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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初露锋芒① ...

  •   “我心悦赵永……?”

      因为震惊,云樱把这话重复了一遍,语气说不出的怪异。

      云琅没听出这是反问,见她如此爽快地承认了,顿时痛心疾首。

      “龙城这么多的青年才俊,你何必自甘堕落,跟赵永之流混在一起?”

      他头疼地捏着鼻梁,以前云樱常年闭门不出,接触的都是他带来的人,不说有多才华横溢,至少人品没有问题。

      如今她自个儿能出门了,竟跟赵永那等市井流氓混在一起,还动了心!若是母亲知晓了,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他得趁事情没有达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前,阻止这场闹剧。

      “禁足你一个月!在家好好抄书反省!至于那个赵永,你是别想再见了!”

      云琅说完这话,见云樱脸色骤变,有点不忍心,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他不得不做棒打鸳鸯的恶人。

      遂咬牙狠心道:“先前你倾慕流芳,大哥也劝过你,流芳是侯府的嫡孙,你过门只会受气。结果你不听,偏动了心,被拒绝后还怄气去赏花,险些丧命!”

      云樱一愣:“谁告诉你的?春荷、秋桃、冬柳中的哪一个?”

      “这你不必知道,大哥都是为你好。”

      云琅握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这一次,你也听大哥一句劝,赵永并非良人。”

      云樱解释:“我没有心悦赵永。”

      “那最好不过。”云琅脸色稍缓,“你困在家中接触的人少,如今踏出家门涉世未深,难免被怀了贼心的小人哄骗。你若是想出去,大哥也不是不同意,只不过来往之人需过了我眼,可不是什么市井之徒都能与你沾上关系。别忘了,你可是云家的嫡出小姐!”

      云琅交代了院里的丫鬟婆子,又跟守门的下人打了招呼,正式开启云樱的禁足生活。

      ……

      七月的天气,闷热至极。

      云樱叫人搬了冰块消暑,却依然去不掉心里的火气。

      这是被禁足的第七天,她百般无聊地在院子里看了一上午的蚂蚁。

      古人的话本子她看不进去,且不说繁体毛笔字看起来有多头疼,内容也不吸引人,无非就是一些装神弄鬼的民间奇谈,跟故弄玄虚的《走近科学》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者就是些老套到掉牙的爱情故事,这要是放在晋江文学网上,都是扑街的命。

      冬柳见她心绪烦躁,很有眼色地端了碗冰镇酸梅汤来。

      云樱喝了两口,忽然问:“大哥派来监视我的人,是不是你?”

      据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春荷胆子小不顶事、秋桃虽胆大,却口无遮拦,院里的三个丫鬟,最稳重且擅察言观色的就属冬柳,她这边的消息,怕都是她传给云琅的。

      被拆穿,冬柳也没慌,只是跪下来,平静道:“大公子也是为了小姐好。”

      “既然如此,你何不去我哥的院里当值?”

      这一问,倒叫冬柳愣住。

      云樱又道:“如果再有消息从我院里传出去,你就走吧。”

      “二小姐!”

      冬柳的卖身契在二小姐手上,虽说她拿了好处替大公子卖命,但如果二小姐不要她,她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届时大公子可不会替她求情,他只会重新在二小姐的院子里寻个好使的眼线。

      云樱搁下碗,不轻不重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冬柳压下心慌,忙表忠心:“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往后一定全心全意伺候二小姐!”

      自从赏花坠崖回来后,二小姐的性子虽也温和,却再不是以前那样软弱又好拿捏。

      当真是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人也不一样了吗?

      冬柳想了想,终于咬牙交代道:“大公子命奴婢将二小姐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他,前些日子小姐绘的那几幅画,奴婢也擅自偷走,拿给了大公子,请小姐责罚!”

      说到那几幅画,云樱闲来无聊,就绘了《龙城趣事》发到朋友圈,难怪她觉得少了几张人物像,原来是院里有贼!

      此时,云琅的书房。

      他正展开那几幅画卷——

      宣纸上赫然一名翩翩俊公子,未束的长发散在肩头,广袖长衫,仙姿玉色。

      “这不是流芳吗?”

      他喃喃自语,目光顺势移到一旁,果不其然,潇洒的行楷题着“穆流芳”三个字。

      看来,云樱还未放下这份情执。

      他与流芳交好,深知他潜心学问,对男女之情本就不上心,云樱无论是琴技还是才学,都入不了流芳的眼,更何况拖着一副病弱身子,怎可能得到回应?

