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海风中走来》南左

21、第二十一章

　　他说得很笃定，而自己身上也带着那些东西，就放在书包里，吴玮说着话，眼底下的手同时抬起轻轻碰了碰背在背上的书包，入手有些硬质的一角，是他心底里无法揭开的结，又好像当初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反对他独自前行，更别说是带着东西去找人。
　　陌生的地方，安静不了的心，很累的身体，没有解开的心结，吴玮以为在他面对之后一切都才会好，可自己说着回答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若是，这一趟完全没法得到之前自己所想的那些期待，甚至反而会愈加严重，那他又该怎么办？
　　吴玮心乱了，他想着回去，可是火车永远也不会停下，如今除了硬着头皮顶上去之外，自己别无他法。于是电话里，当对方问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吴玮什么都回答不了，他只能生硬地叹了一口气，脸色暗淡无比。
　　“我只能这样做了，不能再回头，不然我真的回不去了。”
　　“你现在这种状况，真的可以么？”
　　“不行又能怎么样？我躲不了一辈子。与其懦弱，还不如直面那些阴暗的过去。”
　　“那你打算交了东西后怎么做？”
　　“我，？”
　　吴玮无话可说了，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做好一切的打算，甚至连规划都没有。只自顾自地去，一开始什么都没有考虑过，现在一被别人一说，再使得他突然间发现了问题，一下子里吴玮进退不得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以为先见到人就可以了！”
　　“哪有那么简单。”
　　一针见血，对面也在说完后轻叹了一声，不过没有给吴玮继续的回答，仍是他在问，下一句同时说了，
　　“见了面最好都别说，把东西给他们后你就回来，我们都等你。”
　　话筒里，吴玮听着那些安排点了点头，所以他就说，
　　“好，我听你的。”
　　末了，吴玮又听到了另一句还是跟以往一样的安慰话，
　　“我们没有人怪你，我们都在等你回来，.....................，你始终都是唯一的，我们2215的副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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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电话好久。吴玮还在愣神，他的耳朵里一直都在重复那句话，自己清楚地明白其中每一个的字，所有人都在等他，没有人忘记过。
　　他低头默念着，脑海中一边听着火车“哐啷哐啷”的行驶声音，一边回想到了南国大海拍打在船只身上很响烈的波涛。两种地点不停地变换，他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吹着海风，瞪着眼睛，满目都是个绿油油的雷达荧屏，暗色的扫描线一圈一圈地从雷达中央扫过，带出了大海边缘的轮廓。那个时候多安静，没有战争的硝烟，更没有任何人的突然离去，一切都是多好。
　　吴玮享受极了这一刻里的安宁，连带着他的嘴角都无意识地扯了起来，似乎笑了，表情里很欣喜。

　　火车继续“咣当咣当”地开着。吴玮靠着火车门旁抱着书包，外面路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庄，始终都没有停留过，他有时候还能听得到某个村落里几个女人经过火车时互相说着话的声音，没法被车子盖住，透彻无比。那些讨论的声音裹着脑海里浪花涌起的响动，一半真实，一半虚幻，吴玮又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中，欲罢不能。
　　车门这块安静的空地中，站着的人也不多，除去几个在吸烟的外，他就是唯一一个。
　　吴玮抬着头，整个身子都贴在玻璃上，环在胸前的手臂已是随着火车行驶时产生的晃动慢慢地抖着，不光摇晃了自己，还带动了他的思绪。
　　刚才收了线后，对方告诉吴玮，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他没有说清楚是什么样的事情，而吴玮更未去问，直到他返回的时候，这才清楚。
　　那还是原来的那个车厢，如今这对情侣却是不吵了，但他们也没有和好，只互相做着自己的事情，谁也不理谁的，吴玮过去的时候，正好抬头看到火车上挂载的电视机，里面播放着新闻，内容迫使他放慢了脚步。车厢里有些乱，各种声音都有，吴玮看着屏幕上的那些字，心底里又是沉了几分。
　　如今正在播出的，让他的脸色猛地严肃起来，抛去一切多余的想法与哀伤，吴玮突兀地有些愤怒了，电视机里主播还在说着Y国对中国的抗议，以及提出的两国恢复到之前的种种条件，其中一个便是要严惩当初杀了Y国海警人员的中国人。条件苛刻到几乎让人无法接受，且不说是谁先开的第一枪，就算是中国这儿先动的手，那也是被Y国的挑事给惹恼的，现在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那些话，吴玮气得几乎都在发抖，可同时的，也有另一种莫名的担心与恐惧随之而来。
　　虽然那种自己担心的情况会出现的几率有点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吴玮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害怕的东西，不过这大概，只是对自己所做的意义，有一种不能被别人否定的强烈认同感。吴玮从没有觉得自己错过，特别是在大方向上，无论是为了祖国，还是民族大义上，而他一直过不去的，只是自己犯了罪后对手上洗不掉的鲜血产生了某样的负罪感。那是一个人的心理关，不管是谁都帮不了自己。所以吴玮更知道他逃避不了，这才选择了面对，也许来这里是个逃避，可见王然的父母就是自己去直接面对了，他没有让自己继续徘徊下去，始终都在煎熬中反复难受。
　　吴玮看另外一些事情，反倒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从这则新闻中看到了一些危机，可能是对于自己的，也可能是整个2215，或者全部的一线战斗人员。吴玮不会，也无法猜测国家上层领导人的决定，但他就只是想做好自己手头里的工作，又好像是现在的吴玮，只把解决完他心里头的那道坎当做第一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