不满意,索性日子也不要过了,离了干净!本来我对你家女儿就一万个不满意!”

      老宋急着上前说软话,文熙扯开爸爸,抢先说:“作为长辈,说出这种话来就合适了?离婚不离婚,不该是他们夫妻俩该商量的事?”

      “我就能说了算!”亲家母呼啦拉开大门,回头怒吼,“我倒要看看,离婚之后,是你姐姐不好找人还是我儿子!”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女人才走下几格楼梯,听见这话,挎着小包又噔噔跑上来:“总比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强!现在我算明白了,为什么你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就你这脾气,哪个女孩受得了你!”

      文熙彻底被激怒了,飞快回嘴道:“那回去问问你好儿子,看他这个有娘生有娘养的人,做出来的事情是不是让你这个娘脸上有光!”

      老宋面对这局面,只有干着急的份,如果文雅在场,没准还能劝一劝。文熙的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

      张婶家那扇门开了一条缝,却不见她出来,可能也知道局势严峻,贸然出来实在太不识趣。

      亲家母气得七窍要生烟,丢下一句:“还有什么可说?如果律师那里有消息,我会立刻发函过来!就等着吧!”

      俞航听他说完,问:“后来呢?”

      文熙叹口气:“我姐姐不愿意,有什么办法。平时说他们一百遍不好,关键时候还是向着他家。爸爸让我上门认错,夫妻么,床头吵架床尾和,到头来我做了恶人。现在连去接朵朵,他们家都不让,说怕跟着我学坏。”

      俞航说:“你姐夫妈妈说那些话,也是太过分。”

      “如果真是误会,我也没什么好说。但从那天情形来看,我觉得这事没那么单纯。到时,文雅就有苦吃了。”

      俞航想起来:“你说,他是来舞蹈室接人的?”

      “嗯,我看他坐下来很自然,不像第一次来。”

      俞航歪起脑袋:“这批学员中,经常有男人来接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文熙转向他:“哪个?”

      “林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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