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43、雨楼喋血

　　“你们在干什么？”陌如玉气得大喝一声。
　　只见林萧然轻轻地把紫凝小姐扶起来站好，柔声问道：“没事吧？”
　　那紫凝小姐也敛首为礼道：“多谢林公子，不妨事！”
　　然后才见林萧然看向她，淡淡地说：“她摔倒了，我扶了她一把。”
　　摔倒了？扶了一把，怎么会这么巧？陌如玉气的七窍生烟，她刚出去了一小会儿，这小妮子就摔倒了，而且正好摔到了林萧然的怀里，鬼才相信，反正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看林萧然的样子倒也淡然，那小妮子的样子却有些慌乱，多半是故意的！她刚要发作，就见那苏子逸走上楼来，拉着林萧然去放烟花，林萧然正想出去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就跟着他去了……
　　走到楼下的院子里，见地上堆着很多烟花，便跟着随手放了两个‘冲天火’，就听苏子逸问他：“林兄此次是打算久居长安，还是要赶往何地？”
　　“我们打算去汴梁，过完上元灯节就出发！”林萧然答道。
　　“去汴梁？太巧了，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林兄可否帮忙？”苏子逸问到。
　　“但讲无妨，只要我能办到的，定当尽力！”林萧然道。
　　“紫凝是我堂妹，家住汴梁，这两日正打算返程，只因我有要务缠身，不能送她，她一个女孩子虽有丫鬟仆役相伴，但一人回去也不方便，能否烦请林兄代我陪她一同回京，车马辎重一路上的事宜我均已安排妥当，就差像林兄这样踏实妥当的人护送，不知可否？”苏子逸请求道。
　　“这……”林萧然总觉得不太方便，他很了解陌如玉的性子，自己平白地护送一个女孩子，即使跟她一起，她也必不高兴，刚想推脱，就听见从楼上传来惊呼声……
　　几个人急忙跑上去一看，就见苏紫凝倒在地上，缨红的鲜血从她的胸口处汩汩地流出来，浸红了淡黄的衣衫，陌如玉手持匕首傻傻地站在旁边……
　　他一看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急忙上前封了苏紫凝的几处穴道。此时，苏子逸也顾不得太多，急忙用手撕开苏紫凝的衣服，查看伤势。林萧然这才看见苏紫凝的衣服里穿着一件类似‘黄金锁子甲’的护甲，一看就很名贵，能挡一般刀剑，但他给陌如玉的那把匕首是吹毛断刃的利器，若不是有这护甲挡着，恐怕这一刀就已毙命，刀锋刺进去大约二分有余，幸好离心脏尚远，没有性命之忧。只见苏紫凝用手压住自己的伤口，眉头紧皱，强忍疼痛，一声都没吭，刚才尖叫的是陌如玉……
　　林萧然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疗伤圣药，这是他母亲高价从云南买来名贵药材，请高僧配制的，颗颗价格堪比黄金，用蜡丸封了，给他带着保命用的，他一直没机会用。如今赶紧拿出一粒捏碎了，给苏紫凝压在伤口上，立刻就止住了血，又喂了她一粒，然后用手掌抵住她的后心，将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她的体内，助她疗伤，足足忙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问题不大……
　　那管家早已飞奔回家去请大夫，林萧然此时倒是懊悔不曾带金针，从小习得‘岐黄之术’，此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然而没有金针，也是枉然！他们这一阵忙乱完了，把紫凝小姐抱到拼在一起的茶桌上，躺下休息后，才顾得上傻站在一旁的陌如玉……
　　“怎么回事？”那苏子逸怒道：“你怎么敢用匕首刺她？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陌如玉怎么说的清为了什么？她刚要开口就见林萧然冷冷地看着她，显然动了气，她有些心虚，就把冲口而出难听的话咽了回去，这时就听那紫凝幽幽地说：“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
　　陌如玉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回首一想，又觉得这小妮子实在是心机深沉，不好惹，不过又没办法反驳她，只能闷头不响。
　　那苏子逸却不相信，道：“怎么可能？她就无缘无故地拔出匕首，然后你就撞上去了？”
　　苏紫凝喘了一口气说：“我见她……腰间的匕首精致……就让她展示给我看看，结果……脚下一滑……就撞上去了……不小心伤了自己……不碍事的……”
　　林萧然冷眼看向陌如玉问道：“是真的吗？”
　　陌如玉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头小声说道：“是真的……”。
　　既然两个当事人都这么说，林萧然和苏子逸明知道其中有蹊跷，却也发作不了……
　　不一会儿，苏家的马车就来接人了，带着治伤的大夫，先用金针又止血施救了一番，然后将紫凝抱上马车，林萧然心里万分地歉意，不知该如何表达，就告诉苏子逸说他们住在‘凌云客栈’，明天定会带着陌如玉去苏府登门赔罪，双方又客套寒暄了一番……经此一闹、兴致全无，林萧然只能带着陌如玉回了客栈。
　　回到客房，关上房门，林萧然问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用匕首刺她？”
