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108、以逸待劳

　　林萧然与辽国太子商量完军事竞赛的相关事宜，回营之后，立刻抽调了一支一万人的队伍，并为他们准备武器，演练阵法。这些人既不是抽调的精锐部队，也不是贴身卫队，只是随意抽取的，他觉得跟耶律宗真这样的君子比赛，应该公平合理，精锐部队留着镇守边关，供真正打仗用，而这种小规模的‘军事竞赛’，比的是将领之间的指挥能力、计策谋略，士兵都一样，只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就行！
　　一个月后，他带领这支万人队伍，在耶律宗真的带领下，第一次走进了约定进行军事竞赛的地方。进去一看，原来是个口袋形的山谷，里面很大，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能容下数万兵马，三面环山，四周都是百米高的悬崖，入口处仅约三丈宽，地势极其险要，易守难攻，若有人在崖顶埋伏，谷底的人必九死一生，绝无活路！他略一思忖，已明白耶律宗真挑选这里的原因了……
　　耶律宗真带人先进去，林萧然紧随其后，两支人马在山谷里摆开阵势。辽军那一边摆开了一个非常复杂的行军大阵，一看就极有谋略，人和马配合得极其完美，阵法也首尾呼应、密不透风，实属高手所为，让林萧然非常叹服。
　　耶律宗真非常奇怪的是：林萧然一进山谷，就让士兵把所有的战马都放走了，赶出谷外去等待，而宋军则摆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横一百人、纵一百人的方阵，每人手里拿了块约半人高的厚重盾牌、一根两米长矛和腰间的一柄短刀，并未见什么特殊的军阵或谋略，尤其是放弃了马匹，更让他困惑不解……于是笑着抱了抱拳问道：“王爷，您这是……意欲何为？为什么不要马了？”
　　林萧然笑了笑道：“马通人性，等会儿刀剑无眼，我那‘火龙驹’可是汗血宝马，大宋仅此一匹，若是被误伤了，我还不得心疼死？其他马儿，也是生命，先放它们出去吃草，等咱们比赛完了，再骑它们回营也不迟！”
　　“哦？那王爷的意思是说……会杀我们的马？”耶律宗真觉得很有意思。
　　“我们不会故意杀你们的马，但你们若逼得太近，看见我带到盾牌和长枪了吗？就是专门对付你们的马队的……你们敢硬闯，刀剑无眼，我们不伤人，但会伤马，你要小心了！”林萧然解释道。
　　“王爷是打算用步兵来对付我的骑兵？您自己也打算步行跟我对战？”耶律宗真简直不敢相信。
　　“没错，辽军骁勇善战，尤其擅骑射，倘若你们万箭齐发，岂不是会伤了我们的马？”林萧然道。
　　“我倒没见过这么打仗的？你先提醒我，就不怕我提前想出应对的计策？”
　　“我不怕，太子是君子，咱们这君子之战，很容易分出胜负！”
　　“好！王爷，你我都有‘王旗’，就以谁能先砍倒对方的王旗，在对方的阵营里插上自己的王旗为胜，如何？”耶律宗真提议。
　　“好！一言为定！”
　　说完，二人各回到自己的阵营里去准备。耶律宗真把自己的王旗插在队伍的最后方，在那里搭了一座三丈高的临时高台，他自己站在上面指挥大阵的运转……抬眼一看，林萧然这边似乎没什么动静，还是那个四四方方的方阵，大宋的王旗也没见插起来，难道是想藏起来？跟他玩儿‘捉迷藏’？这倒是有点儿意思，耶律宗真笑了……
　　就见林萧然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来，站在两军之间，很奇怪，他没有换战甲，还是刚才来时穿的那件月白色的长袍，手里拿了把很普通的刀，站在两军阵前更显得玉树临风、卓尔不凡，那份气度确实不同凡响！问题是两军打仗，又不是品茶饮酒，这份气定神闲，让耶律宗真心里摸不着头脑……
　　林萧然此时正看着辽军阵营里万马奔腾的场面，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看上去是等他们先进攻，耶律宗真心里有些没底，林萧然从未上过战场，但身为平南王应该懂些兵法，像这种毫无战术的打法，倒是生平仅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办法，既然人家不动，只有他先出手了，所以耶律宗真挥动彩旗，运转大阵的前沿部队，命令他们出击！前哨马队分兵三路，前路出击，左右包抄，一下子就把林萧然围在了中间，宋军那边却仍然毫无动静，不知道打算怎么应对？耶律宗真心想这不是赢定了，主帅被围，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双拳难敌四手，‘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了林萧然，第一场就算胜了，看来他这‘妹夫’徒有虚名，绣花枕头，并不精通兵法，这么赢好像欺负他了……
　　此时，就见林萧然突然开始动了，没看清他拔刀的动作，就见那刀已经握在手中，然后根本就没看清是什么招式，也没有虚晃的动作，就见他飞身跃起，刀光一闪，一下就砍翻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副将，然后用脚轻点他的马背，飞身到另一个人的马上，同样一刀封喉，一下一个、身法曼妙、俊逸非凡、速度奇快，就这样砍瓜切菜般地杀将过来……辽军开始一片大乱，前方的士兵成片地倒了下去，战马失去了主人，顿时乱作一团，大多数战马训练有素，守着主人的尸体不动，个别的战马冲到宋军的方阵前，立刻被长枪刺伤倒地……
　　辽军的阵营立刻就乱套了，耶律宗真惊讶的都忘了挥舞手中的彩旗指挥作战，他想：“不是……不是点到为止，不伤人的吗？林萧然这是干嘛？……他的刀……他的刀竟然这么快？快如闪电，无人能挡……只是那刀从颜色上看就是一把普通的刀……可是杀了人之后，却没看见血？”
