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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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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车子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司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微眯着眼看着前方,把刚才关掉的大灯重新打开,跟在后面的车子见此也恍然般把大灯纷纷又打开。
因为视觉的问题,他们看到那个女生骤然消失的地方是一片平地。
众人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
司琛坐在驾驶座上摸了一下口袋,发现手机没有带在身上,才想起刚才和他哥讲完话,手机就被他随手丢到后座上去。
司琛他从车子的驾驶位右手反手到后座去想拿手机,结果发现自己被座位上的安全带卡住,把安全带解开之后如愿以偿地拿到手机。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少年人都比较大胆,司琛喜欢极限运动,追求刺激,一个大活人突然原地消失虽然让他惊骇一下,正常人应该是开着车子跑路,但司琛在心里默念一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之后,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司琛下了车之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步、两步慢慢地靠近文雯消失的地方。
公路两旁种着一排婀娜多姿的观赏树。
树条直直地垂在地上模糊、隐约,看不真切,远远看过去就像是那站着个人。
黄色跑车里的徐英杰忽然打开车窗,探出头来:“琛哥……”
他就是刚刚问司琛还来不来的红发青年。
司琛被徐英杰的突然出声吓了一个激灵,脚下一绊,往前摔去。
徐英杰后面的‘小心看路’四个字被他咽回去,他刚才看见司琛的脚下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根藤蔓。
他的提醒还是太迟了些。
司琛往前摔去的时候手上依旧死死地攥着手机,他这才看见这里居然有一个很隐蔽的大坑,这么大一个坑,他刚才居然都没看到,真是太不科学了。
跟文雯叫都没来得及叫不同,司琛还来得及握着手机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卧槽!”
*
文雯因为刚从坟墓里出来,身体还是比较弱的,她从镯子吸收的灵气,施一个幻术之后,还剩下一点点。
这一点用来灭掉把她坑进坑里的‘东西’当然不够,但是教训一下还是足够的,文雯念了一句咒语,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绿色的荧荧之光。
灵力有限,光有点微弱。
那东西发出了一阵尖叫声:“啊!!”
逃走了。
这声音常人听不到,但是文雯可以,她没有追它,确定它的气息消失后,扶着松软的泥墙,用手捂着嘴咳嗽了几下,手心里都是血。
文雯的灵力已经用完了,望着大约五米深的大坑,正想着怎么出去的时候,头顶上面忽然落下一个黑影。
文雯正虚弱着,没来得及躲,被砸个正着,在心里曝了个粗。
一口气没喘上晕过去。
“嘀,检测到宿主受伤,开启防护模式……”系统在文雯的脑海中稍顿了一下,“嘀,能量不足!能量不足!开启失败!!”
“警报!警报!!发现入侵,发现入侵,开启杀毒模式!”
*
司琛掉进坑里小腿磕到石头,血流不止,他把文雯给砸晕,但是他不仅没有晕,还特别的精神。
疼的。
司琛坚忍着,硬是一声不吭。
手机被摔落在那块把司琛的脚划破的石头旁边,手电筒还亮着。
就着手机的光线,司琛看到他身下还压着一个人,怪不得他说怎么软软的,黑色的头发遮住了女生的半边脸,加上夜色,看不清她的脸。
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如同凝脂一般,白皙得过分。
在手机的光线下,似乎在反着光。
感觉……感觉白得就像是一具尸体。
司琛被自己的联想吓得心惊肉跳,连滚带爬地捡起手机站起来,贴着墙角,选了个离文雯最远的位置。
但坑里就这么点位置,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
徐英杰听到司琛的惊呼,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了一个坑里。
这个坑先前还没有看到,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让徐英杰吃了一惊,吓得他赶紧打开车门就下车去,后面跑车里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也纷纷跑下车。
来到大坑的边缘。
徐英杰看到坑底下面司琛拿着手机站着,还活蹦乱跳的。
他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就好。
众人又是打120又是打119的。
消防车的响声是三秒长声,救护车的是高音一秒,平音一秒,循环反复。
好一通忙活终于把司琛给弄上来。
一起被消防叔叔救上来的还有文雯,众人都认出了她就是刚才那个突然凭空消失的女生,众人的表情一时之间都有些……
*
苏市第一人民医院
司琛最终还是没能在一点半之前回到家,第二天卡不负众望地被停了,幸好他是有小金库的人。
但他交完住院的费用,小金库就没有剩下多少,有徐英杰的掩护,家里人没有发现他受伤,只以为司琛在外面浪完在徐英杰家里过夜。
如果被家里人发现司琛受伤了,可不就是停卡这么简单。
不过就是停卡一个月,司琛安慰自己:“没事,我停得起。”
司琛拿着单据在医院的大厅,左右看了看,抬起脚往骨科那边走去。
昨天晚上司琛情急之间,从车子的驾驶位右手反手到后座去拿手机的时候,感觉上臂有点拗到,后来掉进坑里,更是加重这只手的伤势。
骨科的医生是一个瘦削的老头,他按了按司琛上臂和肩膀连接的位置,问:“痛吗?”
