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海风中走来》南左

38、第三十八章

　　吴玮一举一动，都在很多人的视线里，一直被紧紧注视着，连同来的军官都有些紧张地搓着手，他恐怕也听说过吴玮上午在T学院做的事情，更可能已经知道了吴玮不打算接受任何一个学生兵。
　　然而这么眼睛盯着自己，吴玮也同样看着面前一排的人，但他又不如之前那样，一见面就是一句问话，如今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口中始终没有训话的意思。吴玮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态度，搞得过来的人有点迷茫，可即便是那样，也没有人敢去先问，或者先动，在他们面前，就当属吴玮军衔最大，只要是吴玮不开口，那些人便只能干等着。

　　湖边静悄悄的，除了低垂的柳叶时不时划过水面而泛起的涟漪点开了水面的平静之外，其他都不声不响。
　　寂静又僵硬的气氛中，一个人一直都踏着脚步在河畔泥土地上，来回走动。不首先说话的嘴巴，始终紧抿着声音，吴玮的举措让面前不少等着自己的人有些昏昏欲睡。每一个人都站在头顶炙热太阳的正下面，虽然此刻气温并不高，但阳光热量几乎毫无阻碍地全部都投射到了他们的身上，也是燥热难忍的很。再加上这个时间里气氛的紧张，不少学生额头和脸上都挂满了汗水，吴玮眼见时机到了，他中午抬头开口了，
　　“热么？！”
　　“热。”
　　良莠不齐的声音，高高低低，还混杂着几个女声。听得另一侧的军官红了脸，感觉像是当着吴玮的面出了一个大丑，
　　“那既然热，要不要降降温？”
　　用着诱惑的语气，还刻意放慢了语速，给人某种亲近的态度，不过吴玮此时的刻意，没有得来对面一个字的回应，那帮学生多半不敢答应，就怕入了吴玮给他们挖的坑。只是，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好像搞得吴玮在整自己似得。
　　倒是学生们不说话，而同来的本地考核官回应了吴玮，
　　“这天还真有点热。”
　　对方打着哈哈，替学生们扯开了话题。吴玮虽说眉头皱了皱，但碍于那人是自己同事的面子没有反驳过去，他也跟学着打起了哈哈，
　　“热么？才二十多度而已，................，在南海，甲板温度经常能达到五六十度，那才叫一个热。”
　　后面就是解释了，吴玮能看得出来，自己身侧的同行对那些学生的袒护，可他更知道，假如这些人过了考核，进了部队里，真正的难受才刚刚开始，而且留给他们能去适应的时间远远不够，只有相当短的日子。现在他便要看看，自己面前的那帮学生能不能忍受得住。
　　所以吴玮这才很冷硬地拒绝了对方打哈哈的态度，他又走走停停，也没看时间，更不去关注自己头顶的太阳有多热，任由秒针分针无数次地重叠在手表中，吴玮一直都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给所有的人，自己这样做，无非仍是想给他们一种莫大的心理压力。
　　果然，随着那些人脸上汗水的滑落，心里头情绪同样开始大幅度波动起来，有的眼睛瞪着过，冷冷地看着面前还在不停来回徘徊的吴玮，也有的在不经意间动了动，更甚至嘴巴偷偷摸摸地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吴玮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但他又装出自己压根就不想结束这个游戏的意思，让对面的这么些个学生更烦躁，直到忍不住的那一刻。
　　终于，在不知道指针转了有多少圈后，队伍里某一个女孩站了出来，脚步抬动的同时，声音也是一样喊了过来，
　　“报告！”
　　“说！”
　　“我想上厕所。”
　　“憋着。”
　　“哈？！”
　　一个“哈”字猛地出口，嘴巴里的惊讶也是怎么也收不住了，她大概没有料到吴玮会如此的硬，把那些看似一个人很正常的做法都给忽视掉了。可吴玮还是那样做了，搞得眼前人倔起嘴很不乐意地应了声，
　　“是！”
　　她脚步往后一挪，人也再退了回去。但看得出来，女孩憋得很难受，只不过，那是她心里的火，并非来自身体上。
　　吴玮没有理她，照旧走走停停，一直等到对方脸色快要通红一片时，方才松了口，
　　“你去吧。”
　　女孩已经顾不上跟吴玮硬嘴了，一听到他的话，已是直接朝着厕所的方向跑。
　　吴玮目送着女孩的背影，可也没有注视多久，几眼后，脑袋又转了过来，
　　“好了，解散吧。”
　　跟之前的一样，大手一挥，留给面条一帮子的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但他又还是不去解释什么，带着身侧的考核官一同走了。
　　自始至终，吴玮没有填过那份表格，也有可能，他连带都没有带来。
　　空空的挎包，空空的手，连看人的眼神都是空的。
　　俩个人一前一后地走，横穿整个学校期间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可到了门口时，那个军官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和吴玮并肩后问道，
　　“这个，他们大概能留多少人？”
　　“我不清楚，我得问问上头。”
　　吴玮这回学乖了，自己没有直接否定，而是把问题推给了他的上司，真的一旦要被人骂，也不是骂吴玮自己。
　　对方倒也听得很明白，那是一句敷衍和推脱责任的话，没有任何信息可以得到，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先谢谢你了。”
　　“没事，我也就过来看看，...........，但说真的，那些个学生还真不错。”
　　末了，吴玮给对方一个安慰的声音，也代表他对那十几个学生的看法，毕竟从心而论，他们也至少没有给自己太失望过。
　　得到了如此的肯定，身旁的军官脸色微微轻松一些，他邀请吴玮道，
　　“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现在？”
　　“没有，等到晚上吧，是我们武装部的集体聚餐，很多人都在。”
　　“那好，到时候联系吧。”
　　吴玮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摘给了对方，那人便也存到了自己的通讯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