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夫妇》金盏子

7、厉鬼守则

　　沈子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就是最初刚醒来时的房间。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现在的她照不到镜子，只能凭借大概的感觉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想要将自己拾掇的干净整洁、漂亮一点再出去。
　　好不容易拾掇完刚离开房间走到了楼梯处，沈子衿不经意地往楼下看了一眼，差点吓得腿软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一时间连忙抓紧了扶手。
　　楼下客厅里那个站着的浑身血淋淋，黑发披散脸色惨白发青，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无表情的……人？是哪位。
　　那“人”发出一声嗤笑，沈子衿这才意识到——这位应该就是子佩哥说的，死在了那棵树上的女鬼吧。
　　“真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是怎么变成厉鬼的，胆小又懦弱。”女鬼的声音听起来并不赖，如果不是语气中的嫌弃，沈子衿会强迫自己和她聊会天的。
　　她沉默不语。
　　女鬼目光挑剔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仿佛打量什么物品一样，轻蔑道：“你这样的还能杀人？别是让他们做春梦，然后米青尽人亡的吧？”
　　什么？！这简直就是对人格的侮辱！就算她变成了鬼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沈子衿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要绷断了，原来这个女鬼……真的很欠揍啊！
　　“我觉得我这样，挺好。”她二话不说怼了回去，一时间连害怕都忘了，一双向来柔软明亮的眼眸毫不示弱地盯着那个女鬼。
　　见她这般，女鬼阴着脸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间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哈哈——你、你开心就好。”
　　沈子衿：……什么情况？
　　正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下方那块遮挡物中跑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叫到：“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别、别来找我，不是我的错——”，一边说着一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乱跑，嘴里不断念叨着，仿佛看不见路似的，险些没有撞到沙发栽倒在地上。
　　那人不是蒋明是谁？
　　原来蒋明还活着，她想到。
　　沈子衿看着他像是疯了一般、神志不清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突然间又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满脸惊恐地看着中庭那边，浑身颤抖往后退着，嘴里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恐惧至极的、从喉咙里拼命挤出来“嗬嗬”声。
　　这使得沈子衿好奇地站了起来，弯腰从扶手上方探出了身子往楼梯下看去，不一会儿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那里缓步走了出来，步伐沉稳地朝蒋明走去。
　　那个身影她非常的眼熟，不是南子佩是谁？
　　“子佩哥？！”她不由得惊呼一声，他是想要杀了蒋明么？
　　想到这儿，她连忙从楼梯上快步跑下，甚至顾不上那个外形可怖的女鬼。
　　她跑下楼便抓着南子佩的手，出乎她意料的是，不同于前几次的轻言细语，南子佩猛地甩开她的手，转头眼神凌厉地扫她一眼，气势迫人而诡异阴森，语气森然道：“不想死就滚开！”
　　被他这么一凶，沈子衿吓懵了，她能感觉到那股杀意是真的！
　　就在她呆住的一刻，南子佩继续抬腿朝蒋明缓缓逼近。
　　蒋明发出惊恐地尖叫，整个人摔倒在墙角中，退无可退将自己抱头蜷缩了起来。
　　沈子衿被他这一下猛然惊醒，看见南子佩修长的背影后，咬牙想到了一个方法。
　　她跑到了女鬼的身旁，来不及害怕女鬼身上斑驳的血迹和惨白发青的面容，焦急道：“请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变幻自己的外貌？”

