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带不走你》勺年

8、第八章

　　第八章
　　一行人打车去了门诊。
　　轮到祁江路时，姜薇跟着进去，王伟也准备进去来着，被李铭沅拉住了。

　　被拉到走廊外，王伟纳闷地问：“诶，干啥拉我？”

　　“不拉你让你进去破坏气氛？”李铭沅说。

　　“什么破坏气氛？……我擦，不会吧？”王伟先是没反应过来，脑子一转，突然恍悟，接着又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反正有情况吧。”李铭沅看他一眼，说。

　　“哦……”王伟肚子里藏了一堆问题，但显然他俩知道的都差不多，所以只能先憋着。

　　眼睛一分钟往里头瞅十几次。

　　过了十来分钟，祁江路和姜薇走了出来。

　　祁江路走在前面，脚上绑着绷带，一只手提着鞋。
　　姜薇走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以一种绝对难以拒绝的姿态，抓着祁江路的胳膊。

　　说抓其实不太合适，她的目的是为了扶着祁江路。

　　刚才祁江路跟医生要求拐杖来着，被医生以“小扭伤就不用了吧”为理由拒绝了。
　　想花钱都花不了，祁江路感到郁闷。

　　然后姜薇便伸手了。
　　其实他自己也能走路，只是这会儿脚疼得有些厉害，落地得忍着。
　　再加上姜薇的态度不容置疑，便有了此刻落在王伟和李铭沅眼里的画面。

　　眼见那俩还瞪着眼珠子看着呢，祁江路没好气地高声道：“过来扶我一把！”

　　缴费时，姜薇又以不容拒绝的姿态付了钱。
　　好歹她是这件事的起因，推拒了一下无用后祁江路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出了医院，李铭沅接到一通家里的电话，那头骂人的声音隔着手机和距离都能听到。他只得先打车回家。
　　走了一人后，另外三人打车去附近的餐厅吃完饭。
　　餐厅又是姜薇选的，到了地方，看着头顶餐厅名中的“猪脚”二字，祁江路沉默。

　　王伟乐道：“嘿，猪脚好，猪脚好，缺啥补啥。”
　　被祁江路锤了一拳。

　　三个人，三张嘴，其中两张是饿惨了，风卷残云般地光盘。
　　“饱了吗，要不要再点两道菜？”姜薇开口问。

　　王伟：“姐姐，饶了我们吧。”

　　“叫我姜薇。”

　　“好，姜薇。”王伟点头。

　　买单结账离开。
　　这次他们没有分开走，而是打了一辆车。
　　王伟家最近，七八分钟就下车了。

　　车内一片安静。跟窗外的夜色一般。

　　后座，祁江路头向后靠着，闭着眼，受伤的那条腿搭在座位上，不言不语。
　　过了十来秒，他突然睁开眼，开口：“你家在哪，先送你回家。”

　　坐在副驾的姜薇头微微侧了下，回答：“你腿不好走，先送你。”

　　祁江路皱了下眉。

　　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似的，姜薇忽然回过头，看着后座的他，说：“我待会儿叫人来接，所以先送你。”

　　祁江路没再坚持。
　　其实两人根本不熟，说起来，这也只是第三次见面。
　　但不知是不是姜薇态度太自然的原因，还是祁江路天生散漫随性，或者两者皆有，他们之间倒没有太多尴尬。

　　当然了，不尴尬不代表就有话题聊。
　　一个一中的尖子生，一个七中的“混混”，若不是因为意外，也难以产生交集。

　　手机一声响。
　　祁江路收到一条信息。

　　来自小王爷。
　　——大路啊，到家没？先送谁？

　　祁江路回：没。我。

　　小王爷：啧，绅士风度呢！

　　祁江路：狗吃了。

　　小王爷：快说说，我都憋一路了，你和姜薇啥关系啊？

　　祁江路：刚认识的关系。

　　小王爷：少来，懵谁呢。

　　祁江路懒得理，不准备回，紧接着又来一条消息，小王爷说了句“你等着”。

　　他不明所以，把手机收了起来。
　　红灯转绿灯，车继续向前。

　　看了眼前面的人，也正低头玩着手机。
　　微微低垂着脑袋，露出白皙脖颈，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这时，姜薇忽然抬手，将几缕落在脸颊的头发掖到耳后。

　　祁江路视线一顿，收回不再看。

　　又过了几分钟，到地方了。
　　车停下的时候祁江路感觉兜里的手机震了一震，但车门已经从外被姜薇拉开了，他便没管手机。

　　“我其实可以自己走路的。”祁江路起先坐着没动，如此说道。

　　然而姜薇执着地伸着手，看着他。

　　祁江路心里无奈，心想，就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
　　只得握着她的手从车里出来。

　　肌肤相贴时，感觉到她掌心的凉意，惹得祁江路侧头看了一眼。
　　姜薇察觉到，转头看他。

　　祁江路顿了下，移开目光。

　　站稳后他便松了手，接着对方再次固执地握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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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江路家所处的这片离七中不远，从学校算起，正好和姜薇家是两个方向。
　　她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块老房区的存在。