　　听他这么问，陌如玉就有气：“你怎么知道我刺她了？她都说是自己撞上来的……”她辩解道。
　　“不可能，她伤口的角度，一看就是你故意刺的，瞒不了我！”林萧然冷然道。
　　“我故意刺的又怎样？你是不是很心疼？”陌如玉生气地问道。
　　“平白无故，用匕首行凶就不对，跟我是否心疼无关！”林萧然也动气了。
　　“你就是心疼了，你就是看中她的美貌了……所以我就看不惯，所以我就用匕首刺她了，你又能怎样？”陌如玉赌气地说：“她那种心机重的女人，我刺了她，她还想在你面前做好人，说是自己不小心撞上来的，就是为了讨好你、博你的同情，她这样的坏女人我就是刺了，又能怎样？”陌如玉嫉妒地发了疯，彻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发飙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林萧然气得握紧了拳头，这丫头实在是被惯坏了，以前他都没发现她这么刁蛮、这么不讲理，他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谁知那丫头继续喋喋不休：“我早就看出来了，她请你去楼上看灯就不怀好意！她趁我们不在故意摔倒在你怀里，就是故意要勾引你！她勾引我的男人，我就是嫉妒！这样的坏女人，我刺了又怎样？我本就是这‘笔境’的主人，这里千里大漠、万里江山都是我的，杀一个像她这样的数据虚拟人物，又影响不了什么，你那么心疼干嘛？”
　　林萧然彻底被激怒了，他愤怒地道：“数据也是人，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人，他们对你来说是数据，对我来说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能任意杀人、不能草菅人命，你怎么就不明白？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陌如玉有些愣了，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吵架，以前林萧然总是对她和颜悦色，从来没说过重话，她也没想过要跟他吵架，一个原因是舍不得让他生气，另一个原因是林萧然身上总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让她也不敢跟他争吵，今天实在是因为嫉妒地发了疯，所以她才不管不顾地说了这么多狠话，实指望林萧然能过来哄哄她，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么重的语气教训她，陌如玉觉得心里委屈的不行，她扑到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林萧然看了有些心疼，本想把她抱起来安慰一番，转念一想：“不行，这丫头一定被父母娇惯坏了，刁蛮任性，如今又做了这笔境的主人，如果不是对自己有所忌惮，还不定会作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儿来，今天一定要想个办法治一治她，让她今后能有所顾忌，不至于闯出什么塌天大祸来。还是让她自己现静一静，好好反省一下吧……”想到这儿，他就抬脚出了门，打算出去走走，平息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气……
　　陌如玉趴在床上哭了半天，本以为林萧然一定会来哄哄她，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悄悄地从手指缝里往外偷看，才发现屋内已空无一人，林萧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他竟然把她丢下不管了……这一气非同小可……她哭的更厉害了……
　　哭了一会儿，回首再一想，林萧然多半只是出去走走，只要气消了，也就会回来了，小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今天自己是有些过分，不过林萧然不会真的不管她的，过几日他们还要去汴梁，还要在王府里成亲，这是他答应她的，一定会做到的，这一点她坚信！她就这样哭着、想着，慢慢地睡着了……
　　然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谁知道林萧然还是没有回来……她有些慌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会遇到了危险了吧？她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林萧然武功盖世、心思慎密、为人聪颖、计谋过人，还随身带着自己那把家传的宝刀，如果有人要暗算他，一定不会是寻常歹徒就能搞定的，况且他是这笔境中的核心人物，如果他出了事，这笔境的世界一定不会这般安稳，那么……林萧然究竟去了哪里呢？
　　陌如玉决定出去找找……她花了三天的时间，找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问过了所有能问的人，没有人见过林萧然，他……就这么凭空地失踪了……一句话都没给她留下……就这么不见了……起码她看不见他……找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