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那那米

4、下马威

　　第四章
　　碍于国丧期未过，苏绾本不想铺张，奈何新皇登基，举国同庆，荆州皇宫乃至整个荆州城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好一片太平盛世的幻象。
　　因着不合时宜，礼部经过多番筛选，最终将登基大典定在了四月十八。
　　兵部侍郎之事已然过去一段时间，再没有掀起任何风波。
　　即使梦幽府一直在暗中查办，却也没有有利的消息，苏绾悬着的一颗心也没能放下来。
　　四月十八，正是春意正浓，天气也是刚刚好的样子，万里无云，暖阳高照,文武百官早早便在太和殿前等候，玄冕加身，次第就位，远远看去，庄严隆重。
　　正午时分，“吉时已到，祭天！”
　　掌事太监的一声高鸣响彻太和殿，文武百官具静，屏住呼吸，等待着苏绾的降临。
　　脚步聘婷，身着墨色绣金孔雀袍，脚踩五彩凤靴，墨色长发由赤金凤舞簪高高绾起，腰间佩戴赤金璎珞，苏绾踏着太和殿前的玉石板路款款而来，宛若谪仙下凡，未曾沾染半分凡尘。
　　众臣皆深深抽气，画黛弯蛾，冰肌玉莹，眼眸氤氲，香腮似雪，惊艳众臣，这便是苏绾，亦是他们即将登基的王。
　　众臣只知那天荆州城门之际，皇太女桀骜不驯，为人乖僻不易琢磨，却不知那日蒙住面纱的皇太女竟然有如此倾国之貌。
　　待苏绾顺着一层层的玉石台阶站在巍峨的太和殿顶端，国乐奏响回荡在太和殿，掌事太监继续高鸣：“一拜，荆南永无战事，绵延百年！”
　　随着掌事太监声音落下，苏绾缓缓鞠躬，群臣亦是跟随跪拜。
　　“二拜，荆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三拜，国主诸事顺利，佑我荆南！“
　　三拜结束，掌事太监声音再次响起：“祭天礼成！”
　　乐声缓缓停下，萧云逸一身戎装，手捧紫金宝盒，顺着苏绾来时的路，伴在她的身侧。
　　“臣奉先皇之命，保卫荆南国土，愿皇太女着上龙袍，率领荆南众臣，造福荆南百姓。”萧云逸单膝跪地，声如洪钟，传遍太和殿的每一个角落。
　　欲带其冠，必承其重，紫金宝盒其上鸾凤翔龙，好似在诉说着当年荆南王开创的荆南盛世，目光死死的盯着紫金宝盒，苏绾缓缓下跪。
　　“苏绾愿尽心竭力，佑我荆南国泰民安！”
　　“受礼！”掌事太监再唱！乐声应声而起。
　　曹曦随之上前，为苏绾加冕。
　　“天佑我荆南，今日女帝苏绾在这太和殿继位，愿众臣竭尽全力辅佐女帝，护我荆南一方国土。”
　　曹曦将苏绾扶起，直面群臣。
　　“复位！”掌事太监应声而起，曹曦等众大臣立于太和殿下，苏绾平步缓进，走向正对着祭天坛的太和殿前的那把龙椅。
　　“拜！”乐声再次响起。
　　群臣皆行三跪九拜之礼。
　　“礼成！”随着掌事太监声音落下，苏绾也坐上了龙椅。
　　“如今荆南形势危难，愿众卿家与‘我’一起，同心协力，保我荆南一方安宁！若有乱我荆南者，吾必逐之！！”
　　若说荆州城前的苏绾是一丛荆棘，让人无法考勤，那今日龙椅上的她便是一把利刃，字字铿锵有力，直击在场所有人的心脏，台下的众大臣不由皆深吸一口气。
　　“臣等自当尽心竭力，以保我荆南国泰民安！”众臣皆异口同声。
　　“呵！”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冷哼打破了太和殿前的一片祥和。
　　太和殿顿时一片哗然。
　　抽出腰间的游龙，萧云逸一个健步挡在苏绾身前。
　　利剑穿过空气发出一声厮鸣，猝不及防，钉在苏绾右侧的肩胛骨，鲜红的血液顺着玄色的龙袍肆意的流淌着，沾染在了萧云逸的脸上。
　　太和殿内除了镇国将军之外一律不许兵器出入，更何况是这登基大典，顿时陷入一片惊慌，不知是谁大喊：“护驾……护驾……”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早已是乱作一团。
　　御林军很快将太和殿团团围住，滴水不漏。
　　萧云逸将苏绾护在怀中，单手对上从趁机偷袭的兵部侍郎。
　　沈坤虽为兵部侍郎，但在武功方面，并不如萧云逸，只消单手几招，他便败下阵来。
　　太和殿前的慌乱在御林军的镇压下渐渐重归平静，以曹曦为首的文武百官齐齐拜在苏绾面前，“女帝息怒！”
　　苏绾脸色惨白，强忍着自己身上的伤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安然无恙。
　　“呵！”沈坤眼神阴狠的瞪着苏绾，恨不得将苏绾拆穿入腹，“一介女流之辈，竟然妄想称帝，我看你真是痴心妄想！”
　　“哦？那沈大人以为……何人能担我荆南大任？”右肩剧烈的疼痛让苏绾险些站不稳，只能依靠萧云逸来支撑，以免在众臣面前露出破绽。
