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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清高之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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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珞掐了掐林易的脸,道:“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姐姐帮忙疏导疏导。”
裴子桓早知二人的关系,识趣的打了声招呼,先走一步。
“没什么。”林易跟在着鸢珞身后来到一处僻静小道,小道两边绿柳成荫,幽远僻静,偶尔会有鸟雀鸣声自条条垂叶下传出,但却难以透过层层枝条看到它们的身影。
“我才不信呢。”鸢珞摘了一片柳叶,将柳叶微微弯折贴在唇上,舌头抵住下颚,轻轻一吹,脆响便从柳叶上传出,但当她想要继续吹下去时,却发现无论怎样变换气流和口型,柳叶都不会再出声了。
林易接过鸢珞手中的柳叶,重复鸢珞的动作,叶笛不再发出单一的音调,而是将各个音符都连成一串,成了曲。他垂眸沉浸在由叶笛吹奏出的乐曲中,神色逐渐柔和起来。
“心情好点了吗?”
一曲终了,鸢珞问。
林易捏着那片叶子,片刻后,摇了摇头。
“唔。”鸢珞也纳了闷,林易这人,你问他开不开心,他只能回答你开心或者不开心,至于更深层次的为什么不开心,他通常都会用沉默去代替。
“因为那些姑娘?”鸢珞试探的问,江湖传闻说她家弟弟清高的很,从来不近女色,殊不知……林易打小就对所有女性都怀着深深的惧意。
林易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怕姑娘。
这简直难以启齿,因此别人说他是看不起女人也好,说他是那方面无力也罢,他都不会去在意。
想当初鸢珞为了治他这毛病,生拉硬拽的带着他日日往怡红院跑,只是去看那些姑娘们,几月下来,林易的恐女非但没有好,反而听见“公子”两字,症状会更甚。
鸢珞因此颇为自责。
“我不明白。”林易终于开了口,“我所遵守的道义,是否正确。”
“嗯?”
“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林易难得话多一次,却是把自己绕进了一个千古难题中,“仙修便是善?魔修便是恶?”
“这个吗……”鸢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今日会堂中坐着的,有多少人心怀歹念,又有多少人真心实意。”林易背对鸢珞,“我守护的,究竟是什么?裴子桓守护的,亦是什么?”几个问句连连出口,问的鸢珞哑口无言。
仙门安定。
这四个字明明脱口就能说出,但想到近年来的种种,鸢珞却又难以将它们说出口。
“按着你的想法来走吧,点点。”鸢珞突然笑了,她道:“别给自己身上压太多束缚,你不是为母亲而活,也不是为仙门而生,你应该自私点,他们不值得你舍弃真正应该珍视的东西。”
“……”林易听见点点二字,郁闷道:“别那么叫我。”
“好的点点。”鸢珞见他也不像先前那般抑郁了,嘻嘻哈哈的笑着跑开,边跑边笑道:“林点点,要不要吃糖糖啊!”平日里那端庄素雅的形象被她完全抛在了脑后。
点点是林易那不堪回首的乳名,他本以为离开林家就不会有人再去叫,但鸢珞却总是爱在私下见面时把点点这个“爱称”拿出来叫一叫。
啪唧。
还没等林易作出反应,前面的鸢珞就不知被什么东西拌倒在地,他只得赶忙上前去扶她。
“唉……报应啊。”鸢珞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愁道。
“噗。”
“林点点,你敢笑我!”
林易面色如常道,“没。”
“你绝对笑了!”
“我没。”
“绝交吧林点点!”鸢珞在林易面前完全不掩饰当年那个任性的小女孩,“啪”的一巴掌打在林易脸上,气鼓鼓的自己走了。
那一巴掌虽然听起来声音比较大,但也不痛不痒。
“……”
林易目送鸢珞走远,他记得小时候鸢珞也经常打他,有一次鸢珞想吃果子,他便上树帮她去摘,结果没踩稳掉了下来,鸢珞便一边哭一边打他。
还有一次鸢珞的猫儿上了房下不来,林易去找猫儿,猫儿一害怕,在他脸上留了几道,鸢珞看见后,也是一边哭一边打他。
还有一次……
总而言之,鸢珞只要一担心他,就打他。虽然打的不是很疼,虽然这种关心方式持续了几十年,但林易依旧觉得自家姐姐行事怪异,嫁不出去恐怕也与这有关。
林易回到屋中,见裴羽枢正靠在床杆小憩,便压低声音走到柜边,想要换身新衣裳。
而他在来之前并没有想到此行会将如此多灾多难,短短几天便能将两套衣服通通报废。此刻林易带来的衣物只剩下一套劲装,那是平日里猎魔除妖时嫌平式碍事才会穿的。虽然在这时候穿劲装不太符合礼节,但倘若他不穿,那就不只是“不太符合礼节”了。
林易换上它,整个人的气势便更出挑了几分,仿佛一柄时刻打算出鞘的利刃,干净利落。
裴羽枢觉轻,听见动静后揉了揉惺忪睡眼,道:“该走了?”
