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语》胭脂粉黛

44、第四十四章 共同面对

　　初秋的时候，小苏计划了她的年假，准备在半个月后和凌霄去云南旅行。凌霄不用说，早早的和老板请了一周的假，准备全心全意地陪小苏去两人梦想的地方。

　　临行前的一个周末，杨梅打电话来，让小苏即刻回家，说陈俊杰周六到家中来玩，小苏必须回家去。母女俩，电话里已经不愉快了，情急之下，小苏说出，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杨梅不信，觉得小苏再推脱。

　　“好啊，如果有喜欢的人，明天你就把他带回来。”

　　“好，明天带回家。”小苏一气之下，回了她这句。

　　当晚，小苏就跟凌霄说，第二天一早回老家，凌霄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小苏并没有告诉她实情，只是说杨梅想她了。

　　第二天一早，凌霄开车来接小苏，驱车2小时，到了小苏家门口。小苏下了车，凌霄准备离开回家看爸妈。

　　小苏说：“到了家门口，进去喝杯茶，见见她爸妈吧。”

　　凌霄刚准备踩油门，听见小苏这样说，怔了一下，虽然两人相爱着，可是对于有些心照不宣的东西从来不去打破的，比如走进双方的家庭里，完全是个禁忌。

　　“这，不然，下次吧。”凌霄完全没有准备好，不知道如何面对小苏的父母。

　　“没关系，跟我一起回家吧。”小苏诚恳地请求她。

　　凌霄看着小苏坚定无疑的眼神，没有再说什么，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

　　小苏在前，凌霄走在她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种恐慌的感情在滋生，让她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胆怯。

　　小苏敲了敲家里的门，喊着她母亲开门，一回头，瞧着凌霄在她身后好几米的地方，对着地面发呆。

　　“怎么了，璘？”

　　“啊！”凌霄被她的呼声，唤回了神，“没，没什么。那个，好像没有买些水果礼品什么的，要不然，我……”

　　她想说的是下次再来拜访叔叔阿姨，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实在不想让小苏失望，刚刚那一刻，小苏的眼神是那么期待和恳求。
　　“嗯？”

　　“噢，没什么。”

　　凌霄刚刚说完这句话，门就开了，杨梅喜笑颜开地打开了门：“啊，小雪，你终于到家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杨梅把小苏往里面拽，小苏尴尬地看了一眼凌霄：“妈，这是凌霄，她今天到家里来玩。”

　　杨梅这才注意到小苏身后的凌霄。

　　杨梅惊讶于眼前的俊俏少年郎，似曾相识，仔细打量一时又想不出来，出于礼貌地请他来家中喝茶。

　　“妈妈，这是凌霄，我高中时，同学”小苏介绍到高中时停顿了一下，又加上了同学二字，“有一次在学校，你见过的。”

　　杨梅的记忆力被唤醒，毕竟这样帅气十足的小伙子不常见，不过片刻，她恍然醒悟，眼前的帅哥，是个假小子。

　　“原来是凌霄啊，我们见过一面的啊，你还是像当初一样，一样英俊啊！早就听我们家小雪叨念着你，平时怎么不来玩啊？快进来，快进来！”

　　凌霄不知为何竟然滋生出心虚感，怯怯地向前走了两步，嘴里嗫嗫地说了一声：“阿姨好！”

　　小苏突然抱着凌霄的手臂，笑着对杨梅说：“妈，我们，我们俩站一起，怎么样？”

　　杨梅还未回应她的话，凌霄心中一惊，毫无征兆一句话让她心跳加速，额头冒汗，口干舌燥，不知所措。

　　“哈，你们两个啊，嗯，还真的很般配呢！”

　　杨梅一说完，凌霄更是站立不安，她猜不出杨梅这句话的含义有多深，不过，看着她笑起来之后才明白她不过开了一句玩笑话。

　　杨梅招呼着俩个人快进屋。小苏听了杨梅的话非常开心地挽着凌霄进了家门。杨梅嘴巴里说着客气话，安排凌霄和小苏坐下，给她们俩倒茶，和凌霄闲话了几句，凌霄都是小心应付着。

　　小苏环视家中，一直没有见到苏松云，问：“哎，妈妈，爸爸去哪里了？今天他不是休息吗？”

　　“一会儿啊，你宋阿姨还有俊杰过来玩，在这里吃午饭，你爸爸出去买菜去了。”杨梅笑容满面地说，“对了，凌霄，你今天没什么事的话，也在这边吃饭吧，反正她宋阿姨和俊杰都不是外人……”

　　凌霄虽说不知道宋阿姨和俊杰这何许人，但是听杨梅说话的口吻，仿佛是和她们家非常熟悉的家庭，而且听起来俊杰也像是男生的名字，所以心中泛起了疑惑。

　　“妈！”小苏出言制止，“妈，我昨天不是跟您说了，今天带人回家的吗？您为什么还叫宋阿姨他们过来玩啊。”