那老头摁下去的时候,司琛呲一下牙,废话,自然是痛的,但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于是面上只见他乖乖地点了一下头。
“你这应该是肌肉扭伤了,”老头给了司琛一个医用冰袋,让他敷一敷,叮嘱道:“24小时之内不要剧烈运动。”
老头坐下,从胸前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的签字笔,在检查单上写了诊断结果。
医生的字是自成一派。
司琛拿着检查单出了科室,垂首看了又看,双眉深锁着,靠半蒙半猜加联想才辨别得出这写的是什么鬼。
*
文雯是被脑海里系统嘈杂的电流声‘咝咝咝咝’给吵醒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白,当老式电视机没有收到电视信号时发出的就是这种噪声。
噪声吵得文雯的头有点疼。
就仿佛时是在密闭的空间里,有人放了五十台没有收到信号开着机的老式电视机。
电流声消失之后,脑海中重新和系统建立的精神链接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碧灵?”
文雯在太坤界的时候曾经意外绑定过一个名字叫做碧灵的器灵,它的本体是通体翠绿的笛子。
太坤界就是文雯‘死’之后穿过去的界面。
文雯在脑海里叫碧灵的时候它并没有反应,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碧灵陪伴她许久,但文雯并不想和太坤界再有什么联系。
她在太坤界的时候因为体质特殊,人在家中坐锅也从天上来,时常会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掳走,对于一些人来说她就好像是猫薄荷之于猫,味道醉人得不得了。
文雯被掳得已经有些麻木。
过了一会脑海中响起一阵机械音:“嘀,系统融合中……”
“正在重新加载数据。”
“系统融合成功。”
然后系统卡壳一下,蓦地转换成另外一种音调:“明婵子,你怎么变成这副弱不禁风的鬼样子?”
文雯发现自己放心得太早了,这熟悉的抑扬顿挫粗豪的声线,除了碧灵找不出第二个。
明婵子是师尊在文雯成年的时候为她取的道号。
文雯感受到精神识海中,碧灵居然和先前刻意忽略的系统合二为一。
“你怎么跟来的?”文雯记得自己跟他签订的是平等契约,不是灵魂契约。
碧灵幽幽地道:“如果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在外面居然有了别的狗。”
瞧瞧这嗔怪的语气,似乎再说它不应该跟来。
别的修士为了提高战斗力,会签订很多器灵,只要神识足够强大,几十个都不是问题。文雯的神识也很强大,但碧灵一直以来都是文雯唯一的器灵,它是独一无二的,每每面对其它器灵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都有些倨傲。
独生‘子女’当久,不免有些娇气。
碧灵的语气十分的幽怨,又带着点委屈。
它以为系统是器灵,还不知道系统也已经变成了它身体的一部分。
但从存在方式上来看这么说也没错。
*
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味道令她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文雯前世是病死的,这是她记忆中才有的味道。
文雯当时被司琛砸晕,意识还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这是被人送到医院。
司琛推开病房的门进来的时候,文雯正好在脑海中安慰完吃醋的碧灵,听到推门声,她转过头来。
蓝色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又落下。
少女穿着一身病服,脑袋上缠着绷带,但容色依旧极美,澄净的眼,微翘的鼻,月牙似的眉,似花瓣的唇,素白没有血色的脸。
给人一种好似连衣服的重量都要承受不起的感觉。
让人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呵护。
她的眼尾还有一颗很可爱的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司琛忽然觉得自己被停的卡值了。
对上少女那幽黑如夜星般神秘的双眸,司琛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举着刚缠上绷带的手,从门口的饮水机倒了杯水,走过来,递到文雯的唇边:“要喝水吗?”
