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重生很心累》尚且而扉

52、见右之五二

　　“油嘴滑舌。”颜子疏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却没有将手抽出，就任裴子桓牵着他。

　　“那要分人。”裴子桓轻笑道，“你看，我对林易就不这样。”他顿了顿，又道:“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才一天不到。”颜子疏皱眉。

　　“与你分开的每一秒都是煎熬。”裴子桓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

　　“……”颜子疏扶额，“你这是怎么了，被林易传染了？”

　　“你想不想我？”裴子桓无视他话中的刺，道。

　　“不想。”裴子桓话音刚落，颜子疏就应了一句。

　　“嗯？”裴子桓拦在颜子疏身前，温和的问道:“不想吗？”

　　“……想。”

　　颜子疏把视线从裴子桓身上移开，略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飘向别处。

　　“唔，我听不清。”裴子桓故作迷茫状，“你说什么来着？”

　　“……别挡道。”颜子疏能将那“想”字说出口，都是做了极大准备的，如今要让他再说一次如此肉麻的话，简直是要他命。于是他便恼羞成怒，垂着首绕开裴子桓，快步走向住所处。

　　当裴子桓回到住所后，只见颜子疏正站在案前背对着他，周身气压低的吓人。

　　遭了。裴子桓暗暗心惊，他这才想起，方才与林易卜卦时用的器具尚未收拾妥当，还光明正大的摆在案几上，颜子疏这幅样子，怕不是——

　　只听“哐”的一声，颜子疏一脚便踹翻了那案几，其上的东西叮铃哐啷碎留了满地碎片，只有那根白毫笔幸免于难。

　　颜子疏转过身，挑起唇角，笑看裴子桓，带着几分嘲讽道:“能耐了？”

　　“多谢夸奖。”裴子桓习以为常的镇定道。

　　“翅膀硬了？”颜子疏笑的越发灿烂。

　　“不敢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长。”颜子疏的语气中压抑着深深地怒火，能看出来他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

　　“尚不够与卿白头偕老，何谓长乎。”裴子桓打太极道。

　　“……裴暮！”颜子疏活脱脱像一只受了刺激炸起毛的刺猬。

　　“我在，怎么了？”

　　颜子疏胸前的起伏越来越大，就在裴子桓觉得他将要压不住时，颜子疏突然转过身，绕过被踹到在地的案几，蹲下/身将器物碎片一片片捡在手中，空气中的气氛静的出奇。

　　裴子桓略作思索，举步想要过去帮颜子疏一同清理残局。

　　他的脚步声在此刻格外清晰，颜子疏头也不抬道:“别过来，小心扎到。”

　　裴子桓又立在原地。

　　“裴暮……”颜子疏紧握双拳，碎片刺入掌心，沁出殷殷血迹，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保持着一个姿势蹲在那里，并没有说出下文。

　　“对不起。”裴子桓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他，轻声道:“但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参生死，破天命。”颜子冷哼一声，“好一个伟大的责任，若是你肯教……”

　　“不可能。”裴子桓打断他，生生将颜子疏的手指掰开，心疼的将嵌入他掌心的碎片一个个取出，颜子疏如同木偶人般任他摆弄，不再多说一句话。

　　他清楚颜子疏心中所想的，若是他能够教他，那颜子疏便会了占卜之术，便能替他分忧。

　　但……逆天改命，哪怕起始点是为了苍生，都终是会有报应的，他不知道报应会如何，也不知它多会儿会降临，他只知，不能让他的卿步他后尘。

　　“这边坐。”裴子桓拉起颜子疏，将他带到地塌上，让他坐好，然后取出药膏细细涂抹在颜子疏伤口处，不时轻轻吹一吹，就像哄小孩一般。

　　“我是在气……”颜子疏刚开口解释，裴子桓却先他一步，道:“气自己，生自己的气，我知道。”他家卿气性大，常常会气天气地气空气，但就是没生过他裴子桓的气。

　　“嗯。”颜子疏闷闷道，他就是在气自己此时居然如此无用——他脾气本就不好，性子还别扭至极——反正除了自己，他还没见过整天会生自己气的人，尤其是对上有关裴子桓的事，更是关心则气，再加上心中一急，就总是能自己把自己气个半死。

　　所幸裴子桓很理解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盲目的辩解，导致火上浇油，迁怒四方，怒火燎原。

　　“干什么总和我家卿怄气。”裴子桓亲了一下颜子疏的额头，道:“气坏了他，你怎么赔我？”

　　“不赔。”颜子疏向后靠在墙上，道。

　　“我去给你沏杯茶。”裴子桓起身，“累坏了吧，跑了一天。”

　　颜子疏闭上眼，按揉着太阳穴，坦然道:“嗯。”然后又道，“不用沏茶，你也歇歇。”

　　“就这么几步路，难道还能累死我不成。”裴子桓失笑，几句话间就把茶递到了颜子疏手中，“我还没那么娇弱。”说来他也很无奈，颜子疏总是把他当成娇花一般护着捧着，有时甚至将近病态。

　　颜子疏听见他的话，瞪着裴子桓，他极其忌惮他说那两个字，尤其是还套在自己身上的。

　　“……”某卜卦界扛把子汗颜道，“别那么迷信。”

　　“迷信？”颜子疏把茶杯拿在手中，缓缓转动着看着其上的花纹，轻嘲了一声，道：“我本就不信所谓天命。”