林易看了眼窗外,道:“还有点时间。”这时候去裴子桓那里,恐怕还要排很久的队,所以他打算等晚点再带裴羽枢去。
“嗯……”裴羽枢一头栽倒在床上,林易看到李潭正卧在另一个枕头上,身子下面好像还压着什么东西。
见林易看过来,李潭眨了眨黑豆般的眼睛回应,一边不适的挪了挪身子。
林易帮裴羽枢脱了鞋,把他摆正在床上,正要起身时却被裴羽枢勾住脖颈,他只得用手支在床上撑住自己,来避免压到裴羽枢。
“你身上怎的有股子脂粉味?”裴羽枢眸中含着几分笑意,更多神情却被掩藏在眼瞳深处,深邃如茫茫星河,让人辨不真切。
“……”林易没有回话,他还未将头发束起,此刻墨发有几缕落在了裴羽枢脸畔,她想要将它们剥开,但却腾不出手。
“去找哪家姑娘了?一回来就急着换衣服,敛尘君莫不是做了什么好事?”裴羽枢一手勾着林易,一手捏了捏他的脸,调笑道。
“秀春阁,柳听筠。”林易乖巧回答,末了补了一句,“他来找我。”
“漂亮吗?”
“嗯。”
“喜欢吗?”
“不。”
“我是该说敛尘君当真是个冰魂雪魄之人好,还是说敛尘君的花花肠子比旁人弯子要拐的多好呢?”裴羽枢将他额发向上撩起,露出林易光洁额头,那张俊脸没了额发的阻挡,显得精气十足,再配上这身行头,就又俊郎夺目了几分。
林易没有应声,由着裴羽枢摆弄自己。
裴羽枢突然掐住林易下巴,将他的脸拽到自己面前,微微仰头将唇印在他的上,缠绵声绵延悠长,回荡在室内,让一旁的李潭无所适从。
李潭觉得,两个大男人做这种事,实在是有违伦/理,太过令鬼害臊。可这两人一个是他师兄,一个是他主子,他只能默默在心里感叹世态炎凉。
显然一边舌齿交融的两人早已忘记了李潭的存在,战事迟迟未休,战况越发激烈,李潭也不敢挪窝,生怕两人发现后因尴尬而迁怒自己,他默默地将脑袋埋在翅膀下,却被腹下的鸡蛋硌的不断调整姿势,鬼知道他一个公鸟为什么要在这里孵鸡蛋——
鬼也不知道。
李潭郁卒。
“生气了?”裴羽枢离开林易,轻巧一舔嘴边银丝,带着几分诱人劲儿,微微喘息着问。
“嗯?”林易起身坐在床边,
裴羽枢半跪在床上,从身后揽着他,蹭了蹭他的脸道:“下午我扔下你就走了。”
“不气,就是……”林易皱眉,他也无法描述出当时心里的感觉,不同于普通的气愤亦或是难过,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东西。
裴羽枢总能给他这种新的感受。
“一接近你,我的情绪便很容易有大波动。”裴羽枢神色黯然,喃喃道:“我怕有心人会利用这点。”
“……”
“我现在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林易,我怕我有一天……真的会入魔。”他轻笑了一声,无力感贯彻在其中,“我不知道我入魔后会怎样,但绝不是自大,”他顿了顿,“在修魔之道上,没人会比我走的更远。”
“嗯。”林易对这点深信不疑,裴羽枢是古籍上记载的,百年难见的噬魔体,他身上还有着裴家千古流传而来的独特血脉。
换而言之,他天生就是个修魔的料,不走魔道,简直白费了他的体质。
“兄长耗尽心血保天下安康,而我却在不断的去破坏它。”他缩紧揽着林易的双臂,似是想把两人揉在一起。
“大道三千,殊道同归。”林易握住裴羽枢的手,目视前方,淡淡道:“护天下生灵是裴子桓的道义,你不必去遵循它。”
裴羽枢觉得这话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若魔道是你的道义,遵守便是。”
林易的话违背了他一向遵从的规戒,裴羽枢有些惊讶的微微瞪大了眼,他一时忘了言语,只想摸摸林易脑门,看他是不是烧傻了。
半晌后,裴羽枢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那……你的道义?”