　　“没关系啊，你朋友在也没事的啊，不影响，正好，还可以帮你参考一下俊杰的为人。”杨梅脱口而出。

　　凌霄听了杨梅的话，内心一怔，猛地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小苏。

　　小苏一听杨梅的话，第一时间向凌霄望去，眼睛里千言万语想传递给她，只能使劲地摇摇头，又转向杨梅，着急的脸都变绿了：“妈，您说什么呢！我昨天跟您说了啊，今天要带人回家的，您怎么随意就把别人邀请来啊。您这样做太不诚信了！”

　　“哟哟哟，你这孩子，说妈妈不诚信。”杨梅尴尬地看了一眼凌霄，又说，“你昨天是答应我的，把你喜欢的人带回家的，我认为你肯定又是在敷衍我，果不其然，你看看，哪有人跟你回家啊。”

　　“妈，您，您……”小苏急的语无伦次，“我又不是一个人回家的，您面前不是坐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这孩子，真是的，对啊，我面前坐着凌霄呢，没错。但是你喜欢的人呢，啊，你说你把喜欢的人带回家的，你说，这个男生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杨梅急切地反问。

　　“我什么时候说是男生啦？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是男生啊。”小苏不顾一切地说，这一刻她心中没有任何顾虑，只想把这个喜欢的“她”公之于众，“我喜欢的人，我已经带回来了。”

　　“你这孩子，昏头昏脑的说些什么话啊。”杨梅还没有反应过来，被小苏几句话吵得脑袋疼，还来不及分析她话里的含义，“不喜欢男生，还能喜欢女生啊。”

　　杨梅说完这话，忽然愣住了，怔住了，耳朵边又回响起小苏前几秒中的话“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是男生啊？”，还有她刚进门时候问的“妈，我们俩站一起，怎么样？”，莫不是，她喜欢……眼前这个像男生一样的女生……不可能，不会的，她努力的让自己摆脱这样的联想，用力的摇头。

　　凌霄用眼神示意小苏，并摇头阻止她这一刻想要说的话。

　　小苏已经完全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不想含蓄地暗示，她怕杨梅没有懂，“没错，我喜欢的人，就坐在你眼前。”

　　虽然杨梅已经怀疑小苏喜欢的人是眼前的凌霄，可是听到小苏亲口承认喜欢的人是“眼前的人”，还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门口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苏松云不知何时进来了，他阴沉着声音问：“苏暮雪，你再说一遍。”

　　杨梅见苏松云回家，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离开沙发，奔向苏松云，苏松云向他们走来，脸色铁青，冷峻地仿佛可以掉下冰渣。室内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杨梅拉住了自己的丈夫：“松云，你听到了吗？我们，我们小苏再说什么疯话，是不是我听错了。”

　　苏松云没有回答，推开了杨梅的拉扯，继续向小苏走去。

　　“爸爸。”小苏站起身来，对着苏松云，眼神却没有胆怯和躲闪。

　　到一刻，凌霄已经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了，她必须和小苏并肩而立，面对即将而至的暴风骤雨，身边的小苏坚定无疑地握住了她的手，她能感觉到潮湿的掌心传来的坚定的无惧的力量。

　　苏松云就在她们俩眼前，80公分的距离，他的眼神扫过了小苏，落在了她的身上，凌霄毫无畏惧地直视他的犀利眼神。

　　“爸爸。”小苏再次喊他。

　　“你再说一遍。”苏松云身体侧向了小苏。

　　“爸爸。”

　　“你敢再说一遍吗啊？”苏松云的声音里透着阴冷。

　　“爸爸。”

　　“你敢再说一遍吗啊？”他提高了音调。

　　凌霄反手握住了小苏的手，紧紧地握住。

　　“没错，我身边站着的这个人，你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喜欢的……”

　　“啪”的一声响，苏松云不待她说完，已经是怒火冲天，压制不住给了小苏一巴掌。其实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已经听见她们说的话，他比杨梅先明白了小苏话里的意思，又怕是自己听错了，所以逼着小苏再说一遍，想不到……

　　这一巴掌，惊醒了三个人，杨梅，小苏，凌霄。

　　“啊，松云，你……”杨梅惊诧地大叫起来。

　　小苏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头发都有些散开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苏松云，又低下头，没有说话。她想过苏松云会有这些过激的反应，但是在他这一巴掌下来之前，她还是有所幻想的，幻想着他心态能够平和一些。

　　凌霄握紧她的手不由得松开了，她狠狠地瞪着苏松云，她阻挡不了苏松云刚刚的一巴掌，她多想那一巴掌是她受的，可是她什么也没做成，眼睁睁地看着小苏挨了一巴掌。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如果是别人，做出这样的事，她的本能肯定是冲上去，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暮雪的父亲，她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现在清醒了吧！你现在改口，我就当作从没有发生，也不计较了。”

　　杨梅又急又气又心疼地走向小苏，带着哭腔地说：“快给你爸爸，认个错，说你只是一时说错了话，并不是真的。”

