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18、勘察王府

　　二人回到了陌如玉家，这小丫头跟她爹娘简单说了要出门的事儿，看来她父母很愿意林萧然跟她在一起，满脸喜色地就答应了，陌如玉进去收拾行李，不一会儿就从屋里拿出来一个包裹和一把刀。
　　他把刀递给林萧然说：“这是我家祖传的宝刀，送给你，我娘还给了我些银两，咱们路上用。”
　　林萧然拿过来一看，有些惊讶，这是把难得好刀，那刀鞘样式简单、没任何装饰，但如镜的刀身上冷气森森，刀刃上仿佛凝结着不停流动的寒光，有种说不出的清冷感觉，比一般的刀大且厚些，但拿在手里的份量却很轻，一看就是把‘吹毛断刃’的利器……林萧然本想说些‘君子不夺人所爱’的推辞话，转念一想，此行说不定有危险，自己又没带兵器，借用一下也无妨，于是也就收了！
　　“我带了些银票，足够咱们到汴梁了。”林萧然掏出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陌如玉道：“这个给你娘，让她贴补家用吧。”
　　“真的？”陌如玉显得很高兴：“没想到你这么帅，还这么大方，肯定特别讨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喜欢，这要是到了京城，我就更加没有指望了……”这小丫头又开始信口雌黄了。
　　林萧然每次遇到她口没遮拦的时候，就假装没听见……没办法，碰到个这样的心直口快的泼辣丫头，就只能这样了，沉默是金！
　　“不过你要保证刀不离身、刀在人在，这是我家祖传的，千万不能丢了。”陌如玉又叮嘱说。
　　“好，我答应你，刀在人在、刀亡人亡！”林萧然回答。
　　“你瞎说什么呀？刀亡了你也要在，难道你个大活人不比刀值钱，我的意思是说，你要随身带着这把刀，万一有危险可以随时用，你明白吗？”陌如玉不满地说。
　　“我知道了。”林萧然心里有种莫名地感动。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离开了百花谷……林萧然心里已打定主意，去汴梁之前，他要先回趟王府，去看看那座他自小居住的旧宅，去缅怀一下过去的日子，同时勘察一下案发的现场，通过灭门之夜惨案发生的痕迹，揣测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一旦去了汴梁，就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一年多没出谷，林萧然乍一走出洞口，看见外面的树林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要去寻找答案，不知能否再回百花谷，但只有去汴梁，才能借助皇上的势力去调查，虽然并不知道从何查起？甚至不知道要查些什么？但是没人帮忙，他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
　　他们在镇上买了两匹马，往王府的方向赶去……
　　王府离百花谷就二百多里的路程，中午时分，他们就赶到离王府最近的村庄，林萧然把马寄存在老乡家里，带着陌如玉步行，并跟她解释说，王府外面有三层‘防护大阵’，骑马进不去，只能步行而入……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十里迷雾桃林阵’，只见那块醒目的警示牌还伫立在那里‘王府禁地、擅入者死！，林萧然嘱咐道：“跟着我的脚印走”……然后就牵着陌如玉的手，走进了满是迷雾的桃林……
　　这‘十里迷雾桃花阵’设在王府的最外围，虽然景色极美，但设有‘烟瘴’和‘迷宫’，终年迷雾缭绕，身在其中，能见度很低，很快就会迷路，沿着小路兜兜转转走上几十里，最后还会回到原地……
　　母亲当年为了防止有人误入，特设置了警示牌，并引入了地下温泉，让这里四季如春，桃树也是经过处理的特殊品种，一年四季都会开花，但只开花，不结果，防止小孩子被桃子吸引而误入，并且派人逐一通知村民，广而告之，这桃花阵是为了保护王府所设，内有机关，不得擅入，并且每年定期发放银两，作为村民恪守规定的补助……
　　母亲为人豪爽、乐善好施、又善待封地辖下的百姓，所以深受百姓的尊重和爱戴，周边村民便无人擅闯……以往擅入者，都是外来人，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最后才筋疲力尽地回到原地，好不容易出来后，逢人便说这阵法如何厉害……时间长了，便没人敢擅闯禁地了！
　　林中依然迷雾缭绕，周围弥漫着桃花醉人的香气，他跟陌如玉用湿巾捂住口鼻，这一段路的桃花香气里有毒，虽不致命，但容易让人产出幻觉……他拉着陌如玉沿着正确的道路一步一步往里走，一路观察……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桃花依旧，桃枝和树木也没有折断和损毁的痕迹，甚至小路的泥地上也没有众多人踩踏的脚印……