　　“那你信什么？”裴子桓坐到他身边，将身子靠在颜子疏肩上，合眸问道。

　　“我自己。”颜子疏理所当然道，语毕，他拿出一个小玉瓶，将玉瓶的瓶塞打开，只见寒气逸散而出，周围空气中的水汽都凝结成了细小冰珠，他又取一个管状物体，将其直立于瓶口，然后轻轻一弹，一颗暗红色液体隐没在瓶口处。

　　颜子疏晃了晃瓶子，示意裴子桓喝掉它，这是凤凰池中的水，能够驱魔除妖。

　　裴子桓无奈的接过小瓶子，仰头将其中液体一口饮尽，当年裴羽枢曾把几丝魔气留在了他体内，但那几丝魔气虽然没有将裴子桓炼化，裴子桓也无法将他们赶出体内，就只能日复一日的靠凤凰池的水去压抑住它。

　　凤凰池水只能置于极寒容器之中，哪怕温度只是高了那么一丁点，它都会失去功效。因此需要外放灵气去让容器保持低温，而要让灵气外放这么长时间，不是随便找个人都能做到的，更怕有人在其中动手脚，所以颜子疏才会这么费劲的“亲力亲为”。

　　在裴子桓打坐期间，颜子疏便形象毫无的靠在墙上，收回灵气的一瞬回涌而来的脱力感让他只想好好歇一会儿。

　　——为了在一天之内赶回，他差点跑坏了三四匹好马，裴子桓最喜欢的那只踏燕便是其中一只，他还不知该如何向裴子桓解释他的爱马已经口吐白沫、尚不知它能不能清醒过来，果然还是再买一只一模一样的比较简便。

　　“累的话回屋里睡吧。”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就在裴子桓怀中，他正打横抱着他走在回廊中，回廊外白雪被狂放卷的茫茫一片，似是寒冬腊月，但回廊中却感受不到一丝风，隐约还能够看见院中央那颗依旧碧绿的参天大树。

　　颜子疏一时间有些茫然，“现在是什么时候？”

　　裴子桓微微一怔，然后将他放到回廊边的长椅上，信手一挥衣袖，雪便散的无隐无踪，颜子疏再向外看去，绿草泱泱芳兰齐绽放，一副盛夏之景。

　　“夙白又调皮了。”裴子桓解释道，方才那大概是薛夙白练手用的四时阵。

　　“……”颜子疏静静的看着他，“你看不见。”

　　“我看不见。”裴子桓轻笑一声，又将他抱起，他的世界中除了颜子疏的那一抹红，早就只剩灰白一片，方才的雪于他，只不过是庭院中多了土坡与灰尘罢了，“看得见你就好。”

　　颜子疏不喜被他这般娘气的抱着，挣扎着想要下来，但裴子桓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抱的死死的，他挣扎了片刻无果，便不耐不耐道：“去沐浴。”

　　“好。”裴子桓转了个身，往浴池走去。

　　颜子疏缩在他胸前，有些羞恼：“你放开我，这样要是被别人看到……”

　　“师傅，师娘……呸，景琛君。”薛夙白突然从前面的一根柱子后钻出来，摇着扇子，笑的狡黠。

　　“……”颜子疏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要不是他是裴子桓的徒弟，要不是自家小徒弟还心心相念着他，薛夙白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

　　“夙白，”裴子桓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四处看了看，道：“思慕呢？”

　　“这里……”颜思慕悄悄的从柱子后面探了个头，不敢看颜子疏，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师傅如同小媳妇般被人抱在怀里……裴谷主好厉害。

　　“你们两个很闲吗？”颜子疏向二人甩了个眼刀，冷冷道。

　　“不闲。”

　　“去把《妖谱》抄五遍，《阵诀》十遍，明天给我。”事已至此，颜子疏便不再纠结脸面，挑了个舒服姿势窝在裴子桓怀中，道。

　　“不要吧……”两个小辈的脸一瞬间拉了下来。

　　“要吧，乖，听话。”裴子桓温柔道。

　　“你就不能偏袒一下你可爱的徒弟吗？”薛夙白欲哭无泪，这种重色轻徒的人，他算是看透了。

　　“那等我多会儿看上我可爱的徒弟再说吧。”裴子桓笑道。

　　“……各加三遍。”颜子疏呵了一声。

　　“我……”薛夙白一口话堵在喉咙口不敢骂出来。

　　始终躺枪的颜思慕犯愁道，“师傅，我还要复习你那日教我的东西。”

　　“让那小兔崽子把你的那份抄了。”

　　“好。”颜思慕雀跃道，“谢谢师傅！”果然他家师傅才是亲的。

　　薛夙白默默以头锵柱，让你多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刚才好好躲在柱子后面不就没这节外生枝的事了吗？

　　“散了吧，记得吃晚饭，”裴子桓嘱咐两人道。

　　薛夙白赌气不理他。

　　“薛……”

　　薛夙白见颜子疏眉头一皱，连忙拽着颜思慕走开：“好的师傅师傅再见。”

　　“唉，卿也别总欺负夙白。”裴子桓见薛夙白那可怜样，“不忍心”道。

　　“你不是也很开心吗？”颜子疏不留情面的戳出裴子桓的真面目。

　　“看破不说破。”裴子桓眨了眨眼，“当师傅要注意形象的。”

　　“呵，薛夙白也是怪可怜。”

　　到了浴池门口，裴子桓才放开颜子疏，颜子疏理了理衣服，准备进门却觉得背后之中有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回头看过去，裴子桓又一副无所谓样笑着目送他。

　　颜子疏叹了口气，“一起吗？”

　　“求之不得。”裴子桓答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