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翡翠妆 ...
-
想做好，就这三个字，让她冷静下来。
演戏，是一种外放的呈现方式，将自身对周遭的感悟、对角色的理解、对知识的运用有机结合起来，通过肢体、表情、语言的表达，展示给观众。它和唱歌、走秀、拍照等，都是表演的形式，都有相通之处。
当陌生的、贴近的男模说出这句话，她的压力和紧张忽然消失了。把要做的事当成演戏，当成工作，就没那么难堪了。
也就不会困扰，不会害羞。
她能从男人眼中看到渴望和热情、诱惑和勾引，却没有色-情和猥-亵。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认真和投入。就像这个人之前说的，他只想做好，仅此而已。
如果魏柔是个傲娇、自恋的女人，她也许会气恼：这都什么人啊，身子贴那么近了，怎么对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真没礼貌，要么眼瞎要么是gay……
但她是魏柔。
她被男模激起了斗志和兴趣。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坏女人的嘲笑，讥讽的眼刀甩向正在朝她放电的男人。即便腰肢已被男人圈绕，却浑不在意地后仰，与之保持疏离——与之前的抗拒不同，她现在骄傲放肆，操纵着身边的男人。
她变化的瞬间，男模还以为自己冒犯了这个女明星，眼神闪烁一阵，继而发觉不然。她整个放开了，气势突然变得强大，不够诱人的五官也变得光彩夺目，变得神采飞扬。她霸气侧漏，恣意嚣张，就差逼得他跪下来唱《征服》。
“也看看我！”Sherry的指令传递到魏柔耳朵里，她想起对方强调的那两条：自信和勾引。
男模调整了状态，当他和魏柔一起转头面对镜头时，两个人的“杀气”不分轩轾，无可挑剔。
他比魏柔更有经验，更加灵活。他调整着自己的视线，时而与她对视，时而望向镜头，时而搭配表情、配合动作，望向一个自然的角度。
Sherry身边悄然出现一个人，谁也没有惊扰，就默默候在那里，观察着那对正逐渐“变”得和谐的男女。
“怎么样？”Sherry问。
“挺好。”那人答。
Sherry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举着摄影机的人停了下来，拍摄自然告一段落。
男模看到摄影师身边的人，不太敢确信自己的猜测。
他朝着三人微微鞠躬，道了声谢，识相地离开。
这位女艺人还没有妆发，与她拍的照能用？
她们都说自己第一次拍封面，为什么能请动那么大牌的化妆师？
他只是个小人物，就算好奇，也只能自个儿瞎琢磨。
画面再切回魏柔这。她刚才一看到李卫齐，就“平白无故”地倒仰过去，还是那个男模顺手拉住了她——因为他们一直都贴得很近。
这会儿她还扭脸看着站在暗处的人，大脑空白，只顾着发呆。
“你不是为了我来的吧？没那么大的面子，伤心了！”Sherry并不伤心，只是揶揄。
“当然是为了你。”李卫齐保持微笑。
“为了让我接这个活……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我还没机会上封面。”她挥了挥手，酷得不像话。“你们聊吧。化好了找我。我再看看外面的鲜货。”
要死了要死了！刚才和人搂搂抱抱的画面是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我去，这个姿势怎么解释？还有……不是自己要那么穿的啊！
“店长？”
李卫齐还站在那里，任凭自己打量。魏柔觉得一切不太真实，怎么在这儿都能遇到他？
“又见面啦。”他还是笑，想看她什么时候不再发呆。
他之前说，很快就会见面，原来是这么回事。再细想刚才听到的对话，店长应该帮了不少忙？“会不会太麻烦你？你那么忙，为了我……”她打住，说不出口，有点自作多情。
“本来就是我想拍你，所以不麻烦。”看到魏柔诧异，不疾不徐地解释。“准确地说，原来杂志社托我拟定了一期的主题，他们之前就选定了你。我觉得还挺合适。”
认识她反倒是后来的事。合作方恰巧选中了魏柔，却也不是非她不可，不过彼此“价位”合适而已。就这样，还差点因为“档期不合”取消通告。
就目前了解的情况，似乎店长和之前的摄影师产生了分歧。
“效果好不好，只有拍了才知道。没道理还没尝试呢就说不行。”之前的“阴差阳错”，他也不愿细说，既不戳破难堪，也无拿乔打算。
“不好吧……”她想说，你这么任性，会不会得罪那位摄影师？
