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的梦想手册》小女巫忻忻

21、所有的事情到最后都是好的（1）亲爱的，你一定要勇敢一点

　　魔法城，舞精灵的城堡。
　　我们所熟悉的萝拉，正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只不过脸上没有平时做梦时候那样甜蜜的微笑。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她，脑海中究竟是一片空白的虚无，还是一个让人不安的梦魇。
　　“看不见吗？”三位精灵围着梦精灵塞缪，想要知道暖晶之心的能量，是不是还足以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这样的话，至少萝拉在梦境结束之前都能坚持下去。
　　梦精灵皱着眉头，仿佛在思索一个令他十分困惑的问题。
　　“真是奇怪。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脑海中已经有一个梦，可是我看不见。不是因为有什么魔法屏蔽我的视线，而是……非常像我根本看不懂她的梦境，所以……”塞缪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怪异的情况，他向其他三位精灵摆摆手，自己坐在角落里，努力地研究着这种前所未有的现象。
　　舞精灵望着爱精灵卡诺，彼此交换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一直以来，舞精灵都把萝拉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样，而爱精灵和萝拉的情谊，在这段时间，也已经亲密得有如亲人。她们伸出手来放在萝拉的额头，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也许能传递一些力量给她。
　　这时，在一旁的塞缪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他向四周扫视了一下，看看萝拉和站在她身边的两个精灵，又闭上眼睛仔细地想了一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丝笑意出现在他嘴角。梦精灵向歌精灵打了个招呼，也来到了萝拉身边。
　　四大精灵共同伸出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默念几声咒语，然后四只手相握着放在萝拉的额头，将能量一点一点地注入。
　　与此同时，多罗手中的召唤水晶亮了起来，光彩夺目。

　　这到底算不算一个考验？嘉南德很无奈地想着。
　　前一天那样顺利地收集了7个人的幸福，他和拉尔贝高兴地几乎睡不着，似乎再找3个幸福的人，成为全天下最简单的事情，只要半天，不，甚至吃完一个溪桐果的时间就能做到。但是事实却是，仿佛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聚集在一起，在同一天被他们所找到，剩下的其他人，都一点也不幸福。
　　太阳都快落下去了，让人感觉更加寒冷，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空，嘉南德急得快要哭出来，只有一天左右的时间了！萝拉现在到底怎么样？我要去哪里找那些幸福的人？如果我来不及的话，那后果就是……
　　原来当时间的压力降临在身上的时候，身上担负的任务就会显得更加沉重。可是嘉南德告诉自己必须沉住气，纵使心里再烦再乱，也要调整心情，绝对不能把这些烦躁不安转嫁到别人身上。他想起曾经被要求在一天的时间里卖掉5个感动否则就没有饭吃，顿时对小女巫充满感激。谢谢你卡诺，如果不是被锻炼过，我想我现在真的就要崩溃了。那个时候，他和萝拉还抱怨过小女巫，居然给他们下达这样不近人情的指标，根本就无法完成嘛。现在回想起来，没有那个“不可能”的压力，他们真的也就不可能创造一天卖出3个感动的奇迹了。
　　想办法！在急迫到不行的时刻，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就会特别厉害，我一定能想到好的点子，用最快的时间找到那3个幸福的人！
　　这会儿他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什么头绪也没有，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那个……拉尔贝，你有没有恋爱过？”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有趣的话题，嘉南德觉得，现在他非常需要一些八卦来使头脑完全放松。
　　好嘛，他就知道，拉尔贝这个家伙，淡定到已经快进入中年甚至是老人家的状态了，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其实这个家伙和卡诺还挺合适的呢？长得帅是没有用的，不解风情是个巨大的问题啊。看，这么充满诱惑和幻想的问题，拉尔贝漂亮的脸庞，居然连红都不红一下，好像他问的是有没有吃早饭这般平常的问题一样。
　　“没有啊。”
　　嘉南德恨不得对着那张笑得温柔平和的脸狠狠地捏上几下。
　　“不过，我听过一个很美丽的关于爱情的故事。是我姐姐。”
　　这还差不多！嘉南德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心想，听一个甜美动人的故事，自己的心情一定会非常的好。可是为什么，想象拉尔贝的姐姐的样子，他的脑海中出现的，居然是小女巫那张灵动的、可爱的、让人看到就会不由自主欢喜地笑出来的脸庞呢？