      他叹口气,把画挪到一边,又开始看另一个人的画像。

      这一看,手没拿稳,画像直接滑了下去。

      宣纸上的人,有一双冷冽的凤目,剑眉斜入鬓发,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看着便觉矜贵倨傲。束在脑后的马尾尽显潇洒,再配上劲装宝剑,剑客的英姿跃然纸上。

      云琅只觉呼吸艰难了几分,他妹妹何时见过那位大人?

      压下那份惊慌,他俯身把画拾起,安慰自己,应当只是巧合,那位大人的眉尾还要高挑一点,唇形似乎也有些不大一样,更何况这一身简陋的劲装,跟大人的锦衣华服根本不相符。

      云樱大概只是随意绘了一名路过的剑客,恰好模样与那位大人相似罢了。

      她若是拜见过那位大人,城里不可能不传出风声。

      他暗笑自己大惊小怪,点了蜡烛,把那幅画给烧毁。

      虽说只是相似,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留有把柄。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书房内有白烟缭绕。

      小厮敲门时,云琅正准备看第三幅画。

      “大公子,穆公子来了。”

      闻言,他赶紧起身,正收拾着那些画,穆流芳已经进来了。

      目光落在他手边,敏锐地瞧见自己的名字。

      “这是何物?”

      他走近,从云琅手里夺过那幅画,唰地展开。

      丹青泼墨,惟妙惟肖。

      他微愕,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阿琅的画技真是突飞猛进。”

      小厮摆上茶,路过时瞥了一眼,嘴快道:“那是从二小姐处拿来的。”

      穆流芳眉一顿,又是一番诧异。

      上月才指点过她一二,虽说出身书香门第,自幼耳濡目染,但在丹青方面,云樱实在没有什么天赋,连花鸟都绘不出神.韵,更何况人物?

      他沉吟,问道:“二小姐可是得了高人指点?”

      云琅也是一阵茫然:“若是有这等高人,我也想见见,可惜你也知道她出事前一直待在家里,见过什么人我都了如指掌,前些天她倒是擅自出了门,不过却是跟赵永之流混在一起,当真叫人生气!所以我才禁了她的足,哪儿可能遇到什么高人。”

      “莫非是她自己所悟?”

      沉默半晌,穆流芳把画卷好,却没有还给云琅的意思,“这勾勒的笔法倒是新奇,我回去研究一番可好?”

      云琅对丹青不感兴趣,自然大方地给了他,只是迟疑道:“舍妹年幼,接触的人甚少,可能一时间误把青梅竹马的情分当成了男女之情,这幅画…流芳你不要误会。”

      误会?

      先前她赠了那样一首诗,字字句句都是情,又岂是误会?

      穆流芳明白,云琅护短心切,不愿他妹妹丢了颜面,才有了这番说辞。

      他也不拆穿,只颔首应道:“我与阿琅交好,你是她的兄长,她自然也将我视为兄长,为兄长绘一幅人像,我岂能误会什么?”

      云琅松一口气,步入正题:“你也知道舍妹从鬼门关走一遭,性子有些不同,先前和赵永之流混在一起,我不过说了几句,她便气得当众与我争吵。如今禁了她的足,罚她在家抄书反省,惹了她的怨,连话都不跟我这个兄长说了。流芳,可否帮我劝劝她,那丫头从来就听你的话。”

      穆流芳闻言,只觉此事棘手。

      那日带她离开铺子,一路上她也没给自己好脸色,让他去劝,怕也是跟云琅同样的结局。

      但好友焦急,他也不好拒绝。

      便应他的要求,顺路去云樱院里一趟。

      见他来了,院里的三个丫鬟满脸喜色,秋桃扯着嗓子就要去喊小姐,被穆流芳止住。

      “不必,我自己过去。”

      他顶着三道炙热的视线,蹙眉走去书房。

      房内一阵墨香,临窗处支着画架,女子葱白的手正握着羊毫在宣纸上绘色。

      她神色专注,并还未察觉他的到来。

      穆流芳也不打扰,只安静地立在她身后,宣纸上的人物渐渐成型——

      枣色骏马之上,端坐着一名英武的男子,五官还未绘出,但从服装上来看,像是征战沙场的武将。

      轮到画眉眼的时候,穆流芳看见她换了一支狼毫——笔尖极细,两三笔便勾出轮廓。

      空洞的眼白被她点了墨,亦被点了魂。

      逼真的武将就这样跃然纸上,穆流芳只一眼便认出,她所绘之人是季家少将军——季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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