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袖里糖

33、33

　　船上正在认真比赛的少年看起来比邓巴年纪小一些，还有他不自觉流露出的，非常自信的笑容，邓巴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从来就不会有那样的笑容，那是打从心底透出来的阳光。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少年朝他这边看过来，看到他的时候，明显眼神一亮，笑容加深了一些，还空出手，朝这边挥了挥，看得出来这位长得很像邓巴的运动员，人气很高，他的行为引得埃迪周围观看比赛的小姑娘一阵尖叫。
　　吵得他头疼，也没心思看比赛了，小姑娘们往前凑，埃迪给她们让出了位置，自己往后撤了撤。

　　这里是尼克尔斯，邓巴的家乡，其他的不说，长这么像的，不可能是陌生人，只会是兄弟之类的关系。
　　埃迪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想问问邓巴的家人他有没有回来，当然，答案是什么的可能性最大他心里很清楚，另外一方面他很担心说出自己和邓巴相识的事实，他的家里人反过来问邓巴的消息，他又该怎么说。
　　明明从斯蒂尔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心是很坚硬的，现在却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状况。

　　埃迪没有看完接下来的比赛，他找了个空着的座位坐下，有些魂不守舍，希望阿瑞斯能快点儿来找他，他们一起离开这儿。
　　少年的出现让他想起了在斯蒂尔不开心的日子，还想起了几乎可以断定根本没能逃出来的邓巴，邓巴对他很好，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的朋友，邓巴也很容易被欺负，一次被三四个人一起蹂|躏是常有的事，他的内心对这样的世界没有抵抗的想法，从来做的，只是一味的顺从。
　　所以埃迪当时虽然表面上当他是朋友，心里也是很瞧不起他的。

　　找到阿瑞斯这个靠山以后，埃迪也只是随意找了找他的踪迹，无疾而终之后，心里也没什么负担就轻轻松松把这个人放下了。
　　那时候的他，只想回家，只是很自私的想自己回家。
　　现在见到这个有可能是邓巴家人的少年时，他才开始反省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邓巴其实跟他有什么不同呢，何况，罗布有可能会在背后捅他刀子，但是邓巴绝对不会，邓巴是个懦弱的好人，拿他当朋友，他却完全没把自己当时唯一的朋友当一回事。

　　埃迪有些呼吸不畅，觉得周围太过喧闹了，他想，阿瑞斯怎么还不来呢？
　　“你好。”身边出现一个突兀的声音，埃迪抬起头来，看到了那张灿烂的，他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的脸。
　　“你……你好。”他有些紧张。
　　少年笑了笑，埃迪现在才发现自己周围围了不少人，对着他们窃窃私语，他下意识捏住了自己的衣角，因为看到有人拿通讯器对着他们两个拍照，他想阻止对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下意识的扭过头去。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少年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和不适，带他远离了人群的拥挤，等到埃迪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运动员休息室。
　　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对着他吹口哨，这会儿他心情没那么压抑了，但也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你要，说什么？”埃迪努力挥开了脑子里邓巴的脸，专注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这样看我？”少年依旧是笑着说的，似乎脾气很好。

　　埃迪一愣，“哪样？”他诧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是……一看到我，就好像被吓到了，很不开心的样子。”少年说：“所以我很好奇啊，想要问清楚。”
　　埃迪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叫尼尔森，你叫什么？”尼尔森先自报家门，埃迪对这样的搭讪其实早就习以为常，一般这个时候他就会直接跟对方说清楚，然后离开，但是对着尼尔森，他有些胆怯，“埃迪。”他同样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埃迪啊……”尼尔森把这个名字品了品，点了点头，“就算是假的我也就这样叫你了。”
　　埃迪不想解释，他没有必要说一个假的名字搪塞任何人。

　　“你今天来看比赛，是因为有喜欢的运动员吗？”尼尔森问道。
　　“没有。”埃迪一口否决，又加了一句：“只是来凑热闹。”
　　尼尔森明显不信，“凑热闹的都在外场，内场的票可不便宜。”
　　埃迪心里吐槽，看来你们这种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啊，面上却保持不动声色：“真的只是凑热闹，想见识一下，才买了票。”

