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的梦想手册》小女巫忻忻

19、感恩你的当下（3）数字只不过是数字，别太认真

　　塞缪又制造了一个梦境给多罗。这个泛着一点点金色光芒的梦，从多罗的头顶上慢慢飘落，把他额头上微微卷曲的头发都染成了金色。他的眼睛依然安静地闭着，一点动静都没有。塞缪再念了一遍魔法咒语，梦境变得更浓一些、小一些，最终落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然后一点一点，像是被那个温度溶化了一样，消失不见。
　　梦精灵松了一口气，用尽所有力气一般地坐下，看着在梦中嘴角泛起笑意的多罗，释放了一个召唤魔法出去。
　　与此同时，诅咒之城里的黑巫师正在大发雷霆。
　　“居然被你们解开了魔咒！可恶！”他看着禁锢魔瓶里那团心形的火一点一点熄灭，整个魔瓶突然间碎成粉末，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黑巫师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原来，卡诺知道我们总是习惯性地比较！”突然间嘉南德这么叫了一声，吓得舞蹈中的萝拉差点扭伤脚。
　　“嘉南德！你说想看我跳舞，又不认真看！”
　　“对不起啦。我刚刚看你跳舞的时候，心里想着，你已经跳得我恨不得屏住呼吸来看这支舞了那舞精灵是不是更加跳得美到我要晕过去？我看着你觉得那么幸福那么羡慕不知道多罗看你跳舞又是什么感觉……”嘉南德生怕自己脑海中迸发出来的灵感跑掉，说得飞快，“而你面对我和卡诺的感谢和面对多罗对你说谢谢的感受也不一样，所以我们要去寻找的幸福——”
　　他一口气快喘不过来了，萝拉好气又好笑地帮他拍拍后背，然后借上话茬：“我们去找的幸福，我们所认为的，和对方所认为的，也会不一样。”
　　“啊？你也知道啊！那为什么卡诺不告诉我们，怎样才算是收集到真正的、大家都认可的幸福啊。”嘉南德不断地翻着魔法笔记，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头绪来。“我的愿望让对方快乐……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等一下，嘉南德。你还记不记得艾洛斯？他们家里超级好吃的那一道菜——香草焗蘑菇，当时我们一边吃一边说，还被他狠狠地嘲笑了一通。”
　　“啊，我当然记得，我说的是，我希望宇宙大人能赐我永远吃不完的香草焗蘑菇，那我就可以分给萝拉吃，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对啊，我和你说的差不多，我说如果我有吃不完的香草焗蘑菇，我一定要带给小女巫去吃，她应该会喜欢吧。”
　　他们回去之后把这个桥段学给卡诺看，小女巫说了一句话：你们对于自己没有的东西，不会那么慷慨。反过来，假如能做到时刻能与人分享，就一定是内心非常富足的人。
　　这句话当时他们感触还没有很深，而这一刻面对“寻找幸福”的任务，再仔细想想“让对方快乐的愿望”，突然间他们好像领悟了什么。
　　“所以我们不用管那些人看起来是不是幸福，如果他们的内心充满了幸福的感觉，他们一定会希望更多的人感受这种美好，所以他们的心愿通常不是自己还要得到一些什么，而是能为别人带去什么，幸福的人，祈祷的往往不是自己的欲望，而是他人的快乐！”
　　得出这个结论，萝拉和嘉南德开心地又叫又跳，最后紧紧地拥抱，快乐得想要哭。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女巫说萝拉是个幸福的人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让多罗能够好起来，快乐、健康、喜悦、安乐，虽然她是那样希望自己的靡萝花过敏症能治好，虽然她是那样希望多罗能爱她，也只是偶尔想想。大多时候，萝拉能因为爱着多罗而祈祷他的幸福，就已经很满足了。在她身边，就好像在卡诺身边的感觉一样，永远不会绝望，仿佛有一种温暖，让自己始终有力量去寻找甚至创造自己想要的一切。嘉南德抱得萝拉更紧一点，像抚摸孩子一样拍拍她的后背，在心里许下愿望：多罗啊，你快点爱萝拉吧，这个姐姐那么温暖，温暖到令人想要流泪，你感觉到了吗？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回音。其实，那只是因为他小小的个子，头枕在萝拉胸口，听到暖晶之心更强烈的心跳，而已。