　　“拉尔贝，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你不可以生气哦。”
　　嘉南德衡量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把这个在他心里埋了很久的念头说了出来。
　　“我一直很喜欢你，你总是那样温柔，那样美好地对我们笑。可是我觉得你的温暖，总好像不够亲切，有点像是冬天里的阳光，在屋里看起来是让人暖洋洋的，但是真的想要走过去拥抱它，却发现还是有点冷呢。”
　　拉尔贝的笑意更加浓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居然看人能够看得那么透彻。是的，自从妈妈和姐姐走了之后，他已经习惯于让自己保持淡然的心情，只是安安静静地笑着面对任何人，不悲伤，也无法狂喜。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状态有什么不对，可是嘉南德的比喻，真是……很有意思，他开始思考，这样的心情，究竟算好不好。
　　这些话应该在嘉南德心里憋了很久，他也不管拉尔贝的反应，反正他没有打断他，于是，小男孩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地尝试着去爱一个人，这样，你会感受开心和失望，满足和担心，牵挂和感伤……萝拉因为有多罗，生活比我们丰富得多呢。我在想，等我长大了，遇到一个什么人让我很喜欢的话，我一定会勇敢地去爱她，不管她是不是一样地喜欢我。”
　　“为什么要等你长大？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吗？”拉尔贝终于加入了这个八卦的话题。
　　“因为我没有那种感觉啊！”嘉南德稚嫩的脸上，故作老练的表情可爱极了，十足一副相当有恋爱经验的样子。拉尔贝被他逗得笑出来，不再是那种安静的笑容，竟然带有一些调皮的感觉了。
　　“那什么叫那种感觉呢？”拉尔贝才不会向这个小不点儿承认，其实就连他也不知道，什么感觉才是喜欢一个人。这种喜欢，和他喜欢嘉南德喜欢萝拉的感觉，一定是不一样的。
　　“我说不好，但是我看见萝拉，满心欢喜的时候全身就像是会发出光芒来照亮你，只要想到多罗，她开心的样子，和其他值得高兴的事情的状态都不一样，真的是有些令人羡慕。”嘉南德想到萝拉笑的那个模样，仿佛周边的空气都是甜的，不禁悠然神往，“虽然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事情很难过很失望，我见到过她看着多罗和百合……可是毕竟还是开心的时候多一些。”
　　拉尔贝和萝拉在一起的时间毕竟没有嘉南德那么久，而且萝拉基本也不在他面前怎么提多罗，只是很偶尔的，她会笑得很幸福。他正想象着听到很多次的多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嘉南德的一句话让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的状态了。
　　“……所以呢，如果你能和卡诺，也就是小女巫啦，你们谈恋爱的话，一定是相当般配的！”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见都没有见过你们说的小女巫，不认识，怎么会有感觉啊？”
　　嘉南德固执地坚信自己的信念：“我跟你讲，萝拉和多罗，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你和卡诺和我的感觉。你不会明白的，我就是觉得你们很熟悉很熟悉，仿佛是两块破碎的水晶拼凑起来就会完整一样。”
　　拉尔贝觉得和一个小孩讨论什么叫爱情，真的是一个极致错误的决定。

　　两个从来没有恋爱过的人，一场关于爱情的想象和探讨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至今他们也没达成共识——到底拉尔贝是不是应该去和卡诺培养一下感情。但是这个话题启发了他们的思路，萝拉是个幸福的人，如果她还醒着，就可以收集她的感觉了（这好像是个悖论，因为如果她醒着，没准就不用去到处找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玄妙至极的幸福），可惜的是这个办法行不通。但是，还有一个人可是彻底地好了，他，到底是不是足够幸福呢？
　　带着拉尔贝急匆匆地往塞缪的庄园赶去，在路上突然想起来和多罗联络的召唤水晶。当萝拉被送往魔法城治疗的时候，小女巫提醒嘉南德把这个带在身上。现在四大精灵都在魔法城，住在梦精灵庄园的多罗，他是不是还在老地方呆着呢？
　　幸好，嘉南德想起来了！就在他们和多罗说话的那一刻，这个让黑巫师气得暴跳如雷、竟然奇迹般从无爱生死的魔咒中解脱出来的歌精灵之子，正在赶往魔法城的路上。
　　他们也只得改变行程，但是，有一个极致严重的问题出现了！
　　虽然，嘉南德和萝拉曾经赚到了无数的金币，不过他们把那些钱都交给了小女巫，因为带在身上实在太重了；虽然，嘉南德出门的时候也带了一些钱，但是从格拉布城到亚比诺斯再回家接着往梦精灵的庄园赶……从来不缺钱的嘉南德没有意识到要省着点花，现在的结果是——他们没有钱了。
　　如果他把拉尔贝带回白溪之森的时候不要花5个金币租借一辆豪华的马车该多好，如果他和拉尔贝离开的时候再往钱袋里装上100个金币该多好，如果他们不要阔气地又用25个金币买下一张快速飞毯该多好……
　　而现在，两个人对着几乎全新的飞毯面面相觑，最后，反而是小一些的嘉南德豪气地拍拍拉尔贝的肩膀——虽然他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完成这个动作——然后无比得意地说：“大不了我们把这个飞毯卖出去，现在销售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了！”
　　拉尔贝完全相信，销售狂的弟子，不管他是不是一个只有8岁还不到的小男孩，做销售的本领，绝对不在那些凭着几十年人生经验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打交道的大叔之下。说实话，看到嘉南德这么聪明这么敏锐，他对于那个耳闻许久的小女巫，真的开始有点好奇了。