　　林萧然很奇怪，难道杀手认识路？难道他们知道破阵的方法？难道时间久了脚印不明显了？不可能，在阵法是当年他师傅独创、亲手督建的，何况那一夜师傅也在王府，肯定跟母亲和所有人一样，也未能幸免于难，怎么可能有别人知道破阵之法呢？而且这泥路上只有几个人的脚印，难道杀手走的不是这条路？不可能，王府四周都被这种桃树阵法围绕，这是必经之路，难道……难道杀手是飞过去的？
　　林萧然就这么一路观察着、想着……便走出了‘十里迷雾桃花阵’，只见远处，高大巍峨的王府大院孤独地伫立在远方，像个远古的巨人，审视着它脚下的这片土地……这是一大片空地，占地约二十亩，绕王府四周一圈，这里是‘八卦乾坤阵’，把王府严严实实地围在其中，四周没有任何遮挡，寸草不生，但其底下却满是机关强弩，能挡十万雄兵，当年母亲为了保他们母子平安，花费巨资，历经数年才建成的，林萧然本以为这里会满目狼藉，遍地强弩兵器和尸骨……
　　但是……什么都没有，地面上很干净，看样子地下的机关依旧，没被人触碰过……这怎么可能？能一夜只见杀光王府内八千兵将，还有师傅、母亲这样上百名的武林高手，就至少要有上万名的杀手才能做的，但是上万人，是怎么同时冲进王府的呢？这‘八卦钱坤阵’设置的唯一安全通道，最多允许两个人并肩而行，即使知道机关口诀，也不可能同时而入。通道只在王府正面，其他各方都是死路，也就是说数万人只要出现在这里，就会马上被城墙上守护的士兵发现，无处可藏，而且道路狭窄，他们也不可能同时进攻，何况王府的士兵发现强敌来犯，一定会立刻反击，但是这片空地上什么也没有，既没有王府侍卫射出的箭羽，也没有任何防御和进攻的痕迹，这里很干净，干净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穿过‘八卦钱坤阵’，就来到了护城河，这里有五丈宽，十丈深，平日里河水清澈，一旦有强敌来犯，就会打开闸门，在水面上注满桐油，点燃后形成天然的防护墙，保护王府，让来犯的敌人望而怯步……而今河水依旧清澈，没有任何油污，城墙上的砖石也很干净，没有任何灼烧过的痕迹……
　　看到这里，林萧然似乎有些明白了，凶手不是从外面进去的……王府内一定有密道，他们是从密道进去的……问题是，王府内有师傅和自己这个的机关密道高手，这么多年，他们怎么不知道王府里有密道？据母亲说，为了设置王府内的机关，母亲在他幼年时曾大兴土木，几乎把原来所有的房屋和建筑都拆了，在原来的旧址上建造了这座铁桶一般、遍布机关的王府，也就说这暗道不可能是先前留下了的，否则翻建王府的时候就会被发现，那如果是之后偷偷挖的，有怎么可能瞒过这府里的诸多高手，问题是：这密道究竟在哪里呢？
　　护城河很宽，城墙又高，以林萧然的绝世武功带着陌如玉也跳不过去，所以他先独自翻上城墙，放下吊桥，让陌如玉顺着吊桥走进来，然后带着她进了王府……
　　穿过宽敞的大院，一路往里走，到处是掉落的兵器、暗器，到处都留下了打斗的痕迹，到处都是血渍，虽然经过一年多的风吹雨打，血渍已经模糊不清了，依稀的痕迹还能看得出来……但是奇怪的是‘没有尸体’，难道真的是如母亲信中所说的，他们的尸体都被处理掉了，但母亲提前给她留那封信时，是怎么知道的呢？只有一种可能，母亲向凶手提了要求，那怎么能保证凶手会答应呢？林萧然想了想，就明白了：母亲不保证凶手会答应，只要保证林萧然不会重新回到这里，不会来找寻她的尸体，保住他这个儿子的性命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如母亲所想的，凶手处理掉了王府里所有人的尸体，而林萧然只身去了百花谷，逃过了凶手的追捕，并且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年半，直到现在才回来……
　　几乎每个房间都一片狼藉，显然发生了激烈的打斗，尤其是几个师傅的房间，他们显然是被凶手直接堵在了屋内，屋内桌倒床翻，到处能看到刀斧砍过的痕迹，墙上还镶着很多暗器，从地上干涸的血迹来看，不止是一个人的，看来杀手也有死伤……
　　但是能把师傅这样的武林高手直接杀死在屋内的人，应该寥寥无几，从现场打斗的痕迹来看，杀手人数众多，且个个武艺高强，以多压少，才能这么快就把师傅们杀死，而且之后，他们搬走了所有的尸体……
　　林萧然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细细查看，一路上寻找着线索和蛛丝马迹，他走进母亲的院子，这曾是他最留恋的地方，卧室的门前有一盆吊兰打碎在地上……他知道那是毁掉密室机关的钥匙，地上有一大滩干涸的血迹，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林萧然明白，那是母亲最后抛洒的鲜血，母亲在最后一刻，用生命保护了他，确保机关被卡死，让他只能通过另一个出口，去百花谷……
　　他走进屋内，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他猜的没错，母亲最后就是死在了门口，以她那样刚烈的性子，一定是打落了吊兰，确保他安全之后，拔剑自刎的，因为她不屑被凶手的刀剑玷污了她冰清玉洁的身子……抚摸着母亲曾经睡过的床榻，林萧然流下泪来……
　　他几乎翻遍了整个王府，寻找那条凶手让闯进来的密道……但是，却什么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