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92、嫣儿心事

　　自从那天以后，林萧然就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走到哪里都带着完颜雨嫣，担心她身子弱，怕她走路累，就经常把她抱进抱出，坐着的时候便把她抱在膝上，想方设法地宠她、爱她、对她好……平日说话也特别小心，在心里过一遍再说，生怕他随口一句话，人家大小姐又听出别的意思来，又生气不吃饭了，那他还不得心疼死……
　　他也知道，那天是这三个小女子商量好强行给自己传真气，差点儿要了他的命，算准时间，怕他回来责罚，就先下手为强，一起演了那出戏，若不是他心疼嫣儿，那天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玉儿，如今事情已经过了，他也不敢再提，怕嫣儿听了不高兴，反正自从娶了她，他就知道，报应来了，他终于遇到克星了……
　　自从他跟完颜雨嫣在一起之后，慕容婷倒是乖巧懂事，借着照顾孩子的名义，每天都躲在自己屋里，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他也是个好丈夫，每晚睡前都会去她屋里看看她，抱抱她、亲亲她，温存安抚一番，那丫头很好哄，这样就高兴的不行，所以林萧然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倒也没多大困难，暗道自己真是好福气！
　　每天上朝，他都会把陌如玉和儿子同车带去，让玉儿把儿子放在苏紫凝的水晶棺盖上爬着玩儿，等下朝了，再把他们带回来，他习惯了每天都跟凝儿说说话，虽然不确定她能否听见，但玉儿说她潜意识里能听到亲人的呼唤……‘菟丝花’长得很快，已经爬满了她的全身，像是盖了一层鲜花织就的绒毯，很是美丽……凝儿是他的‘红颜知己’，是他这辈子最敬重的女人，只要她能够醒过来，他一定用后半生好好地待她，补偿她……每次轻拂着棺盖，他无数次说着这样的话……
　　今天刚回府，他把儿子送回到慕容婷屋里，对婷儿温存安抚了一番，然后便径自去看完颜雨嫣，一进屋，就见她望着窗外发呆，林萧然总觉得嫣儿有心事，这几个月他想法设法地对她好，他对女人从来都没这么上心过，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貌似跟嫣儿总是有些隔阂，都没法完完全全地走进她的心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却又不敢多问，生怕嫣儿心思重，不比凝儿大气，别看她是西夏公主、镇国大将军、西夏第一高手，其实私下里就是个‘小女人’，就是一个生怕失去丈夫宠爱的‘小女人’，缺乏安全感，所以林萧然能做的就是加倍地宠她、疼爱她，增强她心中的这份安全感……
　　于是，他走过去，把她揽入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问道：“嫣儿宝贝，在想什么呢？”
　　自从那天他情急之下，叫了这个肉麻的称呼，似乎嫣儿很喜欢，所以私下里就一直这么叫了，习惯了也觉得不错，也许自己真的年纪大了、当爹了、性子就变了，林萧然觉得自己变得温柔了、体贴了，懂得揣摩女孩子的心思了……
　　嫣儿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好半天都没说话……他伸手轻拂她的脸，发现手上沾满了泪水，嫣儿又哭了……他慌了，赶紧把她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能看清她的脸，只见脸上满是泪水，想是刚才一直在哭……林萧然心疼得不行，心想不知又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惹嫣儿不高兴了……但好像没有呀，自己每天都很小心，没做什么呀……
　　“嫣儿宝贝……不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告诉我怎么了？你无论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林萧然一边掏出绢帕为她擦眼泪，一边劝慰道。
　　没想到嫣儿听了哭得更厉害了，大滴的眼泪不停地流出来，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的，哭得梨花带雨，气都喘不上来了……
　　林萧然赶紧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接着劝道：“嫣儿宝贝，谁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马上处罚她！”，林萧然心想：“这王府里没人敢惹嫣儿生气，婷儿乖巧懂事，又素来最崇拜这个救过她命的姐姐，敢惹嫣儿生气的怕是只有玉儿，仗着自己是姑姑，说不定又给嫣儿出了什么‘馊主意’了，不过要处罚玉儿他就是嘴上说说，他哪里敢？自从没了苏紫凝，那个臭丫头就翻了天，谁也辖制不了，那姑奶奶年少的时候就喜欢调戏他取乐，跟他一起闯江湖的时候动不动就争风吃醋，后来进了王府，好不容易有凝儿管着，乖了两年，这回又无法无天了——她想让他娶谁他就得娶谁；想让他跟谁生孩子他就得跟谁生孩子；想传内力就招呼也不打，就让嫣儿强行传给他，差点儿要了他的命；这回不知道又让嫣儿干啥了？把她给气成这样……”
　　就见嫣儿抽泣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就直直地在他的脚边跪了下来，他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嫣儿却不肯起来，用手摇着他的膝盖，边哭边说：“嫣儿有件事要求王爷……王爷若是不答应，嫣儿……就不起来……”
　　“你快起来，你无论求什么？我都答应！”林萧然伸手去拉她，又不敢使太大的劲儿，怕伤了她，可嫣儿就是不肯起来……林萧然有些着急了，若不是碍于自己是个王爷、是个丈夫、又比嫣儿大十几岁、不好意思跪，他都恨不能给她跪下了，嫣儿这么瘦弱的身子跪着，他实在是舍不得，又没办法，只能听她把话说完，于是只能接着问道：“你说吧，所求何事？”
