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只是人工呼吸！》山吹子

6、006

　　阿丽带回来的男朋友王海有钱又有心，带了大大小小的礼，从冬虫夏草之类的补品到电视机电脑之类的电器，没有不准备妥当的，甚至还给全村都装了网。

　　渔村原来是没有网的，只有有线电视，阿丽家的电脑一装，孩子们都不挨家看电视，全去看热闹去了。

　　见面三分笑，出手就是礼，总之阿丽这个男朋友就没有人不夸的。

　　当然也有例外。

　　阔绰人人夸的王海提着礼物到秋家里的时候，第一次遭到了冷遇。

　　彼时秦故正和老烟斗两人难得和和睦睦地同看电视节目——戏曲频道，就被王海打断了。老烟斗很生气，没有谁能打断戏迷的享乐，秦故也很生气，他好不容易说服老烟斗看就看别瞎唱呢。

　　村通网的龙神对人类新科技还挺好奇的，他在龙宫修炼时间太久，没跟上时代节奏。龟丞相都抱上了龙宫专用海底防水手机，他才第一次仔仔细细地全方面看过电视机什么样。

　　落后就要挨打，龙神很吃亏。

　　王海殷勤地送上礼物：“老大爷，这是送您的。”

　　老烟斗没接，微微垂下眼睛扫了一眼，又来一个不知道哪旮沓出来的人。老烟斗的戒心可比秋重。其他人并不知道秋的体质，只以为他是怕生人，老烟斗却清楚明白得很。他防人防得厉害，刚鉴定完一个叫秦故的，这又冒出来一个没事献殷情的。

　　王海被扫了面子，也不恼，大度得很。

　　“秋呢？”

　　秋？老烟斗手里的烟斗敲了敲门框，“他忙着呢。”

　　可惜老烟斗盯得紧没用，秋这个不争气的就会添乱。王海听到回复正失望着，就看见秋和阿丽有说有笑地走来了。王海的目光瞬间就变了，只是隐藏得很深，只有秦故察觉。秋走过来，正要抬头，被突然窜出的秦故一把拉到自己身边。

　　秋措手不及。

　　“疼。”秋拽回手，手腕被秦故箍地生疼，秦故抱歉地松开手，小声在秋耳边威胁，“别离开我身边，笨蛋秋。”

　　前半句话让秋耳朵一热，脸差点变红，后半句让秋什么想法都没了。又骂他笨，他到底哪里笨，哪里笨！

　　老烟斗心里那个急，这才短短两天，秋就被这个不知道哪来的人勾走了，他还脸红了！秋是老烟斗带回来的，与其说是每日祭拜的神明，其实更像是他的亲人。

　　“你怎么还没把礼物给烟斗叔？”阿丽语带责怪。

　　“这不是大叔他不收嘛。”

　　“烟斗叔怎么不收啊？”阿丽接过王海手里的礼物，塞给老烟斗，笑眯眯说，“这是我们晚辈的心意，大家人手一份，叔您就收着吧。”

　　阿丽开口，老烟斗就不好推辞了，他们村里祖祖辈辈关系都很好。

　　“叔，晚上可要来我家吃饭，我家请客，全村都去。”阿丽顿了一下，忽地羞羞地补了一句，“这是我和大海的定亲宴，烟斗叔可一定要去。”

　　老烟斗黑乎乎的手指动了动，半晌才答：“去，都去。”

　　秦故不愿意去，可又不得不跟着秋。没他压制秋的能力，他准招惹一堆“苍蝇”。等秋慢慢地会控制自己的能力，“蛊惑”也会变成一把利器。

　　可惜，他笨，不会。

　　“我就穿这双鞋去吃饭？”太有损龙神清誉了。秦故高抬脚，把粉色镶钻碎花人字拖露给秋看。秋看都没看一眼，秦故的龟毛他已经完全感受到了，“不然光着脚？你要是愿意，也可以穿我爷爷的鞋子。”

　　秦故避之不及。穿什么鞋嘛，人类真麻烦。

　　秋劝解：“就去隔壁吃个饭，你穿拖鞋不会有人看的。”就是邻里邻居吃个家常便饭，他们村子人都很熟，比较随便，没那么多规矩。

　　当然秦故是绝对不肯的。

　　“别人穿拖鞋没人看，当然不要紧，”秦故凑到秋面前，高挺的鼻子都戳到秋的眼窝了，一脸痛心疾首，“但是如此英俊帅气的我会没有人关注吗？”

