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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石阳到尚春的车很多,严喜乐到车站的时候正赶上一趟车马上出发,匆忙买了票。

      到尚春已经下午4点多,天气依然闷热,聒噪的虫鸣声不绝于耳,但严喜乐却觉得在近黄昏的凉爽中格外动听,世界随之变得生动,浅浅的微笑在嘴角蔓延开。她在路口的阿婆水果铺买了水果当晚饭,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巧碰到从尝尝面馆出来的小宇。

      看见明显心情和身体都不错的严喜乐,小宇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走上前跟她打招呼“乐乐,去哪了?”

      严喜乐站在路边树下,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的表情,她心里不知所措,面上强作镇定地应了一声“去了趟石阳。”

      “去石阳干嘛了?”

      从这句话里严喜乐听出了兴师问罪的意思,心里反倒踏实了,“没干嘛。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要往家里走。

      要错身时小宇猛地拉住了严喜乐的胳膊,他的手很用力,扯得她生疼,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听说你去相亲了?”

      严喜乐瞪着大眼睛看着侧身看着他,“你听谁说的?”

      “那不重要,是还是不是?”小宇瞪着猩红的双眼,像只吃人的猛兽。这事儿是他偷听到的,早上老朱去的很早,小宇到的时候他在边工作边给阿真打电话,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似乎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也不重要。”严喜乐仿佛没看见小宇的表情,平静的说。

      还没到吃饭时间人不多,偶有来往的人看着他们还以为是情侣吵架。

      不知道是她相亲没的问题还是她的平静和不经意流出的不在意刺激了小宇,他脸色变了又变,好像在努力控制,终于控制不住冲着她低吼,“严喜乐,你当我是什么?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狗么?!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一再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什么生病,狗屁!不过是你逃避的借口!”

      此时严喜乐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她马上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平缓情绪。

      “怎么?我说错了?你就是不识好歹!”小宇刻意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嘲讽,“知道么,单位里所有人手里工作都很多,就你平时工作懒散又不仔细,那就罢了,居然还请假。其他人对你早就怨声载道忍无可忍,还不是我一直帮你!”

      这倒是真的。李远刚走的时候她加点班还能完成,但上次采访之后越发严重,小宇经常为她分担工作,小宇分担不了的她做的也不够好,其他人偶尔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我会辞职的。”严喜乐松了松抠出血印的手,尽可能平静的说“如果我的所作所为给你带来了伤害,我很抱歉,这并非我本意。”停了一秒她用可以算温柔的语气说“这段时间受你照顾了,谢谢你。”然后挣开小宇的钳制,快步往家走。

      严喜乐已经快到楼下了小宇才反应过来,朝着她的背影喊“对不起乐乐,我不是有意……”

      当他脱口说出‘不识好歹’几个字就后悔了,但停不下来。严喜乐逃跑似的背影刺痛了他的心,甚至不敢追上去安抚,他知道他很冲动,这次是真的结束了,此时更是悔恨无比,恨不得时间倒流给那时的自己两个耳光再踹两脚清醒清醒。严喜乐生日他送她回家时感受的希望有多飘渺,此时的绝望就有多沉重。他低着头,下巴抵着胸前,一动不动地站着,微微颤抖的肩膀诉说着他心里的伤痛。

      没听清小宇说什么,只听见他的声音严喜乐就拔腿加快速度上了楼。直到关上门她才舒了一口气。慢慢走到挨着床的窗户边,看见小宇还在楼下站着,赶忙躲了起来,不让楼下的人看见自己。

      她在发抖,剧烈的发抖。

      天什么时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再看向窗外的时候楼下的人已经走了,她马上拉上窗帘。这时她才敢在屋子里活动的走走,可她不知道干什么能安抚失控的情绪,在屋子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突然,她停在了桌子前,拿起了水果刀,搭着床沿坐下,掀起长裙到大腿根,露出满是刀伤的大腿,大腿内侧布满密密麻麻刀子划伤的痕迹,都已经长好留疤了,可以看出是很久以前的。
      她找了一块相对疤痕少的地方,水果刀狠狠割下去,没有犹豫。

      钻心的疼痛瞬间从刀割下去的地方蔓延开,直到蔓延全身,痛感想电流一样疏通了她全身。严喜乐脱力地后仰着躺了下去,细细感受从疼痛到麻木的过程。水果刀掉在了地上,血一滴一滴像秋天房檐滴的水滴在水果刀旁边的地板上,一滴两滴,越来越多,晕开一滩,逐渐扩散,还有一小股血顺着她的大腿留到小腿,沿着后脚往下滴。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控制要控制,终还是演变成这样。

