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27、美人如画

　　当再一次明月如勾的时候，林萧然和陌如玉带着鲜花、香料、红烛和那幅画一起来到黄花地，这里依旧是那片难忘的美景：巨树参天、黄花满地……林萧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他终于盼到这一天了，终于可以见到梦中人了。
　　陌如玉从包裹中拿出一件外衣，穿在身上，有点儿像萨满穿的那种七彩条纹的裙装，倒是有几分‘圣女大祭司’的样子。
　　她指着树下的一块空地对林萧然说：“你把画展开铺在这里，然后躺在画的旁边就行了。”
　　接着她把带来的鲜花摆放在地上，拿出了一个香鼎，把香料放入其中，把蜡烛插在烛台上，然后点燃了香料和红烛。
　　她对林萧然说：“这些香料有催眠的作用，等我举行仪式的时候，你就会在香料的作用下，慢慢进入梦乡……五个时辰以后就会自动醒来，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等着你。”
　　林萧然依言把菲儿的画像展开，然后躺在画像的旁边，隔着慢慢燃起的香料和烛火缭绕的青烟，他看见陌如玉念着古老的咒语，舞动着身体跳起奇怪的舞蹈，一切都透着几分诡异……直到现在，他都不能确定，这‘造梦仪式’是否管用？然后，他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终于合上了……
　　林萧然觉得很累，自从逃离大宅，跟陌如玉一起闯江湖，就经历了三次追杀，每天都提心吊胆，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回来之后又盼着再见到菲儿，激动地睡不着，如今在香料的作用下，他沉沉地睡去了，睡得很香甜……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觉得有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手背上的肌肤，让他的心产生了一阵颤栗……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明亮的阳光有些晃眼，他闭上眼睛，重新适应了一下，就觉得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轻拂着他的脸颊，那手上的皮肤细腻而光滑，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双秋水般美丽的眼睛，菲儿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身旁，用深情的眼波看着他，用手指轻拂着他的脸，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刚才还摆在面前的香鼎和烛火已经不见了，那幅画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画中走出来的，活生生的人……原来真的在梦里，空气中闻不到陌如玉刚才点燃的香料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那久违的花香……
　　恍如隔世、来生相见，也许就是这个感觉……他又看见菲儿了，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么长时间，终于又见到梦中人，陌如玉的造梦仪式真的起作用了，菲儿再一次地出现在他的梦里，如此真实的一个梦……差别就是：以前他的梦不受控制，如今这个梦是陌如玉造出来的，是可控的……他还清楚地记得：这是在梦里，他是通过造梦仪式来的！
　　他就这样盯着菲儿，良久良久，视线慢慢被泪水模糊……然后，他就看见那个美丽的人儿坐了起来，用芊芊玉指为他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他猛地把菲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她，以前也想过很多次，但都是很想、很渴望，从来没付诸于行动……今天久别重逢，再入梦境，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这样紧紧地把心爱的人搂在怀里……不知道这梦还能持续多久，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要把握机会，绝不能再错过！他拥抱的是一片柔弱和温暖，怀抱里的那个人是如此地真实，跟以前一样，完全不像在梦里……
　　本来林萧然有很多话、很多问题、很多表白，要跟菲儿说，如今见到她了，却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菲儿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说不出的好闻，林萧然抬头看着菲儿的眼睛，那里有如水的深情，让他的心沉溺、融化……
　　猛然间，他有些惶惑……常听人，梦经常会在最幸福、最美好的时刻醒来，倘若下一刻就醒了呢？如果他再也见不到菲儿了呢？有很多话还来不及说，有很多爱还来不及表达……
　　想到这里，他向菲儿那淡红色美丽的唇上吻去，菲儿好像有些意外，微微地往后躲了躲，但很快的被他温柔地按住头拉了回来，他的吻深情而缠绵，他要把自己的所有深情、所有思念、所有钦慕、所有爱恋都融化在这个吻里……他已经不是那个懵懂的男孩儿了，这一年多以来，他做了大宅的男主人，由不解风情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情人，菲儿在他的拥吻下陶醉了，呼吸越来越急促，体温也慢慢升高了。