　　楼都不超过七层，自然也没电梯。
　　楼与楼之间的路很窄，两边有一些小店，不多，这会儿生意也很清淡。
　　对于祁江路住在这里这件事，姜薇是有些意外的。并不是出于贫富差距之类的观念，只是她觉得，他的气质与这里着实有些不同。
　　而且，她想起上次几人一起吃饭，按照王伟说的，祁江路家应该条件不错才是，所以住在这里就更显得奇怪了。

　　祁江路没让姜薇把自己送进去，指着前头一座住宅楼说：“我住那栋，走得回去，你叫人来接你吧。”

　　姜薇嗯了一声，给司机打电话，被问到地址时，看了眼旁边的人。
　　随即得到一串地址。

　　等待的过程总是最漫长的，姜薇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等待的人。但是今天，她意外地觉得这种感觉不错。瞥了眼祁江路，一手扶着块路牌，一手插兜，站得十分稳当。

　　姜薇忽然出声，“王伟有和你联系吗？”

　　祁江路转过头来，疑惑：“嗯？”

　　她看了两眼他的神色，然后摇了下头，“就问问。”

　　“哦。”

　　“你们三个，是团体吗？你是他们的老大？”姜薇再次发问。

　　“不是，”祁江路闻言笑了下，“不是老大，也不是团体。王伟不正经，说得都不可靠。”

　　他长相出色，话少表情也少，突然笑了，姜薇竟然慢了半拍才继续说：“你这么编排他他知道了该伤心了。”

　　“习惯了。”

　　姜薇看他。
　　祁江路顿了下，补充完整：“他习惯了。”

　　姜薇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遮掩，看不见月亮。
　　又回头继续看人，“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了吗？”

　　“你怎么这么执着。”祁江路纳闷地嘀咕了一句，终于明白了当地给她解释了一遍。

　　这其实是七中的传统，或者说是七中混混们的传统。
　　假如两个人之间有摩擦，A可以邀约B用这种方式解决。具体的方式就是，A会找那么一些人去车轮战B，不算输赢，到结束为止。

　　说得简单，听的人则皱起了眉。
　　“这也太不公平了。”

　　“没什么不公平的，也可以不接受。只是这方法在七中流传了很久，那伙人都很信服。所以今天过后，徐伟这事也算真的结束了。”祁江路说。

　　“那你今天跟几个人打了？”只是扭了脚？
　　后一句才是关键，姜薇暂时按捺住了。

　　不过这种问题，不问都能猜得到。祁江路慢悠悠道：“不多，七八个。伤得都比我重。”
　　要不是后来有人突然拿了棍子，他仓促躲闪，也不会扭了脚。

　　姜薇很惊讶，“你这么厉害？”

　　祁江路淡定，“以前练过。”

　　他说得轻巧，但想必也是练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然不可能车轮战到只扭伤脚的地步。
　　不过祁江路自己知道，除了脚，身上有几处地方也是受了伤了，那帮孙子下手不留情，如果今天不是他，换成七中其他任何一个人，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但这些，他肯定不会和姜薇说，也没和王伟李铭沅说。

　　做这件事不是说他多么英雄救美乐善好施，本来就是他恰巧碰上的，到后面也看得出，徐伟已经将矛头指向了他，估计看他不爽也挺久了。
　　哦对了，尤其还有他的“马子”牵涉其中。对方更是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祁江路看了眼姜薇。
　　只见姜薇正皱着眉头，陷入某种沉思。

　　这时，一辆车从外头驶进来，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有人出声：“小薇。”

　　姜薇愣了下抬头，“李叔，你来了。”
　　她看旁边的人，“你真的能走回去？”

　　祁江路嗯了一声。

　　姜薇便没多说，坐车走了。
　　真是送得固执，走得干脆。
　　人走了，祁江路原地站了会儿，也转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路，听到有人叫他，“诶，祁哥，你这脚怎么了？”

　　祁江路招手：“过来，扶我两把。”

　　那人屁颠颠跑过来，扶住祁江路。
　　他这才舒了口气。

　　心里骂了声操，这怎么越来越疼了。

　　回家后，黑漆漆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祁江路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厨房，“帮我倒杯水，走时记得带上门。”

　　那人啧了他一声，进去帮他倒了杯水，“阿姨今晚加班啊？”

　　“嗯。”

　　“那我走啦？”

　　“走吧。”

　　门落，屋里就剩祁江路一人。
　　一口气喝完一大杯水，他才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手机。

　　n条微信信息。
　　全部来自小王爷。

　　祁江路没管最新的那些乱七八糟，直接翻回车上停下来的那处。

　　小王爷先是发了一句：你自己看吧！！！
　　然后是一张聊天截图。

　　不点开他都知道是王伟和姜薇，王伟就不用说了，姜薇那个头像，由于最近几日都有收到信息，所以熟了。
　　祁江路点开。
　　视线动了动，顿住了。

　　截图上就两句话——
　　小王爷：姜薇姐姐，好奇地问一句，你和祁哥啥关系啊~~~？？？

　　姜薇儿：没关系，我在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