　　“妈，我没有说错话，是真的，我真的喜欢凌霄。”小苏凝视着的眼睛，不为所惧。

　　“有悖常理，不知廉耻，伤风败俗，我怎么生出了你这种女儿，真是家门不幸。”苏松云欲再竖起手掌，被杨梅拦住了。

　　苏松云转而将怒气撒在了他妻子身上：“都是你生的这种女儿，看看人家的女儿，从小乖巧懂事，你的女儿呢，都是被你宠坏的，从来都不顾及我们的想法，自作主张，放任自流，结交一些狐朋狗友，然后就走上歪门邪道，还想一条道走到黑。”

　　“松云，你不能这样说我吧，女儿也是你的女儿啊。她从小就很听话，很乖的。她是个好孩子，一定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是的，一定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才走上歧路的。对的，一定是的。”

　　杨梅转向凌霄，哀怨憎恨地扑向凌霄：“都是你，都是你，勾引我们小雪走上歧路的。你说，我们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恨啊，你要这样带坏我们的女儿，伤害我们的家庭啊。”

　　凌霄任凭杨梅撕扯着，没有回应，她希望替小苏承受这些责骂。这是作为爱人能为她做的——以爱的名义和她共同面对。

　　“妈妈，你放开手，你放开手。”小苏极其阻止她对凌霄的行为，“并不是她的错，是你女儿，是你女儿先喜欢她的。”

　　“够了，你们都住手。”苏松云大声吼道。

　　杨梅被他的一声，吓得不由得松了手，情绪难以自控，倒在沙发里哭泣起来：“小雪，不是这样的孩子，绝不是这样的孩子。”

　　小苏拉起了凌霄的手，心疼地注视着她手上的一道血丝，被杨梅拉扯出来的血丝。凌霄会意，笑着摇摇头。

　　“苏暮雪，你若是，还是我女儿，就和她断了往来，否则，就滚出家门，从此，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苏松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杨梅吓得又从沙发上跳起来，哭叫着：“不行啊，绝对不行啊，小雪，快，快，向你爸爸保证，以后，不再和她来往，快啊。”

　　“对不起，妈，我不能。”小苏轻柔地抚摸着凌霄手上的血丝，眼睛里瞧着的只有凌霄一人，她给了凌霄一个回应的笑。

　　这一刻，她们两个人的心意，通过空间里的化学介质，穿透身体，紧紧地结合在一起，融合在一起，无论空气里有多么紧张的火药味和流弹味。

　　“爸爸，妈妈，我想本想，你们听了我的心声，也许可以接受……”

　　“哼，不可能的，我死了都不会接受的。”苏松云恨恨地说，“简直无耻到来极点，违背人类的发展规律。”

　　“爸爸，我们的爱情是纯洁的。”小苏试图说服他。

　　“好，很好。你们可以走了。记得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了。我当我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苏松云气得身体发抖。

　　“好，爸爸妈妈，多谢你们多年的养育之恩。不孝女儿让你们伤心了。”小苏拉着凌霄，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松云，不要啊，我可以说服小雪的，我会让她恢复正常的。”

　　“你这个女儿已经鬼迷心窍了。”

　　“爸爸，妈妈，我走了。”

　　小苏拉着凌霄，绕过了苏松云和杨梅，向大门口走去。

　　“不要走啊，小雪。”杨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苏松云冲着她们两个的背影大声吼道：“滚吧，滚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小苏在门口停驻了几秒钟，开了门，带着凌霄离开了。

　　出了门，凌霄发现小苏的眼圈里泛着泪光，让她心更疼了。

　　“其实，你不该和他们这样的，不该为了我……”这是她的第一句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了，眼睛望着遥远的方向。

　　因为什么？因为她未说完的话，已经不需要说出口，言语已经不够分量，不够沉淀，小苏握紧她的手足以说明一切。

　　或许杨梅和苏松云静下心来，能理解能接受也说不定。有期盼总比没有的好对不对？

　　与其放弃不如等待，等待着云开的日子，等待着放晴的日子，让一切回到原点，回到最初，回到和谐，回到温馨，回到充满浓郁爱意的世界里，回到那年栀子花开，洁白如雪，淡雅芬芳！

　　这两个相爱的人，在秋风萧瑟的晨光里，牵手而立，平静而坦然。

　　她们的爱，是爱错了时间吗？前世她们是不是有缘无分，不可得知，来世能否有也未可知。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只此一世，倘若再放手，是何等的憾事啊，人总该有些勇气，去做不可思议的事情，去爱值得倾心爱慕的人，生活才会色彩斑斓，多姿多彩，否则生命也只是一口枯井，没有绿肥红瘦，只有枯枝烂叶。这一刻，下一刻，她们携手同行，共同面对，至于明天会怎样，又有什么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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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最后一篇。恰逢大年三十！
祝大家新年快乐！
祝武汉，中国早日挺过危机，战胜病毒！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