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帝说他和影帝不熟》水烟澜

4、第四章

　　成导的男朋友是个编剧，名叫周涵，为人非常温和，也很细心，相处不到三天，就了解了易弈跟方以恒的性格，简直就是方越的现实版。易弈看到周涵的时候就特别兴奋，连忙叫方以恒多观察观察周涵。
　　方以恒于是开始模仿周涵。
　　易弈至今都记得那惊悚的一天，那是方以恒决定模仿周涵的第一天。清晨易弈睁开眼睛，就看见方以恒坐在床边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醒了？早上想吃点什么？”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笑得这么僵硬啊？大脑还在当机状态的易弈没反应过来，只当自己是做噩梦了。他刚想闭上眼睛继续睡觉，方以恒就把他从被窝里拖了起来，帮他套上衣服，并且把他推进卫生间。
　　“都快七点了，别睡了，等会儿还有台词课呢。”方以恒把挤好牙膏的牙刷跟倒好水的杯子塞他手里，“早上喝粥好不好？还是要我出去跟你买豆浆油条？”
　　“豆浆油条。”即使在当机状态，听到吃的易弈还是能反应过来。
　　“好，那我先出去了，你别再倒回去睡啊！”
　　易弈机械地刷牙洗脸，等洗完脸后，易弈总算清醒了。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方以恒那是疯了吗？
　　易弈走出卫生间望了一眼，方以恒已经不在客厅里了，他忽然觉得下面凉飕飕的，这才想起方以恒只给他套了件上衣，下面还光着呢，连忙跑回房间给自己穿上了裤子。顺便又把衣服脱了，换了件他觉得好看的。
　　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之后，易弈又跑去卫生间，把自己的一头乱毛梳理好，等方以恒回来的时候又看到了一个清爽干净阳光帅气的易弈。
　　方以恒将豆浆油条摆到了易弈面前，两人吃饭时的气氛很尴尬。方以恒虽然在模仿周涵，但是他不知道周涵在吃饭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不过他记得易弈好像见过。
　　之前有一次练习易弈一直找不到感觉，成导就把易弈留下来单独辅导了一会儿，最后周涵来找成导，然后他们三人一起吃了顿晚饭。
　　“哦对，上次和他们俩一起吃饭，简直太可怕了。”易弈啃着油条恶狠狠道，“秀分快啊！”
　　“怎么了？”方以恒问他。
　　“周编不是特别细心吗？吃饭的时候他说我还在长身体，要注意营养均衡，给我夹了好多蔬菜。然后成导就给他夹了一块肉，说周编太瘦了，应该吃点肉，肉多点抱起来舒服。”易弈咬牙切齿，“反正周编剧很细心，一直给我导演夹菜，但是导演就是忍不住要说点那啥，我还是个未成年呢！他们不能注意点影响？”
　　“你下周就成年了。”
　　“那我当时还没嘛。”易弈嘟囔了一句。
　　早上吃的是豆浆油条，周涵的做法方以恒无法实行，不过到了晚上他们俩一起吃饭的时候，方以恒就往易弈的碗里塞了好多酱烧茄子。
　　易弈吓得跑到厨房去把整碗饭都倒进了垃圾桶里，方以恒不由皱眉，吃个蔬菜而已，没这么夸张吧？
　　易弈实在忍无可忍，跑回去指着方以恒问道：“你这家伙今天是怎么回事？从早上开始就莫名其妙的，一直奇怪地说话奇怪地笑，现在还在我碗里塞这么多茄子！我对茄子过敏啊，你这是要谋财害命吗？”
　　方以恒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易弈吸了下鼻子，转身又给自己盛了碗白饭，然后抱着饭回房间一个人默默地吃完了。
　　方以恒过意不去，等到晚上快睡觉的时候倒了杯热水放在了易弈床头，还翻出了一盒感冒药。
　　“你好像感冒了，吃点药再睡吧。”
　　易弈坐了起来，抱着热水喝了一口，低声道：“是药三分毒，不能乱吃，我喝点热水就好。”
　　方以恒觉得易弈很麻烦，感冒药不是随便吃的吗？
　　“体质问题，我很容易过敏，改天列个单子给你。”
　　“……”
　　“你应该是在模仿周编吧？”易弈已经反应过来了，“我建议你先对着镜子模仿，你今天一整天都笑得特别僵硬，看着可尴尬了。”
　　“……”
　　“模仿不能太表面啊，多观察一下周编啊，然后多看看剧本吧，虽然都是温和细心的人，但方越和周编也是不一样的。周编今年都三十多了，言谈举止间有一种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才会有的成熟。但是方越不一样，他再早熟，也就十几岁，很多地方是思考不周全的，骨子里还是有点幼稚的，有时候也会赌气，就跟你似的。”
　　“跟我？”方以恒愣了一下，他以为他和方越是完全不同的，他不止一次质疑过导演的选角有问题。
　　如果让他演孤僻敏感的徐竞，那他现在一定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同样都是家庭不幸，同样一直招人冷眼，又是差不多的性格，他应该很容易就能把控好。