　　“求王爷以后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赶嫣儿走……都不能不要嫣儿……”嫣儿哭道。
　　“你想什么呢？我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不要你？”林萧然又伸手去扶她，嫣儿还是赖着不肯起来，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接着问：“是不是你那姑姑又跟你说了什么？”他问得有些咬牙切齿。
　　“没有……姑姑什么也没说过，是嫣儿自己这么想的……”
　　“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林萧然很奇怪。
　　“王爷对嫣儿太好了……所以嫣儿才舍不得离开王爷的……”嫣儿小声地道。
　　“那就对了，我才舍不得不要你呢，哪怕以后你不喜欢我了，逃回西夏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一定把你抓回来！既然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了，我怎么会不要呢？”林萧然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哄道。
　　“我才不会跑……嫣儿只是怕时间长了，王爷就不喜欢嫣儿了……”
　　“怎么会？嫣儿这么美，这么讨人喜欢，娶了你是我的福气，怎会不喜欢？”
　　“我……我……”嫣儿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宝贝……”林萧然亲了亲她的额头问，他希望早点儿结束这次谈话，他的宝贝这么跪着，他实在是舍不得，可她就是赖着不起来，他也没办法。
　　“我……我不会生孩子……我不能给王爷生孩子……王爷这么喜欢孩子，会不会不要我了？”嫣儿又开始哭了。
　　“啊？你说什么？谁说你不能生孩子了？”林萧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我练了邪功，从小就寒气入体、阴气太重，凡是练我这种内功的女子都不能生育，我三岁开始练功的时候就知道……当时觉得没什么……可自从嫁给了王爷，看您那么喜欢婷儿生的儿子，我就怕……”
　　“没关系，婷儿生的孩子也是你的，只要你喜欢，以后让婷儿多生几个就是了！”林萧然安抚道。
　　“可是……如果以后您的女人多了……她们又都会生孩子……我怕……时间长了，您就……就不要我了……”嫣儿又开始哭了。
　　“谁说我会要很多女人？这辈子我只要你和婷儿，其他人谁也不要！”林萧然说得是实话，他又要拉嫣儿起来，谁知道这丫头跟陌如玉学坏了，就是不肯起来，林萧然看了看，幸好床边铺了厚厚的地毯，跪一会儿也不会受凉，也不会搁着膝盖，不过他还是舍不得，可这小丫头就是耍赖不起来，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哄她：“嫣儿宝贝，你求的我都答应了，现在该站起来了吧？”
　　“我……我还有其他事跟王爷说……”嫣儿小声地道。
　　“好……你说，我听着呢。”
　　“我……我以前跟人定过亲的……”
　　“啊？你订过亲？”这倒是林萧然没想到的，她不会是想要悔婚吧？这可不行，自己难得这么喜欢一个女人，既然要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她走的……不过她好像不是要走，那是什么意思呢？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有些明白了，就笑着道：“嫣儿肯定有个故事要告诉我，哪有跪着说故事的？你先起来，我抱着你，等你把故事说完了，再跪也不迟，你看行吧？”
　　“真的？”那小丫头果然很好骗，立刻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林萧然心想，这跪在地上跟他耍赖的伎俩肯定又是陌如玉那个臭丫头教的，其他人根本就不会！
　　他伸手把她抱在膝上，搂着她的腰，温柔地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小的时候就定了娃娃亲，本来说好，等我满二十岁就嫁给他，后来玉儿姑姑来了，跟我父王做了一笔交易，要把我嫁给王爷……我本来是不肯的……姑姑说王爷是这世上长得最帅、武功最高、文采最好、女人最想嫁的男人……还说我可以先跟你成亲，如果不满意，反正没有‘圆房’，随时都可以回西夏……所以我刚来的时候，并不喜欢王爷，也没想过要真的嫁给您，所以我来之前就没有退过婚……”
　　“你是说，你没有退掉以前订的婚约，就嫁给我了？”
　　“我姑姑说，王爷您的眼界高，若单独让婷儿来，您肯定不要她，她搞不定您，一定要我这样容貌才情的女人，您才能看得上……新婚之夜，只要我把婷儿强压给您，您才会要她，反正我也不会生孩子，喜欢不喜欢您不重要，不喜欢您就回西夏，重要的是要让婷儿为您生个孩子……可现在我很喜欢您，我又不会生孩子，又没有退掉以前的婚约……我怕您知道了……就不要我了……所以，我才要坦白的……”嫣儿说着，又要作势往下跪……
　　被林萧然一把抱住她道：“等等……你是说，你姑姑明明知道你订了婚，也知道你当时并不喜欢我，却让你用美色来迷惑我，目的就是让我接受慕容婷？她许诺你，只要婷儿生了孩子，就放你回西夏跟你青梅竹马的恋人成婚？所以你就没退过婚，就跑来嫁给我了？”
　　“嗯……大致是这个样子，不过嫣儿现在很喜欢王爷，也不想走，但是……但是……”
　　“但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儿’来催婚了？对吧？”林萧然终于听明白了。
　　完颜雨嫣看到林萧然的脸色发白了，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赶紧贴膝跪在他的脚边，摇着他的袖子求道：“王爷，嫣儿知道错了，我都招了，王爷要怎么惩罚嫣儿都可以……只是……只是……”，林萧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这个婚还是要退的，要他这个做丈夫的出面去替她退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