“没事儿！他的封面换了人。我找了Sherry，筹备下一期。”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大致猜出了经过，她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似乎也只能领情，尽力表现，别给店长添乱。
他们分别站在亮与暗的对面，暂停了对话才发觉这有多奇怪，不由得尴尬起来。
李卫齐想到刚才的情形，不经意地扬起眉毛，突兀地称赞：“你刚才状态不错啊。”
魏柔傻笑，支吾乱语：“那个模特专业、非常专业，引导得好。”才想起又忘了和人家打个招呼道声谢。
这次眉毛动得更明显了些，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招呼魏柔坐下，摆好带来的化妆盒，明显是要工作。
魏柔抚平心情，压下诸多疑问。扫了一眼男人的动作，不禁惊讶道：“店、店长，你确定要给我用这个颜色？”
真的怀疑自己的眼睛。
“嗯，怎么了？”他佯作不清楚之前发生的状况，板着脸问道。
“……这个颜色，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粉色，羞辱她的颜色，最丑版面的颜色，无法驾驭的颜色。
甚至，还是很难驾驭的紫粉。
“真的？粉色很可爱啊！你怎么会那样想？”李卫齐装傻，好似不能理解她怎么会不喜欢这么萌的色彩。“你不知道这两年流行的颜色么？”
“粉红？不是草绿吗？”他会这么问，一定是因为答案就是这个。换个人说粉红可爱什么的，她一定会翻白眼！
“草绿是今年权威发布的流行色彩，粉红这两年则是广受好评。”李卫齐解释，介于刚才的俏皮太过夸张，他又恢复正经的语调，果然看到对方平静下来。
她宁愿相信草绿出奇迹……
“那好吧，都试试！”李卫齐愉快地决定。
谁说什么了么？她很纳闷。
当然说什么都没用，他定的主题，就是流行色嘛！
真是个任性刁蛮的化妆师啊！她腹诽。
没留意，对这个男人的观感又改变了一些。但他还是那么笃定自信的样子，让她没有太过担心，反而期待，他会把自己化成什么样子。
“这些色块和画画的颜料没什么不同，可以混在一起调出新的颜色。紫粉、草绿，我打算给你化两套妆，分别把它们用作眼影和腮红。”他游刃有余，一边在手上蘸着颜色，一边还给她絮絮讲解。
好像还真像画画前兑着颜料，很快草绿色便清新地呈现。在他拇指拨动下，薄薄一层覆在她微微颤抖的眼皮上。接着，刷子在他手中抖了抖，轻快地在她脸颊扫了扫，鲜亮的粉红格外娇俏。
冲突的两个颜色，在她麦色的皮肤上呈现出活跃的生命力，调和了她五官间的英气，平添了罕见的妩媚与羞怯。
这两种颜色，本就拥有独特的魅力，只要遇到善于驾驭它们的人。
原来，化在脸上，和穿在身上，真的不是一回事儿。区别只是，经手的那人是谁。
配合主题风格的彩妆化好，魏柔已经有了信心。李卫齐功成身退，一边看她完成发型、服装、拍摄。
她疑惑他怎么不急着走，更庆幸他留下来给她壮胆——虽然他可能主要是在意拍摄效果。她会紧张，也额外投入地展现了自己。
“Ok！收工！”Sherry很满意魏柔的状态，捕捉到了她想要的画面。因为高兴，她提议道：“一起喝杯？我请客！”
魏柔没意见。李卫齐笑了笑，说：“我请。”
Sherry开着车，载着两人开往她最常去的酒吧。
“你们很熟吧？”魏柔问出了口，有些不假思索，问完有些忐忑。
“熟吧，熟吗？”Sherry的语气很不确定。“他很了解我，我却不太懂他。你说这样是不是不公平？”
魏柔干笑两声，哪知道如何回应。
“你不了解我，说明你对我不用心，还能怪我？”李卫齐语气平平，不像是在调侃。他总是会让人感到莫名，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什么心情。
“哦，这么说，你对我用了很多心思？”Sherry不等他说什么，自己就摇了摇头。“你啊，眼光太毒。我有时候在想，你干嘛老是看别人啊，多关心关心自己，自在一点不好吗？”
“那是很难做到的境界。”李卫齐总结。观察别人可比弄清自己简单得多，因为很多时候人都下意识地抗拒面对自己。
变得有些深刻的对话，却因为场景变化改变了氛围。
酒桌上——
Sherry：“干！”
魏柔：“敬你们一杯！”
李卫齐：“……”举杯示意。
话没多说，酒喝不少。
Sherry的冷艳早就不知抛却何处，她凑近李卫齐精致的一张脸，撇了撇嘴，既嫌弃又讨厌。“你说你一个男人，怎么能长成这样，啊？”
李卫齐：“……”我就静静看你耍酒疯。
“你说，你说……哎，你看看我这妆！你看，我美不美？”Sherry大着舌头追问。
魏柔有点吃惊，怎么这妹子变成了这样？该不会……她喜欢他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翡翠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