      “蹦蹦蹦蹦”严喜乐心跳依然很快。她无知无觉的躺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多久,两只眼睛在黑暗里越发光亮却无神,胸口起伏渐小,脸色发白,她终于有些心慌了,有意识要去收拾一下烂摊子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枝头。

      这次很深,严喜乐颤着手从床头桌子地下的小柜子里翻出了药箱,抓着三七粉一把洒在了伤口上。她咬紧了牙关,头上青筋暴突,豆大的汗珠布满全身。撒了很多三七血才堪堪止住,她一动不动,不知道忍了多久,疼痛终于缓解了些。

      她知道得再抹些药止血,才能缠上绷带。她一伸手够药,拉扯着伤口又是一阵疼,她只能一声不吭忍着接着拿药,上药,缠绷带时稍微用力一点就渗出了红色,她没再管。

      疼的狠了就会麻木,麻木就感觉不到心痛。

      身体疼了,心就没那么疼了。

      身体上的伤口会愈合,愈合后会留疤,这是任性的代价。

      心里的伤口也会愈合,愈合后也会留疤,疤痕就是后怕,比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严喜乐也怕,那些带血的过去是她梦魇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找到白天那个男人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出去。

      “你好。”电话那边传来好听的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瞬间安抚了她的不安。

      “你好,是蒋医生吧?”

      “乐乐,还没睡?”蒋大君自然的说。这个世界她打来电话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恩,睡不着,想跟你约时间再聊聊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说过你可以随时打我电话。”电话那端的蒋大君好像起来翻找着什么“我看一下,你有时间后天来一下我的诊室吧。”

      “明天可以吗?什么时候都行。”严喜乐的声音几乎是祈求的。

      蒋大君听出了她很急切,说“好,明天下午三点吧。”

      “好的。”

      “乐乐,如果睡不着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比如画画写字,别胡思乱想,我们明天见。”

      “好,谢谢你蒋医生。”

      听着严喜乐平静下来的声音,蒋大君知道她应该不会有大事,但小事就不好说了。

      挂掉电话不一会严喜乐就收到了蒋医生的短信告诉她详细地址。她看着短信觉得很安心,那个简短而陌生的地址好似无波深海上的唯一一块浮木,她抱着它就能继续活下去,即使狼狈不堪。
      她拿出画架子,准备继续画点东西打发难捱的夜。

      什么时候开始,等待的时间变得如此难捱?她也记不清了,日子好像是冷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变得艰难。可是细想艰难的原因,严喜乐又觉得可笑,难道是因为走了一个李远?难道是因为采访了一个杀人犯?这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愤愤地想。

      可,自己就是在意。许多发生的事她无法当作过往,那些都是刀子,割得她遍体鳞伤。其实大道理都懂,偏偏劝不住自己。

      晃了晃头,尽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严喜起身烧热水喝,“起码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像刚刚自残的不是她。

      第二天早上太阳生起,严喜乐从梦里骤然清醒,她大汗淋漓的趴在桌子上,画板上乱七八糟,画笔已经掉到地上。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感觉庆幸自己还活着。
      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她打算顺便逛一逛石阳。来这里这么久,石阳还一次没去过呢。

      常老板送来的面最后还是进了垃圾桶,严喜乐吃了一个煎蛋,喝了点牛奶就出发了,那时候还不到九点。她想赶九点的车去石阳,她就像窗外相思树上的麻雀忙个不停,心里计划着辞职,搬家,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刻。

      尚春到石阳很近,客车一个小时多几分钟的车程,从早上6点开始,半个小时一趟,晚上6点最后一趟。

      严喜乐到石阳的时候快到中午,她在火车站附近逛了一下找了个快餐店吃了点东西,就打车去了蒋医生的诊室。

      到楼下看了一眼,没着急进去,反而在周围逛起来。她想熟悉了一下周围环境。

      没想到这个诊室附近还挺繁华的,与诊室所在的街隔了一条街的地方,又一个广场,广场名字就叫石阳广场,人工种植的牡丹,杜鹃,水仙,蝴蝶花缤纷排列着精美造型,装扮这个城市的平庸。几个小花坛围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喷泉,周围还有鸽子,中午这时候暖和,很多人在晒太阳喂鸽子。还有专门卖喂鸽子吃食的小屋,想来也是这家养的鸽子了。

      坐在石阳广场上晒太阳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看看这里人的表情就能知道。严喜乐晒了一会觉得有些乏了,就起身去了诊室。时间还早,但她不打算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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