　　而易弈虽然和方越性格不一样，但总算都比较阳光开朗，总比徐竞好揣摩。然而成导说，方以恒比较高，适合在上面，视觉上看起来比较舒服。
　　不过适合在上面是什么意思？
　　“对啊，你不也有点幼稚吗？特别容易闹脾气，但是你一定觉得我特别幼稚，有这种思想的人一般成熟不到哪去。”易弈把水喝完，又躺了回去。
　　方以恒在易弈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脱掉衣服躺了上去。
　　易弈被他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挤挤呗，徐竞和方越不是也经常挤一张床上睡吗？”方以恒直接把易弈挤墙角去了，他钻进了易弈的被窝，面对着易弈躺下，“聊聊剧本吧，我们好像还没好好聊过。”
　　“你还说呢？这不是都怪你不爱跟我说话吗？”易弈撇嘴。
　　“也不是，和你说的已经算多了。”
　　易弈想想也是，方以恒其实对谁都爱搭不理的，跟自己说的话已经算很多了。不过易弈一直不太理解这类人，说话有什么不好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会闷得难受吗？
　　在那之后，他们俩经常挤一张床上，聊聊剧本，交流一下一天下来的练习心得，偶尔也会说说两人各自的家庭状况、生活经历之类的，当然为了两人能够和谐相处，搞清楚彼此的过敏源和喜好也是很重要的。
　　“怎么听都觉得你们很熟啊，为什么现在会弄成这样？”林升觉得有点可惜，“其实以你的天赋，如果那个时候和他一起去拍电影，那成就应该远不止现在这样。”
　　易弈摇头：“当时差点就假戏真做了，哪里还敢再凑一块儿？”
　　“什么？”林升吓得手里的芒果都快掉了。
　　易弈瞥了他一眼，闷闷道：“我当时才刚满十八，绝对比你现在害怕多了。”
　　“你喜欢方以恒？”林升皱眉。
　　易弈郁闷地点头：“你记得我和他有偷偷牵手的戏份吧？”
　　“嗯，牵手的时候我真的体会了一把小鹿乱撞的感觉。”
　　“这……”
　　“你也记得我和他有吻戏吧？”
　　“嗯……”
　　“当时我跟他真的亲得很投入，后来晚上挤一张床上对戏的时候，忍不住又亲了一次。”
　　林升连忙问道：“是你没忍住还是他没忍住？”
　　“不记得了，反正是忽然亲上的，还亲了挺久。”易弈的眉头皱得比林升还紧。
　　“……”林升想，这就很麻烦了。
　　“后来不是还有床戏吗？差点就真做了。”
　　“……”
　　“所以那戏一杀青，我就急忙跑回家了，不敢再和他联系。”易弈觉得自己这做法很怂，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方以恒也喜欢你？”林升问他。
　　“想过，可我觉得他是入戏太深。而且就算他也喜欢又怎么样？我当时就觉得我们是一定不能在一起的，否则就会像徐竞和方越那样，一死一伤。”
　　那部电影的结尾里，方越的母亲得了重病，她最后的心愿就是方越能够娶妻生子。方越没办法，只好和他母亲满意的人选结婚。结婚的第二天，他母亲就安详地走了。与此同时，外边传来了徐竞跳河自杀的消息。
　　林升又问：“你是受电影影响太深了？”
　　“嗯，其实当时大家夸我天赋好我挺心虚的，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少年徐竞眼里的痛苦挣扎都是我自己的情绪，我当时看着方以恒就是这种感觉。遇到他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喜欢同性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个事情，不知道怎么和我爸妈交代，不知道方以恒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自己是绝望了，我束手无策。然后我就想如果我是徐竞我能怎么办？也没办法啊，徐竞更极端，他只有方越，方越结婚了不要他了，他只能结束自己的生命。把自己沉溺在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河里，沉浸在方越还属于他的回忆里。”
　　易弈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的人生还很长，我不能因为这样一段感情就跟徐竞那样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而且我当时不确定我是真喜欢他，还是因为入戏太深。”
　　“那现在确定了吗？”
　　“确定了，我是真喜欢他。”易弈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只想睡到天荒地老。
　　过几天他就要跟方以恒一起做节目了，怎么办呀？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然而节目里还有沈若茵，他应该是跑不了了，毕竟这是他用来证明自己跟沈大小姐只是普通朋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