　　尼尔森点点头，看样子还是不相信他。
　　“所以你为什么总是好像有话要跟我说的样子？”他问得很突然，埃迪想了想，决定还是豁出去了。
　　“或许，你认识邓巴吗？”埃迪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他思索了一下，加了一句，“抱歉，因为你们长得很像，而他是我的朋友。”
　　尼尔森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埃迪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尼尔森歪了一下头，“他……是我表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他很久没回家了。”
　　埃迪明显不太相信表哥这个说法，就凭他们两个长相的相似度，说是亲兄弟还比较有说服力。
　　不过埃迪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他有什么说什么：“我是在斯蒂尔遇到他的，他人很好，所以成了朋友，在斯蒂尔遭遇灾难之前我们就分开了，之后，我幸存下来，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尼尔森的表情明显和之前的轻松和煦不一样，现在看起来十分严肃，“你是斯蒂尔星球的人？”

　　埃迪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尼尔森知道邓巴被斯蒂尔的人抓走了，但他并不在意，或者说，他一直试图回避这件事情。
　　埃迪摇摇头，“我来自地球，距离你们这里……有些远。”
　　尼尔森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地球人？”
　　埃迪觉得他惊讶过度了，“怎么了？”
　　“我几乎没见过地球人，你的家乡距离我太远，何况，地球上也很少有人能来到尼克尔斯。”
　　“嗯。”埃迪不置可否，在遥远的以前，地球人致力于探索未知世界，而真正知晓未知世界的模样之后，反而固步自封了，科研人员总是乐于研究未知领域，地球人又不是普遍都能随随便便跑到别的星球上，他这样的，纯属意外。

　　“你表哥，一直没有消息吗？”埃迪还是对邓巴的事情更感兴趣。
　　尼尔森看起来总有些话想说，但斟酌以后，又决定不说了似的。
　　“嗯，他很少和家里人联系，就连去了斯蒂尔，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尼尔森在说谎，或许不是全部，但埃迪直觉他在说谎，可以确定的是，邓巴肯定没有回家，尼尔森如今并不知道他的下落。
　　“好了，我要走了。”埃迪对尼尔森说，“我的朋友现在应该在找我。”
　　“你住在哪儿？我可以去找你吗？”尼尔森殷切地问。
　　埃迪想都没想拒绝了，“不用了，我和朋友很快就会离开，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尼尔森似乎看出了埃迪不想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出去。”
　　埃迪应了声，跟着尼尔森走出去。
　　一路上，尼尔森还问了几句，埃迪的回答都是不冷不热的，尼尔森倒对得起给埃迪的第一印象，这样还能不尴尬，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的朋友……你们约在哪里的？”尼尔森看埃迪左顾右盼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朋友，问道。
　　“就这里，他会来找我。”埃迪收回目光，比赛结束，观众走了不少，放眼望过去，并没有阿瑞斯高挑的身影，“我自己等他，你忙你的吧。”他提议。
　　“我没什么事情好忙的。”尼尔森晃了晃脑袋，“我陪你等等吧。”

　　埃迪稍稍皱眉，不太情愿，他觉得阿瑞斯是不会愿意见到尼尔森的。
　　“你还是……”
　　“埃迪！”
　　是阿瑞斯的声音，埃迪咽下了要拒绝的话，往声源处看去，果不其然，阿瑞斯的脸色不太好。
　　“你去哪儿了？不是在看比赛吗？”阿瑞斯的目光没有一瞬间在尼尔森身上停留，问题一个一个抛出来，连珠炮似的，埃迪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尼尔森，“……突然有点事。”

　　阿瑞斯还是没有瞥一眼站在一边的尼尔森，“我找了你很久，以为你一声不响又走了。”语气委屈得不得了。
　　埃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怯懦道：“……没有。”
　　阿瑞斯却一点不信的样子，拉住了他的手，在别人面前这么亲密，埃迪还是有些不习惯，看向尼尔森，后者一直在打量他们两个，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尼尔森主动跟阿瑞斯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叫尼尔森，你就是埃迪说的那个朋友吧？你叫什么？”
　　阿瑞斯这才扭头看他，轻蔑地打量了一番，“我并不想认识你。”说完又面向埃迪：“走吧，回去。”
　　尼尔森应该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不好相处的人，埃迪也很惊讶，阿瑞斯现在对陌生人都这么酷了吗？
　　他跟在阿瑞斯后面，回头看了看还在原地脸色已经并不阳光的尼尔森，抱歉地点了点头，尼尔森没什么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开了尼尔森的视线，埃迪快步跟上阿瑞斯，走在他身侧，跟他解释：“尼尔森是运动员，我感觉他和邓巴长得很像，有点奇怪，所以问了几句，果然，他说邓巴是他表哥，不过……”长得那么像，怎么都觉得不仅仅是表哥才对。
　　他又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不知道邓巴是谁，邓巴……”
　　“我知道。”阿瑞斯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