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辞[启邪]》关白附

146、飞扬

　　林雨有的是蝴蝶翅膀，轻便有余速度不足。她坐在白发儿身前，像是在游乐场里的孩子，不断惊叫娇笑。
　　连吴邪都跟着喊，怪不得有很多人都说，也许人类是从天上和海里出现的，因为他们热爱天空也热爱海洋。
　　海洋的怀抱让他们舒适，天空的广阔让他们激昂。
　　吴邪抓住蜂腰处的绒毛，张启山侧头从后面看到他家小男人满足的神情。
　　张启山真想回到过去，回到吴邪十几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张启山几乎站在权利的巅峰，他真的很想那样的心境下，看看那时候的吴邪。那时候的吴邪是不是也是这样，骄傲满足的仰着头，神采飞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仿佛世间都在他的手中一样。
　　在爱情里，最美好的事情。就是看着自己的爱人，像个孩子，无忧无虑，单纯漂亮。毫不设防的面对这个世界，张扬而又美丽。
　　张启山看着此刻的吴邪，脑海里显出几个词语。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会用面若芙蓉，艳若桃李这样的词汇去描写一个人的样貌。张启山从心底觉得这样的词语不应该仅仅是用来形容女人，应该是用来形容这世界上的所有绝色。

　　吴邪这样的变化，是只心灵有依靠的情况下，靠着长久的时间才慢慢变化的。他经过的那些悲苦的十年过往，被后而来几十年共担陪伴的幸福一点点填平。他依然努力、依然上进、依然重感情、依然执着认真、求知欲依然很强。
　　但那曾如山海蔓延的哀痛，终于变淡了。淡成了生活中的一点经历，而不是充斥着他每一段时刻，绑架了他所有的心思与时间。
　　吴邪原就是个深陷痛苦桎梏也永不屈服的人，没有选择时他也可以孤身一人毫不畏惧的跋涉艰险。他现在依然是个有肩膀有担当的男人，可现在这样的男人也该有个依靠，不要孤单，独木难成林，不需要一个人撑住天地。
　　曾经有人说吴邪是个领导者，天生的领导者。但吴邪说，他却说他永远是个队伍里的白搭，是个废柴。
　　吴邪他需要别人的保护，需要别人的帮助，他有无穷的好奇心和欲望。只要有一个他在意的人受到伤害，他就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些意义。他是一个无论怀有多么深切的恨意，依然不愿意剥夺别人的生命。在他的心里，活着这两个字的价值高过一切意念。
　　吴邪再也不必做那个为了瓦解敌人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他有了张启山就像是军师有了武器，他再也不必猜人心判鬼神。要前行就正面硬刚，要死亡就让死亡来，他也毫不怯懦。
　　吴邪需要保护，好，张启山在。吴邪需要帮助，好，张启山在。吴邪要用时间去满足他无穷尽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好，张启山在。
　　在这里每个人都会受到伤害，他们随时可能死亡，可又如何？
　　人生来拥有爱和恨，有了张启山的吴邪，爱永远重于恨。他知道未来的某些时刻，不可避免的要与其他人针锋相对，那些必须杀戮的恶，他要背负。如果他无法释怀，他的张启山一定愿意与其扛着。然后，张启山会教他，如何负重前行。
　　吴邪，依然是干净美好的吴邪，可再也不是一个人身处黑暗的吴邪。就算他不能站在光明之下，他也拥有了一个永远和他背靠背的人。
　　吴邪，是拥有张启山的吴邪。

　　张启山也不再是那个必须抗住大是大非的将军将领。他也不再是那个陷入政治漩涡里的无根之人，再也不是被谜题和权利所推着不得不前行的政客。
　　他张启山依然是顶天立地的东北汉子，却终于拥有温柔的内心、也找到了真意。他的坚持与刚毅和消失的初心、正直而果敢的心情、充满护佑的力量的本心、终于被找回。
　　那些曾经迷路的时光，被遮住的双眼，在权眼通天下、色政军派的混乱中。那些找不到的前路的未来，那些为了一己私欲遇神杀神的日子，那些把所有过往都洗过一遍，只为了站的更高处的时光。终于在吴邪这股子清风下，拨云见日。脚下依旧是血腥的泥土，可头顶终于有一小片蓝天。
　　他张启山被人迎面砍过刀，背后捅过刀。支持他的人有多少，背叛他的人就有多少。为他鼓掌的人有多少，踩杀他的人就有多少；为他欢呼的人有多少，捧杀他的人就有多少。
　　张启山依然背着一个凶兽穷奇，他也没有失去开拓的精神，对力的痴迷。可就因为吴邪的存在，他的心不再动摇。他明白，不再会有任何事情蒙住他的双眼。
　　心思清透的爱，不会让人失去方向，只会给人力量。
　　张启山的背后终于有一个人，他终于可以安静的让自己背后站着一个人。张启山信任吴邪超过信任自己，他可以把腰腹都毫不设防的展现给吴邪。终于有人会帮他找到中立，找到自我和找到爱。
　　张启山，这个将军终于在守卫家国、护卫张家、保卫政权之后，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他不再是那个被所有人都知道的开国将领，他不再是他荣誉、官职、争议、谩骂的附加品。
　　他是张启山，只是张启山。此时此刻，名字只是张启山。这一刻这个名字不再是一个符号，是一段人生。是过往人生的最后总结，也是现在人生的最初开始。
　　他张启山有个肩膀，他再也不用梗直了脖子，死撑。他可以找个地方休息，安心的，满足的休憩。那是他最想要的生活，是个人，是个普通人的生活。
　　张启山，是拥有吴邪的张启山。