　　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再次袭来，倒是让苏绾有些许安心。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先皇以及众大臣一时糊涂，竟是被你迷了心智，我怎能坐视不理？”沈坤怒火中烧。
　　“沈大人如此心系百姓，乃我荆南之幸，至于我如何能保荆南国土，我们拭目以待！”苏绾声音虽柔，却夹着寒冰利刃，在场众臣不觉心中发毛。“兵部侍郎沈坤，妄图霍乱朝纲，又扰乱我登基大典，斩立决！其九族流放边疆，永世不得为官！”
　　“苏绾！荆南早晚会败在你手上！......”沈坤被御林军强行带走，但嘶吼声依旧在太和殿前回荡，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群臣皆屏气凝神，跪在地上等待着苏绾的发落。
　　勉强靠着萧云逸支撑，苏绾面对群臣，“曹丞相、萧将军包庇兵部侍郎，活罪难逃，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臣领旨！”
　　“臣领旨！”
　　由于沈坤的叛乱，苏绾身受重伤，登基大典也只能草草了之，而苏绾也由萧云逸送回了宫中。
　　当她悠悠转醒时，已经是翌日清晨，瑾珠早已打点好一切，只待苏绾醒来。
　　“公主，你终于醒了，昨天晚上你一直没有醒过来，真的是吓坏瑾珠了。”熬了一整夜，瑾珠原本清澈的双眸中布满了血丝。
　　“我是怎么回来的？”轻柔的抚摸瑾珠的头，似要安慰瑾珠。
　　“是镇国将军送公主回到寝宫的，当时公主情况危急，已经不省人事了。”
　　想着萧云逸昨日在太和殿前对她的保护，苏绾不觉柔和了眉眼，与此同时，瑾珠又拉回了她的神思。
　　“不过公主，萧将军似乎领了不止二十大板。”瑾珠垂眸，眼神不时小心翼翼的瞟向苏绾。
　　“什么意思？”
　　“似乎因着颍州的事，萧将军把之前的板子也一起全部还清了，而且……”
　　“而且还有众多御林军。”苏绾接过了瑾珠的话，语气肯定。
　　瑾珠有些诧异，却也如实回答:“是。”
　　早在颍州之时对于萧云逸的处罚苏绾虽然记在心里，但回荆州后事务繁多，她也并未提起，瑾珠刚刚这么一说，她便也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知道了，景大人来过了吗？”
　　“景大人昨晚一直都在殿外守着公主，今日清晨梦幽府事务繁忙，便回去了。”
　　“传令景大人，梦幽府一旦得空，就来见我。”一阵疲倦再次袭来。
　　“公主，你已经昏迷了这么久了，瑾珠熬了一些莲叶羹……”
　　回答瑾珠的是苏绾渐渐均匀的呼吸，伴随着瑾珠的陪伴，沉沉睡去。
　　苏绾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挂，寝殿内一片烛火通明。
　　长时间没有进食，苏绾的肚子已经开始叫嚣了。
　　艰难起身，环顾四周，却发现瑾珠不知去向何处。
　　“瑾……”樱唇微张，苏绾正要开口，一碗清粥便递到了她面前。
　　沿着手臂追寻目光，四目相对，景寒嘴角的笑意依旧慵懒，“瑾珠说你一直没有进食。”
　　“确实是有些饿了，”苏绾倒也自然，接过景寒手中的粥，伤口虽然牵扯疼痛，但苏绾依旧吃得很急。
　　“等了多久了？”苏绾一边囫囵的进食，一边口齿不清的对着景寒说着。
　　无奈失笑，顺手拿起一边的手帕为苏绾擦拭唇角，景寒道：“晚上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了，看你睡得正香，便没有打扰。”
　　直到手中的粥已经见底了，苏绾这才心满意足，将手中的瓷碗交给了景寒。
　　“今日我一直处于混沌之中，朝中一切可好？”
　　“梦幽府一直在暗中监视动向，虽然沈坤之事已成定局，但也树立了威信，群臣很是安分。”
　　“萧将军和曹丞相的身体怎么样了？”苏绾不动声色，昨日她赐罚是为了给群臣一记警钟，这样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她的预期，现在想来她有些担心萧云逸。
　　“丞相一直在府中修养，萧将军依旧和往常一样，去兵营里面训练新兵。”
　　“挨了那么多板子，今日还是去了兵营吗？”苏绾有些诧异。
　　“萧云逸的事情你知道了？”
　　苏绾不可置否，“确实在颍州发生了一些事情，倒也是无关紧要，暗中派太医去丞相和萧将军府中瞧一瞧，让他们知道我记挂着他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