司琛直勾勾地看着文雯,那目光大胆又热烈,感觉就像是太阳一般,像是要把人融化掉。
“……”
现在的少年真是大胆直接。
少年身材高挑手臂和小腿都缠着绷带,黑色的短发尾微微卷起,浓眉下面深藏着一对明亮的眼睛,文雯看了少年那玩世不恭的脸一眼,目光慢慢地移到他缠着绷带的手,接过一次性的水杯,低下头去:“谢谢。”
少女的声音如深潭的流水,声清韵美,让司琛想起希腊神话中的海妖,用美妙的嗓音迷惑着过往的船只,引着人们陷入疯狂。
水是司琛在门口的饮水机那里接的,她抿了一口,润了一下嘴唇。
医院连饮用水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喝完水之后文雯起身,想把还剩下一半的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司琛回过神来拦住了她,笑得很真诚:“我来就好。”
司琛让文雯继续躺着,帮忙文雯把水杯放好,转过头来,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司琛还想问一些别的,但一上来就这么直接,好像有些不太礼貌。
少女的脸长得哪哪都对司琛的胃口,感觉就像是遵循着他心意长的一样。
“文雯。”礼尚往来,她回问了一句:“你呢?”
名字文文静静的看起来跟她的主人一样,司琛眨了眨眼睛,笑道:“这名字真适合你。”
“我叫司琛。”
他怕文雯不清楚是哪几个字,还解释了一下:“司命的司,琛是王字旁的那个琛。”
琛的意思为珍宝。
少年的父母为他取的这个名字不言而喻。
这个名字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印象,文雯微微抬起头,打量了一下他的五官。
小学时她还跟爷爷奶奶住在老街那边的时候,邻居家有一个酷酷的小哥哥,他有一个胖胖的爱流口水的弟弟。
司琛的眉眼之间隐隐跟她记忆中的小胖子重合。
小胖子总喜欢迈着小短腿追在他酷酷的哥哥后面跑。
他哥哥明明年纪跟她差不多,却总是板着一张脸,跟个小老头似的。
有人轻轻地扣了几下病房的门,打断了文雯的回忆。
司琛和文雯同时向门口看去。
护士进来,她先是不急不慌地帮忙把窗关上,然后才说:“医生交代我帮你量一下.体温。”
量完发现女生比普通人的温度要低一点,
护士收好体温计。
护士小姐姐刚从科室那边过来,听见医生们在讨论这个女生的病情,护士看着现在还一无所知的文雯,走之前用怜悯的眼神望了她一眼。
长得这么漂亮,可惜了。
*
文雯的体检报告单出来了。
她原本想自己去拿。
司琛却已经笑嘻嘻地走到门口,道:“我去拿吧,你好好休息着就行,毕竟你身上的伤,有一半是我的原因。”
举缠着绷带的左手,司琛来到二楼拿文雯的检查报告。
文雯的主治医生是一个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拿着文雯的报告单皱着眉头翻了翻,抬起头对着司琛道:“病人各个器官已经衰竭,最多只能坚持几个月……”
话语之间,俨然是让家属准备后事了。
随着医生的话慢慢加深,司琛脸上的漫不经心渐渐地消失,脸色慢慢地变得沉重。
司琛拿着文雯的报告单,拖着沉甸甸的脚步缓慢地走出科室,神色间有些深沉,靠在医院白色墙壁上,低头看着手上显示文雯命不久矣的报告单久久没有说话。
这是少年人第二次如此直观地面对着死亡。
文雯眼尾的那颗痣,让司琛回忆起多年之前邻居家的一个姐姐,他哥司睿和邻家姐姐是同龄人,各自的爷爷时常串门下下棋,司琛被他哥带着和邻家姐姐自然而然地就玩在一起。
他们家后来搬家,也就和这个邻居家的姐姐失去了联系。
前些年偶然听到邻居家的姐姐一个消息,却得知她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