　　忽然，林萧然心里产生了一个更加强烈的想法：既然时间不多了，既然是在梦里，既然内心是如此渴望，既然不知道下一次何时再见？那么，为什么不抓紧时间，让菲儿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成为自己的妻子呢？反正他们彼此是相爱的，反正梦里不需要那么多的繁缛礼节，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为什么不让自己的美梦成真呢？
　　他的手轻轻地落在菲儿的腰上，轻轻地解开了腰带，少女的外衣一下就散开了，菲儿好像对林萧然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惊讶，挣扎了一下，试图把腰带再系上，但是，林萧然不给她这个机会，把她搂的更紧，他的吻让她更加意乱情迷……
　　当所有激情都慢慢退去，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当他心满意足地、疲惫地躺在落满黄花的草地上的时候，心里荡漾着满满的爱……
　　“菲儿……”他叫她。
　　“嗯……”她应着。
　　“我爱你，很久以前我就爱你，只不过一直没有说！”
　　“我知道！”
　　“嫁给我好吗？”
　　“好！”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林萧然翻身坐起来，看着菲儿的眼睛，有些犹豫地说：“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就是……我在做梦，你只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明天我梦醒了，你就消失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梦醒的时候你也不见了，你也只出现在我的梦里。”
　　“真的吗？”林萧然激动地一把抓住菲儿的手臂问：“你知道自己在做梦？你知道我也只出现在你的梦境里？那么……你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对，我是真实存在的……”
　　“你在哪里？快告诉我，真实的你在哪里？”林萧然激动地问。
　　“我在一个……你无论如何都到不了的地方……告诉你也没用……”菲儿叹息道。
　　“你不说，怎知道我到不了？只要你告诉我，无论隔着刀山火海、还是地狱幽冥，上天入地我都要去找你！”
　　菲儿皱了皱眉头，林萧然才意识到把她抓得太紧了，连忙松手，就听菲儿幽幽地说：“你不明白……你和我间隔的即不是刀山火海、也不是地狱幽冥、更也不是天上人间，而是无法克服的困难，无论如何你都到不了我这里……”
　　“为什么？”
　　“因为不可能……你要相信我，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有可能让你来我这里，或者我到你那里去，我都会不顾一切地去努力，但这不可能……”菲儿望着他的眼睛深情地说。
　　“为什么？没有做，怎么知道不可能？起码我要试一试……只要你告诉我，你在哪里？让我知道到哪里去找你？”林萧然试图说服她。
　　“这样不好吗？我们依旧在梦里相见，梦是这么的真实，你已经找到了进入梦境的方法，不是吗？”菲儿劝慰他。
　　“你是说，我们一直生活在梦里？在梦里天天见面？”
　　“是的，只要你愿意，我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可以过我们想要的日子，不好吗？”
　　“可是，我要娶你，要跟你生儿育女，要跟你相伴终生，要陪伴你慢慢老去……可是在梦里，怎么可以？”林萧然不理解。
　　“我们……可以……有时候梦境也是一种人生，是一种比真实生活更快乐的人生，你想过吗？”
　　“可是……我不想活在虚幻的梦境中，我想拥抱真实的你，我想跟真实的你共度一生……所以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趁这个梦还没有醒来，快告诉我，我到底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我在一个……形容不出来的地方……”菲儿幽幽地说。
　　“为什么？”
　　“我每天醒来，都会呆在一个大房子里面，四周都是海，只有我一个人，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菲儿伤心地道。
　　“怎么会这样？”林萧然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既然你找不到我，咱们开开心心地在梦里过一辈子，在梦里生儿育女、长命百岁，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不好吗？”菲儿建议道。
　　“不好……我想要真实的生活。”林萧然反对。
　　“我们不可能有真实的生活，除非在梦里，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做无谓的努力……如果你把毕生的时间花在寻找上，除了荒度此生、一无所获之外，什么都得不到，你明白吗？”菲儿继续劝道。
　　“为什么？”
　　“因为不可能……你要相信我的爱，我不会骗你，也不会害你，你和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菲儿痛苦地说。
　　“怎样不同的世界？难道你在天堂里吗？或者……在地狱里？”
　　“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狱，有时候我甚至希望我在天堂，这样你死了，还能来找我，但是我在的地方，你无论生死都到不了，这才是我最痛苦的地方……我们只能永远相会在梦境里，你明白吗？”菲儿流着眼泪说。
　　“真的吗？”
　　“真的……”
　　“好……”林萧然深吸了一口气，做了最后的决定：“那我就听你的，不浪费今生的好时光，就跟你永远生活在梦里！”他把菲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