　　拉尔贝没想到居然会见到嘉南德。
　　他正在花房里仔细地打量一朵靡萝花，研究着怎样才能让它的花粉褪去黑色的毒素，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嘉南德冲了进来，带着哭腔喊道：“拉尔贝……”
　　小男孩扑到他怀里，靡萝花和其他一些用来试验的花掉落一地，拉尔贝只是安静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是哄一个哭闹的孩子入睡一样，直到嘉南德边抽泣着边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如此不知所措。
　　“萝拉她……宇宙大人给我们一个新的任务……去收集10个人的幸福……我们在路上……遇到……遇到……爆炸魔法……她就昏倒了！”
　　拉尔贝在这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终于明白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对嘉南德，对萝拉，甚至对很多人，都相当的重要。
　　黑巫师眼见无爱生死的魔咒被解开，多罗的心再也不被他禁锢，而萝拉暖晶之心的能量又不断增强，开始感到无比恐慌。他给一只可爱的白鸽下了诅咒魔法，当这只纯洁的鸟儿飞到萝拉身边，她去逗弄喂食的时候，一个靡萝花粉爆炸魔法突然启动，萝拉就这样昏倒在地，心跳越来越缓慢……小女巫把她带去魔法城，和其他三位精灵一起用魔法能量保证那颗暖晶之心继续跳动，否则萝拉会死的。而嘉南德则带着寻找幸福的使命，要在3天之内把这个水晶球装满。
　　拉尔贝觉得手中这个水晶球好沉重，精灵们说，他们的魔法能量只能保证暖晶之心3天之内还保持温热，过了这个时间，它就会冷却，直到不再跳动。嘉南德，一直以来都有萝拉陪伴在身边，突然孤孤单单地要独自去完成这么大的一个挑战，无怪他第一时间就来到这里求助。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心里多想帮萝拉做一点事情，却慌乱得没有方向。拉尔贝握着嘉南德的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叹了一口气。他不过是喜欢画画，然后打理一下各种可爱的植物，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里会出现这样有故事的朋友，要经历一场冒险的旅程，要去和巫师和精灵们打交道。
　　可是，看到萝拉和嘉南德，他的心里就有一种熟悉的温暖感，一个温柔的姐姐，一个可爱的弟弟，他又怎么忍心因为自己想要安安静静地生活，就不顾他们的痛苦呢？如果妈妈和姐姐还在的话，她们会希望自己怎么做呢？
　　“拉尔贝，答应我们，你要好好地、幸福地生活下去，因为所有的痛苦最终都会被遗忘。就像这朵花儿一样，人们不会记得它是从废墟中生长出来的，只会因为它开得那样灿烂而觉得高兴。”这就是当时嘉南德所看到的纠缠着拉尔贝的噩梦，一片火海中，他被妈妈和姐姐护着，而毫发无损，而她们却被掉落的木条和瓦块砸到重伤，即使火最终被扑灭，也救不回来了。姐姐闭上眼睛之前，所躺的地方断瓦残桓中竟然长出一朵黄色小花，她当时带着笑意望着它，对他说了这样一段话。从此之后，拉尔贝就开始喜欢这些比脆弱的人更懂得享受生命的植物。
　　嘉南德哭累了已经睡着，拉尔贝擦干无声的眼泪，笑着，对自己说，我还是有家人的，我不会再让他们受伤害了。

　　“这个水晶球，叫做希望。”嘉南德再次出发，觉得有拉尔贝陪在身边，顿时充满了力量，“我们加油，快一点去找10个幸福的人，把他们的感觉装进希望里面，然后去魔法城救萝拉。”
　　“那我们该怎么做？在路上看到那些笑得很开心的人，就去问他们收集他们的快乐和幸福吗？”
　　“不是这么简单，我们要找的，不是某个时刻非常快乐的人，而是内心始终充满幸福的能量，能够将这种感觉感染到身边的人。比如说，萝拉就是个很有幸福感的人，和她在一起，我们都觉得暖暖的、想要开心地笑……”虽然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嘉南德提到萝拉的时候，声音里还是有一丝颤抖。
　　拉尔贝点点头，轻轻地说：“我明白，就是找寻找那些人，他们已经满足到不需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些什么，而是愿意付出与分享，因为幸福的感觉是不会匮乏的，当自己感到快乐，会希望别人也能这样快乐。”
　　嘉南德激动地抓着拉尔贝的手，太好了，这个人就像是住在自己的心里一样，如此轻易地就能懂得他想要什么。甚至，他心中那么模模糊糊的念头，被拉尔贝一解释，就豁然开朗。
　　“对极了！就是这种感觉！我们要找这样的人，而现在我心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除了萝拉和卡诺，嘉南德觉得他能想到最幸福的人，就是格拉布城的智者，导师爷爷。
　　这位老人家到底有多少年岁，似乎没有人知道，嘉南德的记忆，就是他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胡子，还有温暖的声音讲给他的一个又一个故事和道理。他永远是那样慈祥地笑着，无论那时的嘉南德是淘气地割下一把和棉花糖一样颜色的头发想尝尝看是不是也那么甜，还是因为爸爸因病过世而在他怀中哭得他的胡须全部湿透，导师爷爷的表情都是那么淡淡的笑容。嘉南德一直认为，应该没有什么悲伤能打倒他，也没有更大的惊喜来震撼他了。这，应该就是全然的幸福。
　　“呦，嘉南德回来啦！”这名叫萨亚的导师，真的就像是每个人记忆中总能讲出有趣的故事的爷爷，时不时还会拿出一块糖来逗你笑，周身散发出的感觉，就是让人安心的温暖。
　　“这是我的朋友拉尔贝。萨亚爷爷，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萨亚导师听完了萝拉的故事，脸上还是恬淡的表情，仿佛丝毫不紧张。但是他用双手把拉尔贝和嘉南德抱在怀中，说道：“我的孩子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时候收集幸福的感觉装进希望里面了。嘉南德有些紧张，他把水晶球拿在手里，低下头闭着眼睛默默地背了一遍魔咒，然后抬起头，朝左边看看拉尔贝，往右边望着萨亚。他们都对他点点头。嘉南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举起希望，对着太阳，轻轻地把咒语念出来。突然间，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许多画面，年轻时候的萨亚、孩提时代的萨亚、抱着嘉南德讲故事的萨亚……每一个画面，都让嘉南德不知不觉地笑出来，与此同时，他感到被萨亚握住的那只手里有源源不断的暖流涌进他的手心，慢慢地传递到另一只手上，渐渐注入希望之中。