　　耶律宗真并没看见满地的鲜血，只看到林萧然运用绝顶轻功和绝世刀法，在辽军的大阵中以飘逸的身手一刀一个、绝无废招，一刀毙命、刀无虚发……等他回过神儿来，前队的几百人马已经被林萧然杀光了，他急忙挥动彩旗，指挥中队人马作战，但是没有用，辽军在林萧然这样一个高手面前溃不成军，后面的人显然已经被林萧然瞬间杀光了前队人马的景象吓破了胆，有几个将军武功本来不弱，但在林萧然的刀下照样没用，还是被一刀毙命，看来他今天是铁了心了，不杀光这里的一万辽兵绝不罢休……
　　这样打下去可不行，要是辽军都被杀了，耶律宗真的脸可就丢大发了，他赶紧挥动手里的白旗表示投降，又怕林萧然没看见，赶紧把自己王旗拔下来，扔下高台，表示不打了，投降还不行嘛？他要趁林萧然还没把他的精锐部队杀光之前，赶快让他罢手，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军事竞赛、点到为止，不杀人的吗？’
　　即使改变了规则，双方都可以杀人，估计也是辽兵被杀，宋军那边被盾牌和长矛围的如同铁桶一般，根本就杀不过去，如果放箭，人家就会用盾牌搭个铁皮屋子，根本伤不了他们，而林萧然一个人就能把这一万辽军尽数杀光，至于他自己是不是林萧然的对手，看见过他的刀的人才会明白，什么叫‘天下第一刀’，没有人能躲过他的刀，耶律宗真也不能，虽然他的剑法很高，但是高手过招，就差那么一点点儿，而他跟林萧然差的就不是一点点儿了……
　　林萧然见耶律宗真扔下王旗，虽然隔得远，听不清他说什么，但也知道他投降了，就马上停止了动作，收刀回鞘，站在原地，照样白衣如雪、一尘不染……此时，辽军阵营里已经人仰马翻、乱成一团、溃不成军，那些活着的辽国兵将都离林萧然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怒了这个阎王……
　　等耶律宗真骑着马来到林萧然的面前，不禁叹了口气，只见他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身上干干净净的，一滴血都没溅着，一点儿都不像刚杀了那么多人的样子，心里不由得赞了一句：“帅！实在是太帅了！”虽然以前他不愿承认有人比他帅，但在林萧然面前他确实自愧不如，如今满是疑惑，只能抱了抱拳问道：“王爷，您这是意欲何为？不是说好点到为止，不杀人的吗？”
　　“我并没有杀人，你没看见我身上干干净净的，一滴血也没溅到吗？”林萧然笑答道。
　　“可……可他们？”耶律宗真明明看到每个倒地的兵士都是脖颈中刀，而且现在脖子上还能看见一道血线，不过好像流的血不多，这就有些奇怪了……
　　“我只是砍破了他们脖颈上的皮肤，我的刀上有麻醉药……”林萧然拔出随身的佩刀解释道：“我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刀，我在刀刃上开了个血槽，刀柄是中空，里面注满了麻醉剂，每砍伤一个人脖颈上的皮肤，麻醉剂就会立刻注入他的身体，他就会麻痹倒地，而刀柄里的麻醉剂会顺着血槽补充上来，我估算了剂量，刚好够砍倒你这一万人的！”
　　“你就打算一个人砍倒我这一万人？”耶律宗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本打算这么做……不过，只在脖颈上砍破点儿皮，而不伤人命，比直接杀人难多了！要控制好力度，极消耗体力，我刚才还在想，若你不提前投降，估计我杀到你那高台前就要力竭了，幸好只有一万人，否则要把我累死了……”林萧然说得轻飘飘的。
　　耶律宗真这才发现那些辽兵确实没死，只不过是昏厥了，就问：“解药呢？”
　　“无需解药，太子还记得慕容熙给咱们下的麻醉药吗？我稍微改良了一下，他们过几个时辰就自愈了，不需要解药！”
　　“哦……那……不知王爷的刀法是跟谁学的？太神奇了！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的刀可以这么快……您是怎么练成的？”耶律宗真好奇地问。
　　林萧然想了想，解释道：“我爹给我留了本《刀谱》，上面的刀法精湛，据说要每天拔刀三万次，方能练成！而我幼年时要学的东西太杂，没那么多时间练习拔刀，就凑合把刀法先练熟了，但出刀的速度不够……后来，有个朋友告诉我，刀法最高的境界是‘速度’，绝世高手练招式无非是迷惑对手，但只要达到了无人能及的速度，就是普通人也能成为绝世高手！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琢磨怎么能提高‘速度’，琢磨透了、练习得法，即使没有每天拔刀三万次，也能有今天的身手！”
　　“原来如此！此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王爷堪称‘天下第一刀’，果然刀法精湛、无人能及，尤其是心系苍生、宅心仁厚、不伤人命，胸怀广博，在下佩服之至！”耶律宗真由衷地赞道。
　　“说来惭愧，我平时也没机会试身手，练了三十多年，除了十几年前在一个小客栈杀了几个杀手之外，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出手，雕虫小技，让太子殿下见笑了！”林萧然谦虚地道。
　　“今日我输得心服口服！王爷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您这一招‘以逸待劳’却能稳操胜券，实在是高手！咱们今日收兵，一月之后，再来一决高下！”
　　“好！一月之后，咱们调整战术，再来切磋一番！”林萧然欣然允诺，他知道这一次是‘出奇制胜’，太子初试锋芒，有些小看他了，才会轻敌，下次要赢就没这么简单了……
　　耶律宗真也反省自己第一场太轻敌了，下一场一定要精心准备，努力扳回一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