“你。”林易扭过头,眸中如平常一般,无一丝波澜,但说出的话却让裴羽枢心中如同行驶在狂涛怒浪中的小舟般平静不下来:“你就是我的道义。”
“林易,你犯规了。”裴羽枢异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玩笑的神色,但那里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自他认识林易以来,林易就将惩恶扬善为民除害来当做自己的道,如今却因为他而改了原本遵循了几十年的东西,甚至对他修魔不仅不阻拦还带着点鼓励意味——林易莫不是傻了吧。
林易看着裴羽枢担忧的模样,显然他早已忘掉了自己当年说过的话。
那年裴羽枢白衣如雪,身姿轻盈踏在凤凰池净灵台上,手持御鬼录,身缠缚妖索,转身面对一众仙修,笑容洒脱,无丝毫畏惧之意:
“大道三千,殊道同归,裴某只是选了其中一条,与诸位不同便被作为众矢之的,着实有趣。”
那年裴羽枢浸在深潭中,伏在林易身上,眼底含情一如水波荡漾,他不知何时探上竹居剑柄,将剑刃缓缓推入自己腹中,于林易耳边轻语:“你为了你的道义,我死于我的道义,各取所需,无需忧心。”
※
“然后呢?”
池浔不解的看着面前以前荒郊野岭。
“走了。”谢丹枫耸了耸肩,转身便向开路走去。
“谢皓。”池浔的声音中隐隐含着怒气,谢丹枫听了脚步,一副无所谓模样看着他:“嗯?有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池浔罕见的敛了笑意,冷冷的看着谢丹枫。
“我怎么了,他走了你怪我?你不想让他走就打断他的腿,又不是我让他走的。”谢丹枫无聊的掏了掏耳朵,不屑道。
“你的态度……”
“怎么着,大祭司生气了,得毕恭毕敬哄着?”语毕谢丹枫吊儿郎当的行了个礼,一点也不诚恳道:“参见大祭司。”
“谢皓。”池浔一挥衣袖,空气中凭空出现的疾风化作利刃纷纷向谢丹枫袭去,谢丹枫来不及躲闪,闭眼等待攻击,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前,为他挡下了所有风刃。
“呃。”尸人单膝跪到外地。
“堂堂妖族大祭司居然对一个小尸人都下得了手。”谢丹枫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狠狠踹了脚尸人,尸人一个踉跄,面朝地倒了下去,伤口中流出的黑色液体浸染了周围泥土,“修补这东西,很麻烦的。”后面这句倒才像是他的心里话。
池浔冷哼一声,出了气,也消了继续攻击的念头,他现下只有一个念头,道:“他现在去哪了?”
“他中了我的尸毒,走不远。”谢丹枫又用力踹了几脚尸人,道:“起来!”
尸人颤了颤,慢慢想要爬起来,却一次次又摔倒在地,它抬起头看见谢丹枫嫌恶的眼神,浑浊的瞳孔中浮现出害怕的神情,更加拼命的想要爬起来。
池浔上前扶起他,也不嫌它脏了自己手,只不过尸人起来后却站立不稳,摇摇欲坠,能让它撑到现在的,不过是不想让谢丹枫放弃它的那份执念。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池浔如此评价谢丹枫。
“年纪不小,脸也不小。”谢丹枫如此回应池浔。
“你动动脚趾头也知道他会去找谁吧。”谢丹枫拉长语调:“伟大的大祭司……还是说你们妖族没有脚趾头?”
池浔没有理他的嘲讽,找回自己的风度,道:“若你现在是在朔方,恐怕早就已经与你父母相聚了,我听说厉鬼到了地府实力更胜三分,不知他们会不会将你撕的连魂魄都不剩。”
“所以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谢丹枫一瞬间变得冷冽道:“你和小爷,现在是在合作。”
“所以你现在还活着。”池浔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动作,“带我去找他。”
谢丹枫略微品了品方位,边走边道:“你想找他,不只是因为他偷了裴昙魂魄吧。”
“嗯?此话怎讲?”