　　南子佩只觉得脑袋烧的厉害，那股发自内心的毁灭欲几乎让他恨不得将这一切都扫平。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子佩哥”，只有子衿才会这么叫他，但是子衿不可能在这，居然敢冒充子衿骗他，真是不知死活！
　　他正要将那个不停尖叫的讨厌的人解决掉，忽然那个藏于心底十年之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子佩哥！我是子衿啊！”
　　子衿？
　　南子佩有一瞬间的愣怔，继而戾气翻涌起来掀起了滔天怒火——
　　为什么要学她？！嫌命长吗？
　　他转过身便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在他身后的那熟悉的眉眼不是子衿是谁？
　　“子衿？你怎么在这……”他的怒火生生化为了茫然与欣喜，那些愤怒与仇恨通通抛之脑后，他眼睛一亮就要迎上去，然而那人却猛地闭上了眼，直挺挺往前栽下去。
　　南子佩手忙脚乱地将她抱在怀里，不知所措却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对她突然倒下的恐惧。
　　正当他茫然无措之时，一声略显熟悉的女声高声叫到：“南子佩！”
　　这一声犹如一盆凉水，将他彻底从负面情绪中剥离了出来。
　　恢复了神智后的南子佩头也不抬，确定沈子衿是戾气耗尽而陷入昏睡后，才安下心来，抬眼飞快地扫了眼女鬼，皱眉道：“谢了。”
　　女鬼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几句就看向缩在墙角、目光茫然的蒋明，面上掠过一丝不耐，指了指大门。
　　蒋明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一样，忙不迭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南子佩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当她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难受的要命，就跟被车碾过了一样。
　　该不会是趁她昏迷的时候打了她一顿吧？
　　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沈子衿只想躺回去再休息一会儿，然而怎么都睡不着，果断放弃了躺下继续，直接下了床准备出去走走。
　　脚刚落地站起来，房门就被推开了，她抬头一看，进来的不是少年模样的南子佩是谁？
　　没想到她醒的这么快，南子佩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皱起眉快步走了过来：“你现在比较虚弱，着急起来做什么？”
　　沈子衿任由他拉着自己坐回到床上，她再度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感觉不到身下床铺的柔软，只有莫名的空洞，对自己是否存在的怀疑。
　　她同样拧起了眉毛，“你不要再变成这样了，太费能量了，我现在头都是大的！”，要不是试了一次，她哪知道要耗费这么多能量，早知道就不要他维持这样的模样了。
　　南子佩伸手给她按了按脑袋，缓缓将戾气输给她，柔声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做厉鬼十年了，这点能量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
　　吸收了不少戾气，沈子衿舒服了不少，她嘟囔着：“那也不行，我就要看你二十五岁的样子！我喜欢看！”
　　幸亏现在的她不会脸红，不然她的脸都恨不得火烧一样的发烫。
　　他低笑着，嗓音褪去了少年期的微哑变得温润起来。
　　她抬眼瞅了一眼，忍不住傻笑着低下头，他果然变回了二十五岁的样子。
　　等等——
　　“子佩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子衿倒没有多受伤，更何况事实上证明南子佩的确很重视她，不然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停下来了。
　　不过她的确有点担心，那样失去理智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令人无法安心。
　　南子佩沉默了一阵，就在沈子衿以为他是不是不想说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忽然听到他沉声道：“厉鬼是通过杀人吸取能量的。能量能帮助我们更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但同样会影响到我们。”
　　那这样说来，作为厉鬼杀人岂不是天经地义？正如人要吃东西喝水满足基本的生理需求一样。
　　突然的，沈子衿有点厌恶自己。
　　注意到她紧蹙的眉头，南子佩心口一紧，天晓得他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连忙道：“杀人只是其中的捷径，就如同为了金钱选择抢银行一样，这种方法得来的能量不容易控制，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反被它控制，继而失去理智。”就像他刚才那样。
　　南子佩没有说出那句话，但沈子衿已经明白了。
　　“所以……我们还有其他方法来获得能量？”听到这里，她刚升起的一股厌恶就消散而去。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并非不能接受自己变成厉鬼的事实。
　　南子佩情绪复杂的看着她，接触到她期盼的目光后，不禁叹息道：“的确有，但是很漫长。”
　　漫长不要紧啊！只要能让她获得足够的能量恢复到以前的模样就够了，最好还能照照镜子什么的。
　　“不要接触阳光，晚上的时候多晒晒月亮，另外，尽量保持心态平和就好。”南子佩没有告诉她，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导致这间老宅里阴气极重，唯一稍微干净一些的就是那间书房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她每天飘来飘去什么都不做都能吸收不少戾气。
　　“晒月亮？”听起来还挺浪漫啊！
　　沈子衿眼睛亮亮地瞅着他，“今天晚上我们去晒月亮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