　　在嘉南德看来，其实他完全可以从这个飞毯上赚至少10个金币，但是，他们赶时间啊，所以凑点儿路费就好了，懒得费那些个工夫。
　　“拉尔贝，我们今天一定要把飞毯卖出去，所以你帮我一起来找客户，嗯，付得起至少20个金币的人！”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嘉南德的心简直在滴血，太心疼了。要不是因为这个飞毯的能量不够飞到魔法城，他才不舍得卖呢，直接乘着走不就好了。可惜，他们没有时间再回去给它充满能量。
　　等一下！
　　没有必要卖掉飞毯啊，只要找个地方给它补足能量就可以了。是的，如果能找到人愿意提供他一锅汤的热量传递给飞毯，那么他们去魔法城救丝毫不成问题。去找一个愿意帮助他们的人……听起来不像是销售，倒有点像是占人家便宜。不对，销售其实就是资源与感觉的交换，所以，如果我能打动对方帮我，一定是有让他觉得满意和值得的地方的，这，是一笔很有意思的买卖。
　　当嘉南德能够说服自己，没有愧疚感地去要求一锅热汤来给飞毯补充能量，他和拉尔贝说：“我们最好还是找一个随时都能端出一大锅热腾腾的肉汤的地方好了。”
　　我们现在赶着去救人，需要将这个飞毯充满能量，所以请帮助我们。——这和对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您能给我们提供一锅热汤，我会非常感谢，我们会送给你一个愿望来作为对这锅汤的答谢。——对方为什么要相信你能够兑现这个承诺？
　　你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所以我想你一定乐意为我们提供一个小小的帮助，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对方估计怎么也听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他干嘛，会不会被吓到？
　　……
　　学习了那么多销售的技能，果然在事先就有各种预判，设想好等一下可能会碰到的各种问题。我必须好好地想一个法子出来，只要几句话一说，马上就能得到一大锅热腾腾的汤水……
　　拉尔贝看着兀自出神的嘉南德，实在忍不住了，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小脑瓜：“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我们还不进去？”
　　他们正站在一家酒店门口，向当地人打听过了，这家店最出名的就是各种香气扑鼻、又好喝又滋补的汤水，所以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在这家店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
　　“我在想等会怎么和老板说，他才会答应我们啊。”
　　“那你想出答案了吗？”
　　“大概有些思路，不过还不是非常完美。”嘉南德抓抓头皮，显得有些为难。
　　拉尔贝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站在门口讨论，问道：“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想好？我们什么时候应该进去了？”
　　嘉南德没有回答他。又是那副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的模样。
　　“嘉南德！其实这些时间，我们早就给飞毯充满能量了。进去问问看嘛，又不是浪费他们一锅汤，只不过是进行一个热量传递魔法，冷了的汤再加热一下不就好了……”
　　是啊，我根本都不知道这里的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怎会晓得向他求助之后，他会说些什么呢？小女巫曾经教过的、写在魔法笔记上的一段话出现在脑海中：在某次谈判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是必要的，但是一直在那里设计还没有发生的场景，不如直接去面对真实的人，根据实际情况来随机应变。担心失败的人哪怕能设想出万无一失的话术来，也无法变成真正的成交。拿出勇气和信心，行动起来，一切才会有可能。
　　嘉南德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酒店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