谢丹枫自信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要裴昙的魂魄干什么……但裴家既然能被记入史册,必定有他们的独特之处,我猜也是因为这个特殊之处,你们才会将裴家灭门。”
“嗯。”池浔没有多加隐瞒,他认为这也不算什么太过机密的事,坦诚道:“裴家世代传承的血脉对妖族太过压迫,上一代王便是由裴氏夫妇封印的,在封印过程中他们同样收到了反噬,妖族便借势灭了他家。”池浔将杀人说的如同掐死小虫一般轻巧。
“怎么偏偏剩了两个家伙?”谢丹枫不解,这种为了断绝血脉而进行的杀戮,难道不应该斩草除根吗?为什么还会剩下裴家兄弟俩。
“王要破除封印还必须要借助裴家人的血脉。”池浔好笑的摇了摇头,“当时我们擒了那俩小家伙,想着人类崽子没多大威胁,就将他们封了脉络扔到人族苦力中去,没想到裴暮硬是冲破了的封印,还打破了朔方结界,不知怎的来了个里应外合,大量修仙者闯入朔方,妖族本就因王的离去而损伤惨重,这一下更是被打的油尽灯枯。”
“裴暮?那个病秧子有这种实力?”谢丹枫不信的质疑池浔道。
“病秧子?他现在确实是个病秧子。他打破朔方结界的时候才多大,十二?十四?”池浔眼中闪过一抹一瞬既逝的一抹敬重,“你知道朔方吧,在极北之地,西面是啸霜宗,东边是你们口中外族人。”
“知道。”谢丹枫不耐烦道,池浔的话越扯越远,让他有些烦躁。
“他凭借一己之力,将朔方的结界开了个口子,我相信,哪怕是现在所谓的仙门第一人林易,都没有这个实力。”
谢丹枫着实吃了一惊。
“林易也是个怪胎。”池浔道,“我不懂他们仙修的各种门门道道,只知李万机对他很是忌惮,不然他早就成了啸霜宗宗主。”
“他确实厉害。”谢丹枫和林易交过手,虽然外人说林易这些年中修为没有增长,但将林易放在仙门那群人中,着实是同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裴羽枢资质高吗?高。他在仙修方面一直与林易不相上下,在魔修方面更是无人能及。”
“哼。”谢丹枫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也别哼,你确实比不上他。”池浔虽然实话实说,但他也不想彻底激怒谢丹枫,便结束了这个话题:“而裴暮与他俩相比,无论是智谋还是能力……简直就是个鬼才,不,可以这么说,丝毫没有可比性,没有人有资格与他相比。”
谢丹枫翻个白眼,他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裴暮,那么个柔柔弱弱的竹竿子,不就是比平常人聪明了点,也亏池浔说的这么夸张。
“他当年因为这事,断了灵脉。”池浔闭上眼,他是个惜才之人,此时说出这些陈年往事来,着实让人惋惜,“从此成为了一个只能占卜画符的废人。”
若不是灵脉尽损,裴暮定能走到仙修顶峰。
“活该。”谢丹枫嗤之以鼻,他对裴暮的光荣往事没兴趣,“他就整一个普照众生的圣母,整天忧这忧那,多管闲事。”
池浔不置与否的笑了笑。
“按你说的,他们那么厉害,现在还能被你玩成这样?”谢丹枫这些日子没少跟池浔混,对池浔做了什么自然是清楚得很。
“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能做的都做了。”池浔担忧道,“我怀疑裴暮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
“哦。”谢丹枫对他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没太大兴趣。
“冷落我有趣吗?”池浔无奈道。
“还成,说起来,据我所知,妖族大祭司有很多候选人,是时时更替的。”谢丹枫提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变得健谈起,“排在第一阶的候选人是圣女的子嗣,第二阶则是民间竞选出的一些人,这些候选人之间需要进行斗争,然后一个个替补,直到全部死亡,再由新的一批人上任。你是圣女的子嗣之一。”妖族圣女只是为了繁衍本族优秀血统,因此配偶和子嗣都不只有一个。
“没错。”池浔点头应允后不解道:“说这个干什么?”
“我说了,你要找他不仅仅是因为裴昙的魂魄。”谢丹枫道,“你的同期候选人呢?”
“他们?”池浔冥思苦想,突然恍然大悟道:“早在我上任的时候就都被我杀死了。”
“没有全部死亡吧。”谢丹枫嘲道,“最起码在人类这边还有一个,或者……两个?”
“你都知道啊。”池浔无奈道,“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在猜测,猜测。”谢丹枫猜中了,笑声张狂,“哈哈哈,要我说,那个偷了裴昙魂魄的人,应该也危及到你的地位了吧!”
“还没。”池浔诚恳道,“目前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地位,我就是不喜欢他。”
“……还成吧。”谢丹枫不知道该说池浔自大还是任性,说了句口头禅。
“所以为了你的尸人,快点带我找到他。”池浔道。
“他肯定是去找裴昙了。”谢丹枫语气近乎坚定,“他偷了裴昙魂魄,自然知道裴昙是噬魔体,而噬魔体可以解尸毒。”
“哎呀,忘了。”池浔一拍脑门。
“……”谢丹枫无话可说,不再理他,嘴里哼着不知由谁曲谱的古歌,向前走去: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他声音轻快响亮,平日里那个心狠手辣的谢丹枫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仿佛刚刚遇见自己心上人般快活,沉浸在爱意中的少年。
每个人都有被埋在心底的过去,谢丹枫的是什么,池浔知道个大概。
人性本善,但善,却将昔日里那个无忧无虑的谢家公子推向绝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