　　在萨亚的帮助下，嘉南德他们又找到了5个充满幸福感的人，来将他们的喜悦传递到这个叫做希望的水晶球之中。它变得愈发沉重了。
　　一天的时间里，就收集了6个人的幸福，嘉南德慌张的心总算是稍稍平静了一点。然而此时，有一个困惑在他心中，久久不能解决。
　　“刚才我们见到的那个大财主，居然觉得自己不幸福，唉，不然的话我们又可以多收集一份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幸福呢？有钱的人那么多，他有什么不同吗？”拉尔贝也在回想着，为何相聊甚欢，一谈到想要问他收集幸福的感觉，这位先生马上就客客气气地拒绝。
　　他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不算计他人，都是凭着自己的努力，才从一个小小的销售员，用了十年的时间到了现在成为富甲一方的财主。甚至他一步步成长的经验，还教会他们很多销售的本领。
　　“我卖过很多东西，这么多年下来，也看了许多人，什么样的人真的是幸福，什么样的人活在痛苦中，我自然明明白白。或许在很多人眼中我有了足够的财富，而且因为做生意的时候对得起良心，也不用寝食难安，实在是相当幸福了。可我知道，那种感觉不对。”
　　“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觉得很满足，很幸福。我和萝拉把那些东西卖出去的时候，多高兴啊。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嘉南德觉得惋惜，因为内心真的感觉不到幸福的话，能量不足以能够进入希望的。
　　“销售，是为什么能够让你们觉得幸福和满足呢？”这个话题对于拉尔贝来说很陌生，于是他悉心求教。
　　“你知道吗拉尔贝，我以前不喜欢销售，也不会销售。但是后来我发现，当你销售的时候，不管商品到底是否贵重，赚多少钱也不是关键，最大的喜悦在于当一个人愿意付钱来购买你的产品或者服务，就表示他认可了你对他能产生帮助。有些人害怕销售，抗拒销售，他们都没有找到好的方法，客户总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销售员则是低人一等的乞讨者。”说到这个话题，实在是有太多的回忆了，嘉南德挺起胸膛，一副自豪的样子。曾经被无数人说“不要”的经历，都在欢天喜地掏出金币的客户的笑脸里变得无足轻重。
　　拉尔贝仔细地听着，然后点点头：“我想我知道了，他其实已经是幸福的人了，只是还没有发现。因为他计算幸福的方式不对！”
　　嘉南德呆呆地望着拉尔贝。
　　“走，我们回去找他，我保证今天又可以多收集一个幸福。”
　　中年财主看到两个年轻人去而复返很惊讶，他算是个善良的人，依然客客气气请他们进屋坐下，用尽量婉转的口气说道：“孩子们，我很想帮你们，可是照你们的说法，即便我假装感到幸福，这个魔法也是无效的，不是吗？”
　　嘉南德想要说些什么，拉尔贝拍拍他的手掌，并用一个笑容来给他信心。
　　“是的先生，您不用假装幸福。我只想问您，您已经赚了那么多钱，有没有想过，还要赚多少钱才够呢？”
　　中年人无奈地摇摇头。
　　“是的，您之前说过，做销售的成就感来源于自己快速地积累财富，可是赚再多的钱，也只不过是数字发生了变化。所以，其实销售最大的快乐一定不是赚钱对吗？虽然我不了解销售到底是什么，但是您一定有所体会，销售做得那么好的您，真的不幸福吗？”
　　拉尔贝的话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那十分钟，过得真是漫长。最后，一个豁然开朗的笑容在他脸上的皱纹里荡漾开来。
　　“孩子们，谢谢！销售的确让人幸福，赚的钱再多，也比不上在这样一个平台上拥有的朋友，他们因为我卖了合适的东西给他们而对我心怀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