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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回荆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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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虽值局势动荡,对于颍州皇陵来说,却不失为一方乐土。
清晨的暖阳穿过微敞的木窗照在苏绾的脸上,虽因肩膀上的刺痛而不得不从梦中醒转,但见天气晴朗,倒也给她心中增添了些许安慰。
玛南战乱虽平,萧云逸是敌是友尚不明确,对于曹曦的为人又知之甚少,她自然是不敢怠慢半分。
眼看着祭拜父皇的时辰到了,纵然身上疼痛,苏绾依旧按照惯例,早起祭拜。
“小姐,今日……”
“和往日一样。”看着铜镜前脸色苍白的自己,苏绾只觉得如梦似幻,似乎她还是荆南王唯一的掌上明珠,那时的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像她父皇一样,站在荆南王朝的最顶端,同这国家的命脉连接在一起。
殊不知,荆南王是为了造福百姓,而她!荆南王朝唯一的公主,则是为了守护她父皇的江山!守护她父皇的子民!
“是!”丫鬟的声音让苏绾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一如往日的素色衣裙,待一切梳洗完毕,苏绾推开房门,不由睁大了眼睛。
前身公主,此时皇太女,身处宫中,苏绾却是喜静,故而推辞了华丽的宫殿,选择住在稍稍偏僻的雅苑中,没有雕栏玉砌,却是鸟语花香。
然而此时却被御林军堵得满满当当,让原本清净的小院瞬间被喧嚣打破。
萧云逸跪在众御林军最前方,众将士均跪在地上,不知跪了多久。
“属下护主失利,愿皇太女降罪!”声如洪钟,惊起鸟儿四处飞翔。
揉了揉眉心,苏绾只觉得待会她可能无缘听到翠绿枝头的婉转天籁了。
“属下护主失利,愿皇太女降罪!” 御林军的声音再一次在小院中回荡。
一想起不久就要回到宫中面对那些明枪暗箭,苏绾微不可闻的叹息,“诸君请起吧,昨日我虽受伤,责任并不能加诸在各位身上,萧将军已经来到颍州,相信不日便会捉拿真凶。”
语毕,时间仿佛静默了许久,萧云逸没有起身,御林军亦是纹丝不动。
颍州两年又半载,苏绾虽不身处朝堂,却也深谙其道,想要开口,却见墙角辛苦培育的紫藤随着御林军的到来而花瓣凋零,不由秀眉微蹙。
“皇太女乃荆南社稷之本,是末将疏忽职守,才会酿此大祸,还请皇太女一定要重重责罚,以儆效尤。”御林军统领魏庄闲率先开口。
凌乱的紫藤,肩膀的刺痛,无形中增加了苏绾心中的烦闷。
父皇殡天,觊觎皇位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她只是一介女子?
守陵的两年又半载,如果不是景寒暗中保护,如何有她苏绾今日的一席之地?
御林军也好,镇国将军也罢,曾几何时,她性命垂危,他们又何曾理会?
“既然你们想要领罚,那此事由萧将军全权定夺!”没有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苏绾自顾关上房门,将院中一干人等驱逐在外。
魏庄闲紧蹙着眉头,看着萧云逸和众多御林军,进退两难。
“萧将军,这……”
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萧云逸的目光还留在苏绾紧紧关闭的房门上, “皇太女仁慈,诸将士还要随我一同护送皇太女平安到达荆州,每人各罚一年俸禄,以示警告,待回到荆州皇城,萧某在内,每人三十大板!”
“谢皇太女,谢萧将军。”
冰冷的铠甲相互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渐渐,苏绾的小院又重新归于往日平静。
听到门外的嘈杂渐行渐远,苏绾不觉呼出一口气,也随即懊悔刚刚的意气用事。
推开门看到萧云逸并未离开,苏绾倒是有些意外。
“镇国将军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清甜的嗓音让萧云逸不自觉得回过头。
苏绾依旧是和昨天一样的打扮,素服贴身,只是袖口没有了殷红的血迹,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星光璀璨,让人不自觉被吸引,想靠近。
一瞬间失神,萧云逸很快便回归了理智, “末将萧云逸,未能及时解救皇太女于水火,特来请罪。”
没有任何的动作,苏绾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却如潺潺的溪流,沁润人心,“听闻萧老将军长公子萧云逸不仅骁勇善战,而且才智过人,萧将军要不要来猜一猜我在想什么呢?”
萧云逸依旧保持着臣子之礼,“不知末将这样做可否遂了皇太女的心愿呢?”
虽然昨日二人就已初见,但是这样仔细的正视萧云逸,苏绾还是第一次。
衣着依旧如初见,一身墨色袍子,剑眉星目,宽阔的脊背,取而代之的也不再是温暖,而是浅浅的疏离,让人无法靠近。
苏绾想要鼓掌赞赏,可是肩膀牵扯的疼痛有些吃力,也就只好作罢,“萧将军果真是名不虚传,苏绾佩服。”
“皇太女过奖了,这只不过是末将的一番推测而已,末将此行是为了迎皇太女回宫,荆南不可一日无君,还望皇太女体谅,解救百姓于水火。”萧云逸也不再继续卖关子,朝中上下商议决定,苏绾又怎会不知道他此行的来意?