　　他们已经拥有过非常美好的日子，带给他们这种美好记忆的男人、是必然和他们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吴邪最初希望，如果有一天必然分开，请让张启山留下，他的爱，希望他的爱人能活下去。
　　张启山最初希望，如果有一天必然分开，请让他自己留下，他的爱，希望守着他的爱人到最后。
　　现在，如果有天必然离开，请让他们一同陨灭，不要留下任何一个人孤单守望。
　　他们都曾这样，祈求，如果真的有上苍。
　　然后上苍告诉他们，别担心，你们终将，一起活着，或，同时死去。
　　这是他们的。
　　万千。
　　难得。

　　张启山收紧了手臂，像是个安全带，紧紧实实的裹住吴邪的腰。吴邪稍微回点头，就看到了张启山温柔的眼光。
　　“干嘛？”吴邪笑着喊的很大声。风声嘶吼，他们要很大声、很大声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想用心锁，只想让这个世界听到他们的声音。
　　“我爱你，会一辈子保着你的，”张启山凑到吴邪耳边，最近处，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包含情谊和感动。
　　吴邪被张启山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一愣，笑容未褪，干脆放开掐着蜜蜂绒毛的双手，反正有张启山他也不会坠落。
　　吴邪回头托住张启山的下巴，一个温温柔柔的吻落在张启山的唇迹，“我爱你，会一辈子护着你的。”
　　张启山回啄了几下吴邪说出情话的小嘴儿，“好，有你护着我，我就放心了。”
　　吴邪点点头，对于这件事，他一定会很用力去做的，很用力的用生命去保护那个愿意用生命保护他的张启山。
　　“喂喂喂！！够了啊！开车不接吻，接吻不上路，你们考虑过蜜蜂的感受吗？”白发儿的声音远远传来，他们倒是没听到吴邪和张启山说什么，但都看到了他们在做什么。
　　哦，林雨听到了，但她表示非常完美。
　　吴邪少见的向白发儿做了个鬼脸，一脸的要你管，弄得白发儿觉得十分惊悚。
　　白发儿想起姜贺当年说起吴邪时，姜贺所听到的风声传言。说什么盗墓这行里管吴邪叫邪帝，呵呵，这种状态的吴邪哪里是邪帝，简直就是吴邪弟弟好不啦。
　　完全不能脑补那睿智沧桑的模样。简直是，靠，吴邪被鬼上身了吧。白发儿只能例行甩一个白眼过去，她已经有一百种甩白眼的方式了，大部分都扔给启邪夫夫了。
　　骑蜜蜂，看着脚下的生物一点一点的走过，看着这个漂亮的像是天堂一样的岛屿。
　　然后…不可避免的，旖旎情怀一秒被破坏。

　　天哪，好大鸟。
　　追赶着他们的蜜蜂，他们就像是在狂躁的马背上。不断地跟着颠簸，所有人死死地抓着蜜蜂的绒毛，伏低身子，才不致被甩出去。
　　非常不幸的是，这种鸟似乎就是吃蜜蜂的一种蜂鸟。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他们不得不又穿进林子里，借由树干枝杈帮助他们减缓蜂鸟的速度。
　　吴邪双手成诀，第一次在半空中释放五行术，其所产生的绚烂效果令人咋舌。落雷将蜂鸟击中，坠落的瞬间，姜贺冲上去。
　　“我靠，你连这个都捡尸？”吴邪表示十分佩服。
　　“五彩斑斓的，回头给小雨做衣服！”姜贺嘻嘻哈哈的说。
　　另外的两三只蜂鸟，也在他们的战斗中解决，姜贺和吴邪是战斗主力。
　　他们站在密林中央，看着已经翻越过的几座山，小蜜蜂似乎已经到了它飞行距离的最远。蜜蜂是很神奇的动物，他们不会离开蜂巢过远。
　　这已经非常足够了，吴邪没看蜜蜂的眼睛，复眼让人头昏，他只是摸了摸蜜蜂的头，这非常神奇的小东西。
　　蜜蜂顶蹭了蹭吴邪的手心，向上飞去。
　　他们抬头竟然看到了个巨大的蜂窝。
　　“呃，”吴邪收住奇思妙想，也许人家只是回家，顺路把他们带到这里。
　　不论如何，多谢了这可爱的蜜蜂。
　　只可惜，这座岛，要沉了。
　　白发儿摸了摸带有蜂巢的树，源力松动，皱着眉，最后摇了摇头。
　　“怎么？”姜贺问。
　　“没事，走吧。”白发儿最后看了一眼小蜜蜂，几个人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