　　秋不说话。是是是，你帅你有理，大爷你说的都对。

　　“你自己解决吧，爱穿不穿。”秋最后甩了一句，美色当头也掩盖不了秦故龟毛又事妈。

　　反了天了，都开始学会对龙神不敬了，秦故咬牙切齿，决定给胆大包天的秋点“颜色”看看，当晚秦故穿了一双金灿灿镶珍珠的靴子。

　　秦故立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又帅又俊的脸配上他土豪风的靴子显得十分带感，特别豪气宴请全村想博关注的富二代王海甘拜下风。

　　虽然走的是富贵风，可明眼人还是看得出那靴子造价不菲，上面的金色十分纯粹灿烂，夺目得好像正午的日头切开后流出的金色。

　　秦故满意地蹬了蹬靴子，能不好看吗，这可是他的龙爪所化，全天下仅此一双。

　　丢不起这个人的秋扯着秦故悄悄坐到了最边上的一桌，吹吹海风，冷静多了。

　　村里一共二百多号人，十人一桌，满满当当地安排了二十几桌。阿丽男朋友颇为豪气，请了酒店大厨，专门来渔村做这顿宴席。秦故一边剥花生，一边不屑。

　　花生屑被风一吹，全落到了秋身上，秋转过头，从秦故作恶的手里把花生全抢走。

　　秦故举着光秃秃的手，哪知道秋犯的什么病。

　　秋怂地太快了，见秦故脸色不对，连忙狗腿地剥花生壳。

　　“您吃。”吃吧，大爷。秋在心里补了一句。

　　秦故和秋坐的位置十分偏僻，酒桌安排得松快，整张桌子就两人磕着花生喝着凉白开。

　　“过来。”秦故磕完一颗花生，扒着秋的肩膀按到胸前，“看那。”

　　“看看看什么啊？”秋浑身一抖，口齿都不清楚了。秦故怎么老那么讨厌，动手动脚，身上还凉飕飕的。

　　“笨蛋，教你分辨一下人类。”秦故恨铁不成钢，“你要学会看出门道，心术不正的人很会忍耐很会装，可是他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神明能辨人的内心，可从不干预也不点破。哪怕这把刀终究会插到自己的胸口。西方天神耶稣难道看不清犹大的心思？

　　什么人类嘛，真是莫名其妙的，这话说的好像他就不是人一样。秋往边上靠了靠，懒得理秦故。

　　秦故恨恨啃花生，不思进取，不配当神！

　　菜上得很快，秋刚坐下没多久，陆陆续续热菜冷碟就上桌了。秋的眼睛都亮了，这绝对是他吃过最丰盛的，上次阿九结婚都没这样豪华。

　　秋毫无形象地啃着猪脚，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全在秦故的眼里。秦故屁股往右边挪了一点，高贵冷艳的姿势和在场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尤其是秦故身边的秋。

　　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优雅大少爷和路边小摊贩。秦故摇了摇头，对笨蛋秋已经没想法了。神仙的仙风道骨都哪里去了！

　　秋啃完一只猪脚，才有时间看秦故一眼：“怎么不吃，不只有鱼。”

　　秦故从桌上扯了餐巾纸，凶残地糊了秋满脸：“脏死了，擦擦你的嘴。”

　　秋被糊了一脸，脸都被秦故戳痛了。他捂住半边脸，决定不和秦故说一句话。

　　秦故倒是先搭理秋了。

　　“我才不像你这小没见识的，我不吃。”

　　秦故高贵冷艳，当然他嘴里没啃花生就更好了。

　　秋盯着秦故一口不落的花生，真不知他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要不要我帮你剥花生？”

　　秦故抬了抬眼皮，很是冷淡，然后他说：“要。”

　　秋摊手，就知道会是这样┐(｀)┌。

　　秋这桌绝对是最冷清的，虽然有些桌也挺空，但空得就剩两人也是挺神奇的。秋心里腹诽，绝对有秦故的功劳，看他模样就是生人勿进，进来放狗咬你状态。

　　也有不怕狗咬的，阿丽男朋友王海挨桌敬酒，终于轮到秋这桌了。

　　王海脚步往这一抬，秦故手里的筷子就啪的一声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