“不知曹丞相近来可好?”苏绾答非所问,却在言语中饱含深意。
“曹丞相自从皇太女来颍州以后一直坐镇荆州,为皇太女稳固根基,待到皇太女回宫,朝中势力便可安稳。”面对苏绾的有意刁难,萧云逸的回答还算中肯。
莲步轻移,从萧云逸身边路过,苏绾并没有停留,“记得归还我的桃花伞,明日启程的时候我会需要。”
颍州到荆州,沿途也需数日,苏绾原以为启程回京,景寒会暗中左右,可是一路上,他并没有出现,虽然有些疑惑,也有些失落,但一路上有萧云逸跟随,倒也是没那么枯燥。
连日来的奔波,掀开马车窗帘,荆州城门近在眼前,丞相曹曦携众大臣前来迎接,远远看去,黑云压城,苏绾心中升起一阵没来由的憋闷。
队伍越行越近,该来的总是要来,苏绾便将目光转移到沿途的景色中。
两年又半载,荆州皇城依旧,不知是因为轿撵的颠簸,还是别的原因,只道物是人非,让人压抑。
“臣曹曦未能亲自前去颍州迎接皇太女,实在是惶恐之至,现携众大臣特来迎接皇太女回宫,还望皇太女恕罪。”
“臣等叩见皇太女!恭迎皇太女回宫!” 随之响起的是文武百官的齐鸣,倒也是震撼人心。
生于皇家,苏绾对于这些繁文缛节却是疲于应付,奈何人在其中,身不由己,这让苏绾开始有些怀念颍州的日子了。
左右宫女帮忙掀开轿帘,苏绾一席白衣,头戴面纱,步姿绰约,立于众臣之首。
“曹丞相快快请起,我一直身在颍州,朝中事宜多是丞相劳碌,小女实在有愧。”纵然心中烦闷,苏绾也并未失了礼数。
“听闻皇太女在颍州遇袭,再加上皇太女这一路舟车劳顿,老臣实在是夜不能寐。”
曹曦所言,难辨真假,苏绾只是道:“劳丞相挂心,区区小伤,宫中太医医术超群,想来不日便能痊愈,若是因着这件事让丞相受罪,日后我荆南百姓又怎能安眠?”
苏绾的声音不大,但是刚好在场的众大臣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曹曦也是面色如灰。
“皇太女一路颠簸,想来已经是累了,不如先回宫休息,来日方长,待到皇太女休息好了以后再行商议也不迟。”
肩膀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苏绾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就有劳丞相和诸君了。”
“那皇太女,要不要萧将军护送……”
“不必了!”苏绾打断,“我自幼生长在宫中,宫中之事也是不能再熟悉了,萧将军也很累了,我可以自行回宫。”
见苏绾如此,曹曦也不再坚持,“太极殿早已收拾妥当,那臣等就恭送皇太女了。”
“太极殿是父皇生前寝宫,我自然还是住在羽夜宫中,有劳丞相命人每日将太极殿打扫干净,苏绾感激不尽。”
“是!恭送皇太女!”
“恭送皇太女!”群臣跟随!
苏绾轻轻点头,推辞了轿撵,在群臣疑惑的目光下,走进了荆州皇宫。
宫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不!准确的说来应该是冷清。
父皇在世之时苏绾并未这么觉得,荆州一别之后这皇宫已然是物是人非。
御林军遥遥跟在后面,直至羽夜宫的大门清晰可见。
羽夜宫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远远地,苏绾就听到瑾珠的声音穿过高高的朱墙传到她的耳中,不禁莞尔。
漫步向前,羽夜宫依旧如初,亭台楼阁样样都是按照苏绾的喜好布置,尤其是庭院当中含苞待放的桃树,苏绾最是喜爱。
“公主!”瑾珠的大嗓门打断了苏绾的回忆,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被瑾珠一把抱住,随即耳边响起肆无忌惮的哭声。
瑾珠自幼跟随苏绾,虽然性格不拘一格,但对苏绾的事从来都是事无巨细。
心中的不适渐渐得到释然,笑意重新挂在唇角,苏绾温柔的拍着瑾珠的背,“你看你,哭的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了,现在时过境迁了,也就只有你还叫我公主。”
一把鼻滴一把泪,瑾珠难以掩饰再见苏绾的激动,“在我的心中,不管在哪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公主。”
苏绾亦是红了眼眶,一片欢声笑语。
同时的丞相府中,则是阴云密布。
“丞相,还请丞相三思啊!”兵部侍郎沈坤不知在请求着什么。
曹曦摇头,脸上是深深的无奈,“沈大人,请恕老夫难以从命,事关荆南社稷,老夫断不能这么做!”
“曹丞相,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满朝文武今天都在场,可是那苏绾竟然这般口出狂言,若他日登基,我荆南百姓又如何自处?”沈坤急了。
“老夫对先皇忠心耿耿,这样做实乃愧对先皇。”
“丞相,那苏绾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先皇殡天之后她身在颍州,荆南社稷一直都是丞相在费尽心血,那太极殿原本就应是丞相您……”
“住口!”曹曦声色厉荏,“沈大人,你是朝中重臣,这些话只局限于你我二人,曹某不会让第三人知晓,还请你谨言慎行!”
“丞相,江山社稷为本,女流之辈怎能登上大雅之堂?如今民生凋敝,若是丞相壮志凌云,朝中众臣定然人心所向,拥护丞相登上荆南宝座!”沈坤锲而不舍。
“沈大人,欺君罔上之事作为臣子是万万不能做的,这不仅仅关系到你的前程,更关系到你家人的安危,我就当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你请回吧!”背对沈坤,曹曦声音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可是……”。
“沈大人,此事有辱皇太女,你我作为臣子,更应该相信先皇的选择,皇太女乃是民心所向,我相信皇太女定会让我荆南摆脱困境。”
“丞相!”
“恭送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